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7)

    我们知道您疼爱小殿下,而我们也很喜欢他,但为了天族,为了万千子民,您不可以再这么任性下去。亚泽缓缓抬眸仰视着耶撒,眼中浮现出的坚定和执拗让任何人看了都会为之动容。
    我再说最后一遍,退下。耶撒盯着他们缓声说道,左手轻轻摩挲着右手拇指上的权戒。
    陛下,趁着现在的情况还不太严重,请放小殿下离去,时间会消磨一切情感。亚薇不为所动的低声劝诫道,并在心里可悲的笑了笑。
    他们天界历代的王皆出自于耶氏皇族,但却终其一生不能动情,动情动的越深身体就会越虚弱,直到最后衰竭而死。
    这不是诅咒,也不是什么毒性遗传,而是身体缺陷。
    光明神赋予了耶氏皇族强大的力量,同时也拿走了他们爱人的权力。
    耶氏皇族一旦动情,他们的身体就会分泌出一种物质,这种物质会令他们痛苦万分,说是拆皮剥骨也不足为过,动的情越深就分泌的越多,其力量也就会愈发薄弱。
    历史上也有爱上他人的王,其下场要么斩情绝爱,要么痛苦死去,没有一个能有好结果。
    但还有另外一种说法,就是这种衰弱痛苦其实只会持续一年,倘若成功熬过,那么就可以蜕变为六翼天使,同时灵力亦会大幅度提升。
    可历代掌权者从未有成功蜕变过的,因此久而久之,这就成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
    嘭!
    就在亚薇的话音刚落,一阵迅猛的劲风骤然打在她身上,力度大的直接把她击到了不远处的墙前,进而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来置喙,再多说一句,就滚去影川石林。耶撒冷声道,眼中的森寒之意犹如锋刀利剑般直刺入二人的灵魂深处。
    亚薇干咳几声,强忍疼痛抬手拭去唇边血迹,刚要再说点什么时
    哥哥,我可以进来吗?门外,传来少年清朗的声音。
    耶撒摩挲拇指权戒的动作一顿,垂眸看向亚泽和亚薇淡声道:你们应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亚薇和亚泽纷纷沉默。
    进。耶撒左手微扬,本碎裂在地上的玻璃渣瞬间化为齑粉。
    慕之蝉推门走进,用余光不动声色的环顾了下四周后,唇角扬起:哥哥,忙完了吗?
    嗯。耶撒抬眸看向他低声应道,身后硕大的白色羽翼舒展开来,在地面投落下一层阴影。
    我琢磨出了新的甜点,来尝尝看嘛?慕之蝉走近几步揪住他的袖子轻轻晃了晃,黑色瞳仁中浮现出柔软的笑意。
    好。耶撒抬手揽住他的肩,带着他向门口走去,至始至终都没在看亚薇和亚泽一眼。
    慕之蝉和耶撒并肩缓步走在长廊中,淡金色的阳光洒落地面,微风习习。
    哥,如果有什么烦心事的话可以跟我说说。慕之蝉歪头笑道,身后的翅膀轻轻与耶撒的贴了贴。
    没什么。耶撒周身的冷意早在出议政院门的那一瞬间尽数退去,他的手掌覆在慕之蝉后脖颈处若有若无的轻蹭几下,掀起一阵酥.麻感。
    慕之蝉缩了缩脖子,并在心底叹了口气,想他家哥哥这什么事都往心里憋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先前他刚进门的时候,那窒息压抑的气氛和单膝跪在地上亚薇亚泽的表情,哪一样都不像是没什么。
    这是用牛乳果和奶油烘焙而成的曲奇饼干,不过我刚尝了口,觉得稍稍有点甜了。带着耶撒回到卧室的慕之蝉,伸手从放在茶几上的银色托盘上拿起一块圆形小饼干递向坐在身侧的男人。
    于是,耶撒微微低头启唇咬住慕之蝉食指和拇指捏着的饼干,有意无意的,令自己唇瓣与对方的指尖相接,传来的柔软触感顿时就令慕之蝉的心神颤了颤。
    很甜。耶撒嗓音低哑道,舌尖不经意间扫过他的拇指指腹。
    慕之蝉无奈的抽回手,觉得耶撒有时候就跟个小孩子似的,竟会跟他撒娇。
    但仅仅只吃了这一块后,耶撒便抬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脸上浮现出几丝疲倦。
    哥哥,要不要睡一会?慕之蝉看着他道。
    最近这一阵子不知怎么回事,他家哥哥总是很倦怠的样子,之前有次他们正在吃晚餐,还没吃几口耶撒便倒直直倒进了他的怀里睡着了,还好二人之间的距离很近。
    嗯。耶撒嗓音低哑的应道,直接躺下枕上了慕之蝉的大腿,与此同时,巨大的白色羽翼一边铺盖在他自己的身上,一边垂落在地,洁白的飞羽被阳光镀了层淡淡的光晕。
    慕之蝉垂眸看着耶撒俊美的面庞,手指从他顺滑的银白色长发缓缓抚过,目光一片柔和。
    蝉蝉。耶撒阖眸轻唤一声,无论别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不准擅自离开我的身边。
    嗯嗯,哥哥快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慕之蝉低声说着,看着自己的左手被对方握住,而后十指相扣。
    他有些好笑的看着略有些孩子气的耶撒,想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耶撒对他的依赖和占有欲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日渐深厚。
    似乎从他被耶撒带回来的第三天起,一开始玩的很好的亚泽亚薇兄妹就不动声色的跟他保持距离。
    可今天也不知道这对兄妹到底说了什么,竟然能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哥哥气成这样
    慕之蝉凝视着耶撒已然陷入熟睡的面庞缓缓皱起眉,不禁觉得对方的脸色似乎过于苍白,唇瓣也失了血色。
    这到底是怎么了?
