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而凌祉却止步于其外。
    萧云谏周遭抑制不住的风力,裹着他的薄纱广袖飘忽了几下。
    他朝着凌祉启唇一笑。
    凌祉好似要湮灭溺毙在那笑意之中。
    紧紧被他握住的息雨也抖了几下,彰示着夷愉情愫。
    他的心如同被提起,只当是萧云谏又会对他说出一句:师叔。
    可萧云谏又怎会?
    他不再是那个为情摆布的灵修,而是如今九重天上不可一世的神。
    他冷哼一声,只道:有你这一味药,不是已经够了吗?况且药到病除后,病人最厌恶的就该是那味药。
    你说,对吧?
    他噙着冽冽笑意,直直地望向凌祉。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应该有双更或者三更,我也不太确定,大概会在十一点左右
    下了夹子之后,我就会恢复晚上九点的正常更新了,也是努力给你们日六吧!
    小剧场:
    凌祉:阿谏,该喝药了。
    萧云谏:滚!你就是想要毒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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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入梦
    萧云谏字字诛心,句句恶言。
    他刻意将话说到如斯地步。
    难不成凌祉还能像块狗皮膏药般地粘着他不放?
    他好不容易有了的安宁日子,除却那块伤疤,并无一丝半点对从前的怀念。
    如今再次重逢凌祉,却是又将他心底掩藏的故事翻出。
    当真无可奈何。
    凌祉宛如被击中一般,怔怔地立在原地。
    他眼中一丝神采都未余下,空洞得宛如无星无月的夜幕。
    指尖深深地抠进掌心,将其化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入眼之内,满目疮痍。
    他的齿间不由自主地发出紧咬的响动,好似下一瞬便要将一口银牙咬碎。
    萧云谏看着他,他仿佛比三百年前瘦削了许多。
    风将他披散的青丝拂动,其实他又是作了从前自己最爱的那副打扮。
    凌祉身形微微晃动,张了张嘴,奋力道:若要巩固,良药亦可
    你不必如此,不必做这无谓之事。萧云谏的叹息裹在风里。
    这话,又满满当当地还给了凌祉。
    无谓之事。
    好一句无谓之事!
    凌祉自己做的孽,皆是报应到了自己的身上。
    凌祉神色一凝,却又涣散开来。
    萧云谏道:虽说利用你本是不应当的,但事由你起,伤因你负。择了你,也是下下之策,我同你道歉。
    凌祉唇角咬破:不不必道歉,神君言重了。
    萧云谏便又道:既是如此,我也不记得你我之间的事宜,便合该各自安好。正道歧路,我皆不会与你同行。
    凌祉骤然发醒。
    且不论萧云谏是否真的失忆,他到底也有了不同。
    那不同或许生于自己,亦或许天性使然。
    自己已是与萧云谏云泥之别。
    天生的神君又怎得会真的用正眼瞧着他这个如泥一般的堕魔之人?
    他仓皇失措。
    心中宛若打翻了佐料,五味杂陈。
    我救你一命,你治我一回,也算得上是扯平了。萧云谏长叹一句,往事一如过眼云烟,望互不打搅,好聚好散。
    他说得轻飘飘。
    便是真的没那般在意了。
    即使心中曾搁着过面前这个人,但有些事情,却会随着微风而散去。
    从不驻足停留。
    和煦的春风拂面,凌祉却半分也感受不到。
    他只觉得天摇地晃,眼前发黑。
    比之原来萧云谏看不见、不在乎他的时候,还要难受。
    可片刻之后,他却在心底告慰自己。
    他的阿谏只是不记得那一切了。
    他只是神君做得久了,在这九重天上久了。
    他的余光瞥见停云殿一隅的凌霄花。
    细嫩的枝芽不论前方险阻有多困难,仍是在义无反顾地网上攀爬、向阳而生。
    萧云谏就是他的阳。
    高悬于心尖上的金乌。
    死而复生。
    失忆亦会恢复。
    只要
    是萧云谏就好。
    萧云谏见他脸色白了又好,着实眼烦。
    他道:若是无事,我也该去司风台上走一遭了。
    凌祉缓慢而又温柔地道:好。
    只话音未落,萧云谏便瞧见青鳞从殿内急匆匆地奔来。
    连气都未喘匀,便忙道:神君,出事了!
