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靠,顾珩北迷迷糊糊地想,这小子简直了,我书房里那么多书,他居然挑了本《牛津英文辞典》来看。
    傻透。
    顾珩北的病很是不争气的,只用了一天就好差不多了,本来就是最好的年纪,身体底子又好,用药及时,纪寒川端饭喂水照顾得又好,想多病两天都不可能。
    纪寒川照顾他到隔天看他活蹦乱跳才回了自己宿舍去,第三天的时候两人又大清早一块跑步了。
    今天穿秋裤了吗你?纪寒川边跑边问。
    你杀了我吧!
    我就不明白你跟秋裤什么仇什么怨?
    你看哪个帅哥是穿秋裤的?
    我穿了啊,你不老说我帅吗?
    顾珩北咬牙:你天生丽质连秋裤都打不败你可以吧?
    也打不败你啊,纪寒川说,你可比我帅多了!
    顾珩北嘴角一翘,还是扬起下巴:你怎么说我都不穿。
    我说你,纪寒川无奈,你怎么小孩儿一样,这么犟呢?
    顾珩北丢下一句:小孩儿才穿秋裤呢!我们京都的老爷们冻死也不穿秋裤!然后他大笑着加速,跑远。
    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直到顾珩北和纪寒川恩断义绝,直到顾珩北死生不与纪寒川来往,然而提到当年,顾珩北也承认自己是不后悔的,他不后悔在最青春肆意的年华里遇上纪寒川,也不后悔与纪寒川经历过的纯粹而快乐的每一刻。
    那些岁月里,天是蓝的,云是白的,血是热的,感情是真诚的,他们年轻漂亮至真至纯,他们有一致的方向共同的理想,他们互相陪伴,无论策马西风,还是锦衾寒帐,他们照耀了彼此最绚烂最美好的倾城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算是分割线,各种意义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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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周六的时候顾珩北照例和一群发小聚会。
    那时候他关系最铁的哥们儿除了费扬,还有一个叫索林的。
    如果说顾珩北是世家同龄人里最争气的崽,那索林就是这个圈子里最败家子的那一个,从小到大索林都是害群之马的代名词,吃喝嫖|赌就没有他不沾的。
    顾珩北自己几乎没什么污点,每次被自家老头子训话,都是因为他跟索林的关系走得近。
    这也不能怪顾珩北,索林虽然是个混不吝,但是对顾珩北那真是没说的,索林甚至还救过顾珩北的命。
    那年顾珩北才四五岁,一群小孩儿跑到水库去玩,顾珩北也不知怎么掉了下去,是大他四岁的索林找了个捞鱼的网兜把他给捞了上来。
    索林高中毕业后就不肯再念书,跟着家里一个亲戚去了南方做生意,一开始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今年生意彻底上了正轨,他把总公司挪到了京都,一回来就跟千年的王八归了潭,把圈子里搅得泥浆四起。
    顾珩北进到包厢里的时候满屋的群魔乱舞,索林站在大理石茶几上,上身赤着,一条低得拉胯的牛仔天门洞开,疯了似地扭着。
    索林一看到顾珩北进门,顿时像牛蛙似地弹跳过来,双腿一盘,整个人挂在了顾珩北身上:小北宝贝儿,我想死你了!
    索林个子不算太高,而且非常痩,但这飞扑而来的冲劲还是让顾珩北差点栽地上去:丫的又抽疯,给我死下来!
    不下!索林抱着顾珩北的脖子深吸了一口气,清瘦白皙的脸上是一种上|瘾似的陶醉,我一看到你,就觉得空气清新,什么憋屈都他妈滚蛋了!
    你还有憋屈?顾珩北就这么由索林挂着走到沙发边上,然后把人撕下来掼到沙发上,在他身边坐下,谁还能给你憋屈?
    一旁的费扬紧跟着蹿了过来,挤眉弄眼地笑道:大喜事儿,小北,咱们林子就要当爹了!
    顾珩北正端着杯酒喝,闻言噗地全喷了出来:你说什么?
    滚你妈的蛋!当个鸟的爹!索林一脚把费扬踢开,老子他妈的不认!谁也甭想让我结这个婚!
    顾珩北惊愕坏了:你跟谁弄出孩子来了?扬子你说!
    费扬想说话被索林捂住嘴,顾珩北又问别人,立刻得到了答案:
    刘佳佳呀!刘部是带着警卫员冲到索家的,幸亏林子机灵,从二楼跳窗跑出来,不然这会估计要被毙了!我们刚得来的消息,索老亲自出面跟刘部谈,大概是要让他们俩结婚吧!
