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0)

    太子胤礽又道:既然杨河台正在遍地的寻齐苏勒,说明齐苏勒没有被杨河台关起来,咱们不如打听打听齐苏勒的动静,先与他汇合了再说。
    云禩眯着眼目,还是若有所思,四爷胤禛也是一直没说话,不过在太子眼里看来,胤禛本就不喜言辞,不说话也是情理之中的。
    八弟?太子询问道:八弟,你觉得如何?
    云禩终于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太子说的有道理。
    太子胤礽也不知为何,总觉得老八一肯定自己的想法,心底里立刻升起一股美滋滋的感觉,这便是英雄所见略同的归属感罢?
    太子胤礽笑嘻嘻的,嘴角恨不得能咧到耳朵根儿去,笑着笑着,突然笑不动了,心里一阵奇怪,咦?本宫为何这般开心?便因着刚才老八舒说了一句太子说的有道理?
    太子所言极是太子英明太子英明独断等等这样儿的言辞,太子是从小听到大的,已经听得耳朵长茧子,没甚么新鲜的,结果今日听八弟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跟旁人说出来的感觉不一样呢?
    啪
    太子抬起手来,木可可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云禩和胤禛齐刷刷的投来探索的目光,诧异的看着自己打自己的太子。
    太子咳嗽了一声,故意眼睛瞟天,道:啊这虫子真令人厌烦,怎么赶也赶不走。
    云禩挑了挑眉,虽太子一副正在赶虫子,不小心打了自己的模样,但他头上分明顶着炸毛小黑猫倒毛线团的表情,一面倒毛线团,一面用小爪子呼噜着自己的炸毛,好像得了狂犬病一般。
    云禩也没有戳破太子的纠结,便对小兰英的大娘道:能不能劳烦您帮忙打听一下。
    这有甚么劳烦的?女子道:若不是恩公给我们的银两,我们早就饿死了!再者说了,兰儿还有劳关爷您照顾着!
    云禩点头道:您放心,兰儿很乖,也很听话,跟在我身边儿,不会叫她吃半点子亏的。
    小兰英的大娘千恩万谢,立刻去打听齐苏勒的情况。
    周边都是难民,找粮食是找不见的,但是打听消息,打听的倒是很快,不消半天,小兰英的大娘便回来了,匆忙的道:真的打听到了!打听到了!这个杨大人给了许多难民好处,让难民留意这个齐大人,一旦见到齐大人,立刻通知他们。
    听说有难民见到过齐苏勒,就在稍微靠东一点儿的山林里。
    太子胤礽道:这下子好了,咱们先与齐苏勒汇合,然后再从长计议。
    云禩并没有着急说话,与四爷胤禛对视了一眼。
    既然已经得到了齐苏勒的行踪,众人便打算去和齐苏勒汇合。
    按照小兰英大娘打听到的消息,有人在东面一点子的树林里似乎见过齐苏勒。
    东面的树林是一片高地,没有被洪水淹没,但是难民们也不往那里去,缘故很简单,那片树林地势大多崎岖,很多参天大树,灌木也丛生,不好扎下窝棚,也不好上山下山,所以难民并不往那边走。
    云禩搀扶着胤禛,太子在前面探路,拨开树枝和灌木,三个人小心的前行在树林之中。
    应该就在附近了罢?太子胤礽道:也不知齐苏勒到底在不在这里?逃跑到这深山老林来做甚么?
    诶?齐苏勒?太子眼尖,似乎看到茂密的树林间,有一抹人影,穿的是齐苏勒的天文生官袍。
    在那边,快走!
    太子带路,三个人朝着前面走过去,果然是齐苏勒!
    不只是补子官袍像,就连人也像!
    但是走近一看,齐苏勒竟然被五花大绑在一棵大树上,嘴巴里塞着布巾,无法说话。
    齐苏勒眼珠子赤红充血,眼看到他们,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奋力挣扎,想要说甚么。
    齐苏勒?太子奇怪的道:他这是
    说到这里,太子眼睛一眯,惊叹道:糟糕,中计了!
    哈哈哈哈
    嚣张的大笑声从绑着齐苏勒的树木后面传来,有人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紧跟着是踏踏踏的脚步声,更多的人影从茂盛的树木和灌木丛中冒出来,是杨河台和他的打手!
    还有
    嵇曾筠。
    打手将云禩三人团团围住,包围的铁桶一般。
    看你们还往哪里跑!杨河台狰狞冷笑:好嘛!洪水都没能冲走你们,看来你们真是命硬!但就算是命硬,又能硬得过我的手段么?还不是乖乖的自投罗网?