    青鳞,何事这般惊慌?萧云谏皱了皱眉头。
    青鳞只道:银铃铛它响了!
    是扶英!
    萧云谏来不及思索,便抛下这场烂摊子,向着屋内而去。
    远远地便瞧见,那挂在床前鲜亮的银铃铛,已经浓浓地覆盖上了一层黑雾。
    他本以为这铃铛几十天也用不上,却未曾想到,这还方才过二十日
    而如此浓郁的黑雾,怎得叫人能不担心。
    萧云谏即可摘下了铃铛,准备招云奔着梦神处而去。
    行至院门,见得便是炎重羽将凌祉挡在门外的画面。
    凌祉喃喃道:所以青鳞是他?
    萧云谏听了一耳朵,蹙起眉眼说:重羽未同你说完全部计划?倒是我的疏忽了。不过,现下我有扶英之事要做,待我从梦境中归来,我会同你道歉。
    远近疏离,捏得恰到好处。
    凌祉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当中的凝重,便略过了青鳞的话题,只问:这般焦急,又是怎得了?
    回来再同你解释。萧云谏招了云,心急火燎地欲赶往梦神处。
    凌祉却是道:我与你同去。
    他脚步往前一错,刚好挡住了萧云谏的去路。
    炎重羽却是伸手,又施加了点神力,将凌祉与萧云谏分开了几尺。
    他噙着一抹讥讽的笑意,说道:这位魔尊大人,可莫要在此刻添乱了。
    我须得同你前去。凌祉却是直起了身子,笑意坚定,不是为你,是为了魔帝陛下。
    没有旁人。
    只是为了你罢了。
    他根本不在意魔帝梦中如何
    到魔帝身边做谋士,为魔帝献计迎娶天界公主。
    为的不过是上这他未曾寻过得九重天。
    去寻他的阿谏。
    萧云谏听罢,顿下了脚步。
    凌祉说的也无措,他关心扶英,凌祉也须得将魔帝捧在第一位。
    他深吸了一口气,掌心稍稍带起了些许风。
    吹开了凌祉的青丝,打眼瞧见掩在下面的一缕白发。
    凌祉缓缓将发束好,又道:天界总无这般不让我去的道理。
    炎重羽仍是只身挡在萧云谏面前,冷嘲热讽道:是您不信任风神殿下,还是不信任天界?若是不信任天界,又何须做次联姻之举,以求得天界的支持与庇佑?
    止戈休战是六界所有人神妖魔的所求。凌祉敛下眼眸,嘴角拉成一条直线。
    他的目光落在炎重羽一张极其昳丽的面容上。
    炎重羽生的比女子还要好看三分,狭长凤眸中裹着一丝凌厉,嘴角总是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讥讽。
    那时候,便是他陪在萧云谏身侧。
    若非为了他,萧云谏也不会来求自己相助。
    也是他,陪伴着萧云谏度过了凡尘历劫的最后时光。
    凌祉垂下眼眸,指尖蜷起。
    他的心底如同打翻了一瓶积年陈醋,要命得酸涩。
    但那是因着自己错的离谱,他不会再放手的。
    萧云谏知凌祉说的不容辩驳,可他不知入这梦多久才能脱出。
    若是带上凌祉,岂非要朝夕相处?
    他叹了口气,还未等开口。
    便已然见梦神招云而来,见到他便道:梦境动荡,但我却不知出了何事。风神,你可要进去,走这一遭?
    萧云谏一顿:我正要去寻你。
    梦神忙道:那便不用去寻了。
    他又一打眼瞧见凌祉长身鹤立于一侧,皱了皱眉头:你便是魔帝身边的那位谋士吧,正巧你也在,我送你二人同去。
    他是个急躁性子,拖着两人便结了梦境。
    他凭空画出来一个缺口,急赤白脸地道:快进去,我撑不了多久。
    萧云谏余光瞥了凌祉一眼,他却是垂着头叫人看不清神色。
    只微微透出一股欢喜来。
    他叹了口气,道:走吧。
    事已至此,他还能有什么法子?
    梦神塞了一枚玉环给他,千叮万嘱道:若你解决了梦境动荡,我会依着此物告知于你。那时,你便用此物中存的神力返回,莫要忘了、丢了、弃了!
