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庚庆年十二月初一…”
    这封信全是没用的东西,萧景澜粗鲁的把它塞了回去,然后重新打开了第二封信。
    “庚庆年十二月初二,楚夫人出门后一刻钟,楚先生出门,独自去了画师南宫先生的府上,约莫待了半个时辰,谈话内容不得而知。楚先生在楚夫人回府前先一步回到了楚府。”
    “庚庆年十二月初三,初雪。楚先生楚夫人一同出门,除了车夫没带其他下人。两人去了南宫先生的府邸,约莫进去了半个时辰,应当是找南宫先生画画像。出来时楚先生怀里抱着两卷画卷,同楚夫人回了楚府。”
    信中内容到这里就没了,想来是跟去的人见两人回了楚府,不好再跟上去,所以就打道回府了。
    想来是一回去织云铺便写了信寄过来,只是他这些日子都没去春风楼,所以那边才派人送了过来。
    萧景澜想起那天的情景——
    那天他看完了信,正准备进宫绑个太医跟他去京郊给秦云舒那病秧子丈夫治病的时候,忽然被告知兄长从边关回京述职了,现在刚进了宫,派了人先回府告知。
    于是他就把进宫的事往后推了,父王朝中有事近日来都是早出晚归的,母妃和兄长又没有多少共同话题,于是他的首要任务就是陪着兄长,毕竟兄长一年到头在京城的日子屈指可数。
    这几天萧景逸给萧景澜讲边关的事,萧景澜带萧景逸逛遍了京城,也就是每回回来都这样,萧景逸才不至于对京城陌生。
    萧景澜把要去京郊的事抛在了脑后,但他觉得哥哥一点儿都不会讲故事,每回同他讲边关的事时,都是一股脑好的坏的全部都讲给他听。
    比如在讲起在军营时,他和将士们训练时,大伙是如何如何的强悍,如何如何的坚强…在上战场时,是何等的英勇无畏,但其实有的将士会在夜里睡觉时说梦话、打呼噜…
    总之人家什么好的坏的全被萧景逸说完了,还有在战场上的事,萧景逸也一样的好坏对半的分析。
    萧景澜曾问他:“哥哥哥…打住!为什么连不好的也要讲?只留给我英勇光辉的印象不好吗?”
    萧景逸笑着反问他:“为什么不呢?做什么事不都讲究就事论事吗?无论什么事都要知道事情的全貌不是吗?若是我从一开始就把故事讲得太完美,等到你亲眼看到事实不如你料想的那般好时,你会怎么想?会失望吧?所以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把事情清清楚楚的摆在你面前呢?”
    兄长一连串的反问把萧景澜给问懵了,找不到话来反驳他。没办法,太有道理了。
    好一阵,他问兄长:“哥就不怕我四处乱说,毁坏军中形象吗?”
    萧景逸挑了一下眉,居然真的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像是得到了答案一样,哂笑道:
    “差点被你绕进去了。第一,事实如此,未曾编排,何来毁坏形象一说?第二,假使真的有人拿此做文章,那么第一个传的人也是我,你担心这些做什么?第三,你不会的。”
    前面两点都是有理有据的分析,最后一句倒是直接。
    萧景澜诧异,脱口问道:“为何你笃定我不会?”
    “唔…是个好问题,容我好好想想再回答你。”萧景逸故作思考状逗他,似是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需要好好斟酌似的。
    “哥!”萧景澜不满的喊他。
    “哈哈!好了不逗你了。”萧景逸爽朗的笑了一下,随后正色道:
    “我自从军后确实与家中聚少离多,但你可别忘了,你可是我带大的。若是我看着你长大的还不知道你芯子是不是蠢的坏的,那我这眼睛有还不如没有。”
    他很少会有心情极佳的时候,但每回和弟弟说话,总是能被他逗得乐开花。
    谁说他弟弟除了长得俊没个优点,处处不如他?明明弟弟除了长得比他俊之外,哄人开心的本事一流,家中有他极好。
    “虽然世人都道你游手好闲,一无是处,是个远近闻名的纨绔世子。”
    萧景逸说了一大堆的不好,见弟弟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无奈,他心里暗笑这才正经道:
    “但是我知道你凡事有你自己的底线,你自己心里有分寸。”
    “游手好闲,这个确实挺闲的,我会给你找个差事干的。说你一无是处,其实你是为了王府吧?父王在朝中管着户部,而我在军中掌管三军,我们家还是诚王府。若是再出一个文臣或是武臣,我们家本就不算低调,怕是更引人注目了。”
    “你这纨绔世子出了名,倒是让人之记着你整日饮酒作乐不干正事了。可我瞧着,也没见你去四处花天酒地啊,不还是挺洁身自好的嘛!哈哈哈…”
    这下萧景澜更无奈了,他道:“哥,停下吧…不会夸人就不要夸。我真的听不出来…”还不如母妃说的好听,哥哥且住嘴吧!
    ……
    萧景澜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对来福吩咐道:“明日备两匹马,你与我一道,去京郊。”
    “还…还去?!”来福吓得结巴。
    “没事儿,明日兄长启程回边关驻守,回城路上会路过京郊,明日在宫门外等兄长,我们去京郊与兄长同路,兄长不会多想的。你去同母妃…算了我一会自己去找母妃说。”萧景澜道。
    来福腹诽道:不知大公子若是知道他的弟弟这回送他只是同路顺便送送他,大公子会怎么想?
    不过想来大公子也不会去想那么多,大公子只在诚王府是大公子,出了王府,他便是黎民百姓的大将军,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来决策,没有那么多心思放在这些小事上。
    他有时候都不知道该心疼大公子还是该心疼世子爷,大公子虽年少有为但肩负守护国家之重任。世子爷徒有世子虚名注却因诚王府处境而注定一事无成。
    但两位爷好像都挺好的,他们都对现状挺满意的,又像是他自己想太多了,唉,他果然是个操心的命,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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