    齐苏勒使劲摇头,奋力吐出自己嘴里的布巾,可是为时已晚,只能徒劳的大喊着:八爷!快跑!嵇曾筠是他们的人!凉七团队整理
    众人这才注意到,的确,嵇曾筠站在打手后面,他并没有被绑住,也没有被任何人胁迫,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分明与杨河台是一丘之貉。
    嵇曾筠被齐苏勒点破,脸色平静有如止水,不见一丁点儿的波澜。
    相对比嵇曾筠的平静,云禩和四爷胤禛也是相当平静的。
    云禩淡淡的道:杨河台,设了这么一个局,也是辛苦你了。
    杨河台道:死到临头还嘴硬!哼,大水都淹不死你们,但是今儿个,你们必死无疑!
    云禩道:杨河台这么着急杀我们,是因着水闸的事情罢?不必猜了,挪用修闸款项之人,必然是你这个河道总督了,对么?
    不等杨河台回答,也不需要他回答,云禩又慢悠悠的道:其实你想杀我们,也不全为了修闸的事情,因着你做的亏心事儿,实在太多了。除了水闸,还知情不报,掩盖灾情,致使百姓死伤千余人,你深知这罪名是逃不掉的,不知悔改,反而干脆先下手为强。
    我有甚么错!?杨河台怒吼道:天灾又不是我的错?!浑河遭灾之后,我不是也带头治河了吗?我有甚么错?谁知道浑河突然下了这么大雨?明明河水那么浅!都是老天爷的错!
    四爷胤禛冷声道:水闸呢?强制捐款呢?都不是你的错?你怎么会有错呢。
    杨河台被胤禛一顿质问,脸红脖子粗的怒吼:我看你们还不知道甚么是死到临头!今天一个也别想走!只要你们死了,我就会和皇上说,是水闸迸裂,洪水不小心淹死了你们!
    云禩突然轻笑了一声,道:有一点你说对了。
    甚么?杨河台被他说的蒙了,一时反应不过来,下意识询问了一声。
    云禩道:今天一个也别想走。
    但很可惜了,云禩唇角一挑,继续道:杨河台你放眼看看,这里到底是谁的主场。
    踏踏踏踏!!
    是脚步声,层层叠叠的脚步声包抄而来,随着跫音,草丛颤动,树林间隐约穿梭着扎眼的黄色。
    那是
    黄马褂的颜色!
    是豹尾班侍卫!
    豹尾班侍卫仿佛从天而降的天兵天将,毫无征兆的蜂拥而至,且数量惊人,快速从外围包抄而上,将杨河台和打手们全都包围在里面。
    怎么、怎么会这样!?杨河台吓得一个激灵,后背冷汗涔涔,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八哥!
    清朗的嗓音传了过来,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可不就是九爷胤禟么?
    老九走过来,十足自豪的笑道:八哥,我办事儿,是不是十足牢靠?
    云禩点点头,不吝惜的夸赞道:九弟来得及时。
    怎么可能杨河台吓得官帽都要掉了,目瞪口呆的道:怎么会、明明
    云禩冷笑一声,道:明明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我们,可惜了,我说过,这里是我的主场,谁给你的自信?真真儿是应了那句话,越平凡,越自信。
    太子胤礽一脸迷茫,他们三个人分明是一起行动的,但太子胤礽压根儿没搞清楚这是甚么情况,眼看着就要被杨河台占了便宜,哪知道事情突然发生了反转。
    老八和老四都是一脸了然淡定,独独自己,这个东宫太子,竟双目迷茫,浑似个瞎子一样。
    那感觉差极了,太子心里酸溜溜的,便仿佛是老四和老八说悄悄话,不带着自己一样,越想越是酸,酸得太子爷胃直疼。
    太子道:这怎么回事儿?
    云禩道:让太子受惊了,其实十足简单,一早之前,我与四哥便留了一个心思,这还要感谢嵇先生。
    嵇曾筠?!
    嵇曾筠?
    齐苏勒和杨河台同时看向嵇曾筠,杨河台怒道:你你是叛徒?!
    云禩道:嵇先生虽未明说,但三番两次阻止我们去验看水闸,这再明显不过了水闸有诈。
    嵇曾筠的态度很奇怪,按理来说,他是最关心水利之人,却偏偏三番两次的阻止大家去看水闸,也不算阻止,而是阻止大家特定的那一日去看水闸,就好像水闸在那一日会有甚么不祥似的。
    云禩道:当时我便留了一个心思。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缘故,那便是云禩的读心术。
    嵇曾筠的文字泡总是顶着一个超大的毛钱球,云禩想要忽略都忽略不了,绝对非同寻常,所以云禩又留了一个心思。
    云禩与胤禛说过之后,胤禛也是一个谨慎之人,暗地里让一名跟随的豹尾班侍卫返回,去通知老九胤禟,或许需要支援。
    没成想水闸真的发生了变故,云禩三人被大水冲走,齐苏勒也被抓了起来。
    其实这段时间,云禩和胤禛心里都清楚,老九肯定会带人前来下游水闸支援,到那时候,老九便会知道水闸崩裂,他们遇到了危险,必然会地毯式的搜索周边。
    而云禩要等的,就是时间,只要静静的等待着老九赶来便是了。
    杨河台怒目瞪着嵇曾筠,道:是你!!都是你坏事儿!