    下午三点。
    睡醒的耶撒在轻轻揉了揉慕之蝉的翅膀后,便又回到了议政院处理政务,徒留慕之蝉一人待在卧室里。
    之后没过多久,富有节奏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殿下,亚泽和亚薇大人前来拜访。劳夏在门外恭敬道。
    进来吧。被打断思绪的慕之蝉扬声说道。
    殿下日安。亚泽和亚薇纷纷行礼。
    不必多礼,坐吧。慕之蝉扬唇笑道,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亚泽脸上的一小道伤口。
    多谢殿下,我们站着就好。亚泽沉声道。
    慕之蝉顿了顿,看着二人略显凝重的面庞,缓声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殿下,不知您是否知道耶氏皇族的身体缺陷?亚薇深呼吸一口气,直视着慕之蝉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问了出来。更新最快/ m.q^q717./
    不知。慕之蝉低声回道,右眼皮突然跳了几下,左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沙发上的流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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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剧本四(六)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天边霞光万丈,有大片大片的橘红色云层铺散开来,拉长了所有建筑物的影子。
    哗啦
    从白色石雕像中喷溅出的泉水洒落于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上,夕阳余晖将纤细的水柱折射成漂亮的橘金色。
    慕之蝉坐在花坛前的石台上,将下巴搭在屈起的左膝,他身后的羽翼则向前收拢,从侧面看就像是一个纯白色的茧。
    「耶氏皇族终其一生不能动情,否则终究会衰竭而死。」
    「殿下,如今陛下尚未纳妃,更别说有什么子嗣,因而他便是如今天族唯一的王,我们绝不能让王有丝毫闪失。」
    「尽管陛下不愿放您离去,可趁着现在的情况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您主动离开王,便是最好的选择。」
    「殿下,非常抱歉。」
    慕之蝉抬眸望向天边残阳无声叹了口气。
    他在这坐了差不多得有三个多小时了,脑中一直在盘旋着先前亚泽和亚薇告知他的那些话,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心情,只觉胸口处像是压了块石头,憋闷压抑的不行。
    原来哥哥最近之所以如此疲倦是因为他的缘故,也就是说
    慕之蝉怔了怔,低声呢喃道:哥哥对我动了情?
    他顿时睁大了眼,本混乱的思维立刻变得清晰明确,这一结论犹如汹涌澎湃的滔天巨浪般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更新最快
    有些欣喜,有些不知所措,但更多的确是难过、不甘,以及不舍。
    为什么光明神要拿走耶氏皇族爱人的权力?
    为什么他必须要离开哥哥不可?
    又为什么他继续待在哥哥身边对方就会衰竭死去?
    慕之蝉烦躁的扇了扇翅膀,顿时就有几片洁白的羽绒飘然而落,于是他目光诡异的瞅了会地上的那几片羽绒,迟疑的抬手捋了把自己的翅膀,然后就又捋掉了几片柔软的羽绒。
    慕之蝉:
    我秃了?
    殿下日安。这时,一道温和的嗓音骤然打断了他的思绪,抬眸一看,一位身穿墨蓝法袍手执黑色牛皮书的男性天使正在向他躬身行礼。
    日安,蓝诀阁下。慕之蝉望着对方,他用银色丝带将纯黑色长发松松扎起垂至左胸,复古单镜架在狭长的右眼前,垂下一条银色细链。
    这看起来是一位温润尔雅知书达礼的人,可实际上他却是天族军队第一军团的元帅,曾带领部下征战沙场,雷霆手腕,铁血果决,将来袭的兽人一次又一次的凶猛击溃,从而打的他们再不敢来犯。
    慕之蝉跟蓝诀其实谈不上有多熟识,只能说是点头之交,但每年生日的时候对方总会给他送一些精致小巧的礼物,都不贵重,但却很让慕之蝉喜欢。
    您这是忙完了?慕之蝉笑着问道,微凉晚风将他浅灰色的头发吹的向后掠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嗯,殿下看起来似乎是有什么烦心事?蓝诀勾唇应道,墨蓝色的瞳仁就像是临近拂晓时分的天穹,深邃的不可捉摸。
    听此,慕之蝉捏了捏鼻梁低声道:阁下可知道耶氏皇族的身体缺陷?
