第84章

    不知多少个午后，那如灿日般亮眼的金发少年总是带着明媚的笑容，驱散了她的所有不开心……
    “有荧在的地方就是家。”空总是对她这样说。
    我怎么对这些记忆毫无印象？
    荧似乎看见有一双手正在背后操控着她，甚至操控着整个深渊。
    彻底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荧冷汗直冒，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心也凉了个彻底。虽然之前隐约有所察觉深渊并非她一人操控，但没想到连她的记忆也能动手脚。
    “殿下，神里家的家主并非您的血亲，他不过是您心目中「哥哥」的代替品。”深渊使徒朦胧的影子逐渐有了实体，而它的声音就像在引导着荧，一步步迈入早已设计好的陷阱。
    “血…亲。”荧喃喃道。
    场景变换，此刻回忆中的一切投射到了现实世界中，活生生的「哥哥」站在了荧的面前。
    「哥哥」拉住荧的手，在一片望不见尽头的花海中漫步。
    周围的蝴蝶扇动翅膀，带着花香从荧的身旁飞过，竟有蝴蝶以为荧头顶的「因提瓦特」是活花，特意停留在花蕊上，伸出口器想要探寻其中的甜蜜。
    “荧。”「哥哥」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伸出右手温柔地抚摸着荧头顶的发丝，“今天的太阳刚好，把荧的头发也晒得和毛绒玩具一样蓬松柔软，让哥哥有些舍不得放手了呢~”
    金黄的发丝在荧的眼前晃动，连带着荧的心也开始动摇。
    这就是融于血脉中属于哥哥的感觉……可是他的容貌与气质怎么和星空之子这般相似？
    “荧，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话想问我。但是很遗憾，我现在也不能给出相应的答案。”空温柔地注视着荧，抚摸荧头顶的右手转而指向了荧的身后，“你为星空的背面，是从深渊凝视中诞生的影子，但你不能与深渊相互绑定，而你的命运也不该由深渊做主。”
    “星星的坠落影响着整个世界的命运，双星即便分开也能相互作用，而哥哥也不想你因为某些事情就站向了暗面。”
    “所以…回去吧，回到你认为可以安定的地方，回到那个愿意无条件护你的人身边。”
    “深渊，不是你的归处。”
    在荧身后，一条全新未曾开垦的道路出现，不再具有过往色彩，而是笔直向前的道路。
    ……
    水——从地面渗出。
    周围都被染成了湖蓝色，气泡在空中定格，每一颗里面都凝聚着与荧的回忆，似乎承载着无尽的思念。
    “看来，有些狗拿了主人的东西不仅不懂得感恩，还会趁着主人不备反咬一口。”神里绫人穿着笔挺的西装从一条小道里走了出来。
    他握住刀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有意无意地飘向荧身旁的深渊使徒，似一只正在打着算盘的狡猾狐狸。
    “这种狗留着也无用，不如杀了如何？”神里绫人只是眨眼间就来到了荧的身旁，但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个距离不多不少，刚好是刀尖能到之处。
    深渊使徒看见了来人是神里绫人后并未退缩，而是凝聚出刀刃随时准备战斗。
    荧听到神里绫人的声音愣了好一会儿，身旁所处的花海也随着神里绫人的出现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捏了捏衣角，并未回头看向神里绫人。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或许日后神里家会将她逐出家门……
    荧的唇开了又合，想解释一下，但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害怕失去这一切。
    神里绫人始终盯紧荧，以及荧身后的深渊使徒，“荧，无论过去如何，自你被神里家收养的那一刻起就成了神里家的一员，而作为兄长的我理应为妹妹撑起一片天地。但如今你身陷囹圄，无法抽身，是身为兄长的我未能尽到保护之责。”
    “你与绫华都是我的妹妹……”
    神里绫人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看见了荧略微颤抖的肩膀后，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荧不敢面对神里绫人并不是因为她软弱，而是在刚刚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一个埋藏在她心底数年之久的问题。
    神里绫人始终把她当作妹妹来看待，自从神里家收养她的那一刻起便是如此，而她好像并未想过一辈子仅当绫人的妹妹。
    ……
    那是一个温暖的早晨，夏日的蝉鸣叫得让人心烦。
    绫人带着绫华与她一起在花田中放松心情，虽然不及哥哥的花海，但是也别有一番味道。
    那时候她的个子还没有绫华高，据说是因为长期伙食不好，有些营养不良。可是绫人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只是摸着她的头温柔道：“只要荧好好吃饭就能长高啦，等那时候一定会超过绫华！”
    绫华听到绫人这样说，扯着绫人的衣袖不撒手，非得让绫人也这样夸她，绫人同样摸了摸绫华的头顶，笑着说：“绫华也需要好好吃饭才能长高哦~”
    可越是这样的温柔就越能刺痛荧的心。
    那时候她没有任何记忆，只是茫然地感受着这一切，并未做出回应。
    这样的日子很平淡，对她来说足够快乐。
    她一点点长高，而绫人也不知不觉当上了神里家的家主。可就是这之后，家人的陪伴一点点减少，她的心渐渐变得空洞，连带着灵魂也像是缺失了一样最重要的调味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