    云禩又道:其实,怀疑嵇先生,并不是从水闸开始的。
    嵇曾筠终于动了一下,冷漠木然的目光,仿佛一只提线人偶,幽幽的看向云禩,声音沙哑,平板板的道:哦?那是从甚么时候?
    云禩笃定的说了两个字:闸夫。
    从闸夫开始。
    那日嵇曾筠在粥场与乔装改扮的闸夫发生了冲突,如此一来,云禩才顺利抓住了闸夫,闸夫顺利道出了铸假*钱的宅邸地址,紧跟着,顺利挖出了与云禩有私情的杨河台之女兰儿。
    这一切,云禩温和的笑了笑,道:都太凑巧,也太顺利了,好像有人递给我一根线头,稍稍一扯,一件天衣无缝的金缕玉衣,便这样轻而易举的散架,不是过于做作了么?
    原来嵇曾筠嘲讽的一笑,道:嵇某人这么早便被怀疑了,怪我还自负聪明,真真儿是讽刺。
    四爷胤禛冷声道:带走。
    豹尾班侍卫立刻冲上去,将杨河台叉在地上,五花大绑。
    饶命啊!饶命杨河台大叫着:太子!四爷!八爷!奴才只是一时糊涂,受了奸人挑拨!饶了奴才罢!饶了奴才罢!
    相对比杨河台的激动和后怕,嵇曾筠反而十足的镇定,与其说镇定,倒不是如说,嵇曾筠早已是一潭死水,谁又能期待,死水会有甚么波澜呢?
    齐苏勒被松了绑,亲自走过去,提起拳头,嘭一声狠狠在嵇曾筠脸上打了一记,从豹尾班侍卫手中接过枷锁,亲手给他扣上。
    嵇曾筠完全没有反抗,很是顺从,甚至还主动伸手,让齐苏勒把枷锁扣在脖子上。
    等等。
    眼看着嵇曾筠被押解离开,云禩突然开口,叫住了嵇曾筠。
    嵇曾筠微微顿住脚步,没有回头,脖子上是厚重达数斤重的枷锁,好似是枷锁过于沉重了,压得嵇曾筠抬不起头来,他低垂着头,看着被枷锁扣起来的双手。
    沙沙
    云禩走过去,步伐平稳,看起来浑似闲庭信步,他站立在嵇曾筠面前,凝视着嵇曾筠死水一般的双眸,道:嵇先生,你背后指使之人是谁?
    第33章
    嵇曾筠听着云禩的问话, 似乎觉得云禩早晚都会有此一问,因此并不惊讶,反而选择了消极抵抗。
    齐苏勒道:你没听到八爷的问话么?
    嵇曾筠还是不说话, 缄口不言, 仿佛变成了一个压根儿不会说话的哑巴。
    嵇曾筠!齐苏勒怒目道:阶下之囚, 何足言勇?你最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否则
    嵇曾筠终于开口了, 还是那副心如止水的模样, 淡淡的道:嵇某人考虑的已经很清楚,齐大人不必多费口舌了
    你
    齐苏勒这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听到咕咚!一声,随即是众人的惊呼:四爷!
    四爷?!
    云禩身边的胤禛方才还好端端的,突然一个没站稳, 竟然平地摔,毫无征兆的倒在了地上。
    四哥?
    众人赶紧抢过去扶起胤禛, 云禩这一扶他, 登时感觉到了,胤禛怕是因着受伤的缘故, 身上一片滚烫,他们这一路走来,为了拖延时间,一直躲在难民堆儿里, 根本没有条件处理伤口。
    胤禛骨折的地方红肿发胀,显然是发炎了,人也在高烧之中,只不过胤禛一向好面子,身子不舒服也缄口不提, 这会子是实在站不住,头晕目眩,直接倒在了地上。
    无妨。胤禛还是嘴硬,板着脸,压着唇角,声音沙哑的不成模样,虽是如此,仍然嘴硬说自己没事儿。
    甚么无妨?云禩反诘道:都病成这副模样了,还碍着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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