    萧云谏应道:放心。
    他们此刻跌入梦中,必定会取缔梦中已存之人的身份。
    不然就要从婴孩开始长起,那是万万赶不上救急的。
    梦神又催促道:快些、快些!切记要保持你的清醒意识,莫要让梦境夺了去!
    萧云谏便一跃进了梦神破开的那道虚无空洞之间。
    他只觉得身体在变轻,似乎愈发得飘忽了起来。
    他的意识有些混混沌沌,随着身体的下坠,好似要从脑海中剥离。
    他依稀记得,梦神好像说:愈是心中杂念多,心性不坚定之人,愈发得容易被这梦境夺去思绪。
    是他吗?
    是他心中杂念多又不坚定吗?
    他怎得都不记得了,他杂念又多在何处呢?
    就在他晃神之际,乍然听闻耳畔有人唤道:阿谏、阿谏!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却黑洞洞得什么也看不见。
    那人的声音回响在耳边:阿谏,屏气凝神,就像是曾经在无上仙门时候我曾教诲过你的,用静心咒。
    萧云谏恍恍惚惚,却是在心里默念着静心咒的术语。
    逐渐他的眼神也清明了起来,呵道:破!
    满目的黑在他眼前炸开,迎接他的便是光明。
    周遭的景象愈发清晰,他缓缓转头看向四周模样。
    那好似是在室内,陈设摆布都十分精巧华丽。
    而自己好似跪在案前,而他面前是几个正在指指点点之人
    叫你去查小皇子是被何人下毒,你竟跑去喝酒,当真玩忽职守!
    正是!若是查不到,小皇子再受迫害,我们北司该当如何是好?
    请大人严令治下,断断不能再轻饶了他这次去!
    萧云谏眉头紧锁。
    他这是变成了一个渎职之人?
    而这些人口中所说的小皇子,不知是否与梦境动荡有关。
    他还需得静观其变。
    他默默垂下头,又听一旁之人道:大人,这萧云谏该当何罪,请您治下!
    萧云谏心中一紧。
    是此人便是刚巧与他同名同姓?
    还是入梦取缔的那一刹那,此人就变成了自己?
    那人说罢,却是有些困惑
    萧云谏?
    他是叫这个名字的吗?是长这张脸吗?
    萧云谏默不作声,却捶了捶自己有些酸胀的腿。
    不知自己进来之时,此人已跪了多久。
    见他还挪动,那人立马又急了眼:大人,臣昨日是亲眼所见,这萧云谏于燕子巷的酒家里面喝酒。臣等此人,都在尽心竭力地调查,偏偏只有他不思进取,望大人明察!
    萧云谏又揉了揉胀痛的双腿,实在有些跪不住了。
    他干脆站起身来,一撩衣角,模样洒脱极了。
    他随意睨了那人一眼,倒叫那人吓了一个机灵。
    这萧云谏何时有这般凌厉的目光了,好似换了个人般。
    萧云谏嗤笑一声,道:你说你亲眼瞧见我于燕子巷的酒家喝酒,可是真真切切地瞧见了?
    那人梗着脖子道:当然,不然叫我今日出门便瞎了眼。
    萧云谏哦了一声,又道:那你去燕子巷作甚?
    自、自是调查小皇子被下毒一事!那人缩了缩脖子,不知自己怎得突然对这个同僚惧怕了起来,你问这作甚!
    萧云谏勾唇一笑:既然你说你去燕子巷是查案,那我便不能也是去查案的吗?
    那人又辩驳道:那你喝酒!
    萧云谏冷哼一声:你当真不知,这一条街巷中的大小事宜,便只有酒馆茶楼知晓的多吗?
    他眸光一转,又道:既你是认真办案,又怎会关注一个同僚到底在做甚!还是你说
    你就是刻意在跟踪我,从我身上找到你找不到的线索,从而不劳而获。亦或者是,你也一心不想办案,只想要将同僚置之死地?
    他其实也并不知晓,此人喝酒原委到底为何。
    不过只是瞧着那人并不顺眼,又着实跪累了,便起来驳斥两句。
    可如今这看着,倒像是真的被他说中了一般。
    那人被堵得语塞,支支吾吾起来。
    看了看四周同样对萧云谏落井下石之人,皆是别过了头去。
    他只得道:凌大人,萧云谏一派胡言,属下并非如此,您可是要明察秋毫啊!
    萧云谏瞬间耳朵一动。
    凌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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