    知道。蓝诀抬手扶了扶单片眼镜,声音轻缓道:至死都不能深爱一个人,这是他们最大的悲哀。
    慕之蝉心中一跳,狠狠皱了皱眉,问:身体缺陷难道就无法治愈吗?
    每代掌权者都曾尝试过无数种方法,但都失败了。蓝诀凝视着他道。
    那他们衰弱时一开始是不是很疲惫,动不动就想睡觉?慕之蝉抿起唇。
    对,随着他们的感情渐深,体内分泌的物质也就愈发浓郁,与此同时,皮肤血肉就开始会不停的脱落、再生,包括骨骼也是。蓝诀回道。
    那该有多疼啊慕之蝉呢喃自语道,双手缓缓紧握成拳。
    陛下很喜欢您。蓝诀轻声道,衣角被风扬起,而那双眼像是已经看穿了一切。
    嗯。慕之蝉的眼神暗了暗,站起身直视蓝诀,谢谢,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蓝诀背后的翅膀舒展开来,向他再次行礼,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再见。慕之蝉目送着对方飞向空中,直至消失不见。
    在蓝诀走后,慕之蝉脸上那风轻云淡的表情瞬间崩裂,他双腿发软的踉跄几步,靠在花坛台阶前缓缓滑坐了下去,将头埋进了两膝之间,并用翅膀将自己紧紧的包裹起来。
    议政院。
    蘸有黑色墨水的鹅毛笔在羊皮纸上写下笔锋凌厉的文字,而握笔的那只手骨节分明,淡青色的血管隐没于白皙的皮肤下。
    耶撒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后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刚站起身后就因突如其来的晕眩而晃了晃身子,站在原地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安赫。低沉的嗓音从唇边溢出,耶撒扇动翅膀像门口飞去。
    陛下。一直站在门前等候差遣的侍者躬身行礼,您有什么吩咐?
    他在哪?耶撒淡声问道,身体挺的很直,就像是一把随时可以出鞘的剑。
    听此,安赫抬手抚了下右耳耳钉,顿时她的眼前便浮现出半透明的皇宫地图,道:回陛下,殿下此时在中央花园。
    嗯。耶撒应道,扇动翅膀如风一般离去了。
    嘀嗒
    雨水淅淅沥沥的落在了地上。
    玻利维亚的天气其实十分阴晴不定,上一秒能是夕阳,下一秒就能是骤雨。
    这本来就是暮色时分,如今天穹又被厚重的云层遮掩,因此光线就显得十分黯淡。
    耶撒收拢翅膀降落到了中央花园,此时的雨下的还不算太大,朦朦胧胧的,像是给天地织出了一层薄纱。
    他眼眸微眯环顾四周,随即,目光便停留在了花坛下蜷缩着的一大团白色上。
    慕之蝉哭的有些头疼眼睛疼,尽管他知道现在下雨了,但也丝毫不想动弹,只想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蜷缩着。
    蝉蝉?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听的慕之蝉心脏重重一跳。
    耶撒微微俯身,伸手抚.摸着对方那双洁白的羽翼,银灰色的瞳仁中浮现出令人战栗的疼爱之意。
    慕之蝉颤了颤指尖,思忱片刻终究还是展开翅膀,像个打开内部柔软的贝壳般把自己从翅膀底下露了出来,声音低哑道:哥哥
    耶撒垂眸直接将人打横抱起,不顾对方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怀抱,非常冷酷无情的抱着人向皇宫飞掠而去。
    等回到耶撒的主卧后,慕之蝉被男人放到床上,之后他便闻到了一股清浅的红茶茶香。
    在那里做什么?耶撒倒了杯茶递给慕之蝉淡声询问道。
    本来是在看夕阳的,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慕之蝉接过茶杯不动声色道。
    闻言,耶撒用手背贴了贴他微凉的脸颊,目光冷凝的看着他,像是要看透他的灵魂。
    哥,已经很晚了,我有点困了。慕之蝉扬起唇角对他笑道,将茶杯放到茶几上,伸出手抱住对方的手臂撒了个娇,你也早点睡吧,这一阵子我看你都没怎么休息好,这样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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