    老子结他妈个屁婚!谁知道那孩子是不是我的!索林大叫。
    顾珩北气得拎起几上一个茶杯垫对着索林的脑门扇:你死去吧!刘佳佳什么人我还不了解?人就不是个随便的姑娘!
    你了解刘佳佳?索林瞪着眼睛,你为什么了解刘佳佳?
    索林捞着顾珩北胳膊,胡搅蛮缠:你给我解释解释,你怎么会了解刘佳佳?
    别他妈疯啊,顾珩北脸色铁青,刘佳佳跟顾珩北也是很熟的,他们还做过同班同学呢,你现在立刻回家去,这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索林脸色也挂下来。
    刘佳佳要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她死活要生孩子呢?
    那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去当爹!
    我不当!索林拧着脖子,我他妈二十二还没满呢,谁也甭想套牢我!
    他笑嘻嘻地去抱顾珩北的肩膀,撒娇耍赖似地,我还小着呢,我不结婚!
    顾珩北推开他,全不留情面:你这会知道你小着呢?你拐人家姑娘时候你知道自己是个怂炮负不起责任了吗?
    我哪儿拐她了?索林不满地嘟囔,你情我愿的事儿,她这么玩儿不起,我他妈还遭罪了呢!
    畜生啊,顾珩北气得头都晕,指着索林直哆嗦:
    你要是这么个玩意儿,以后就别说是我兄弟,我没你这么戳不起的兄弟!
    索林本就很白的脸色一下子苍白如纸。
    沸腾的包厢也不知什么时候静若死寂。
    顾四,有人想当和事佬,这话严重了啊,林子自己的事,让他自己处理,别影响咱们兄弟感情
    这有你说话的地儿吗?一声爆吼,却是来自索林,小北跟我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那人瞪直了眼,一下子也被气着了。
    谁知索林忽然嘿嘿一笑,去拉顾珩北的手:
    行了,我听你的,不就那点事儿吗,我这就回去,刘部该杀杀该剐剐,要我结婚我也没二话,至于把你气成这样?
    说着,他真的站起身,把衣服穿上裤链拉好,又回头摸了把顾珩北的脸,笑嘻嘻地走了。
    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就是这么个王八玩意儿,天管不住地接不着的索林,作恶多端罄竹难书,却对顾珩北千依百顺。
    索林走了后,剩下的人喝酒唱歌该干嘛还是干嘛,只有顾珩北兴致很差。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林子,他那个人就是没分寸,这不他也听你的话回去了嘛,说到底咱们做兄弟的,也不好太多管他的私事。费扬劝顾珩北。
    顾珩北愣了一下,摇了摇头,索林的烂事儿他插一嘴也就到头了,并不会耿耿于怀很久。
    他情绪不高是为自己的事儿,为纪寒川。
    他觉出自己对纪寒川很不一样,前所未有的不一样。
    人到了一定的阶段就会产生相应的需求,顾珩北过早拥有了很多人终极一生都无法企及的财富名利,他很理智,也懂知足。
    他一直自知自明,他是个Gay,喜欢的是男孩儿,但是两个男的在一块玩玩儿可以,想要长久那是很难的,那要走一条比西天取经还要艰难的路,所以他始终克制而清醒。
    他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喜欢,看到一个出色的人儿眼睛一亮怦然心动,是再自然不过的情绪,他的生活里没有任何烦恼,顺风顺水,要啥有啥,过剩的青春精力需要有地方挥霍。
    谁想天长地久,不过一晌贪欢。
    漂亮的皮囊有趣的性格,是人都会喜欢,心动得快,褪去得也快,转变得更快。
    顾珩北也是个自视很高的人,费扬索林这样的人能跟他走得近是从小处出来的情分,出生那刻就定好的,是相同的背景和环境里熏陶出来的物以类聚,是在以后的人生与前程里打不断切不开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这些人之间哪怕品性和格调再南辕北辙,圈子也会把他们牢牢地绑在一起。
    是没得选择,无从抛弃的一种联系。
    但费扬和索林,还有他的表哥楼逢棠亲哥顾进南他们,都是兄弟,可以同气连枝守望相助,却无法耳鬓厮磨相濡以沫。
    而他曾经交往过的男友,更是蜻蜓点水,水过无痕,来过的,去了的,每个人都是自由的。
    只有对纪寒川不一样。
    那是一种极为陌生的情感,汹涌澎湃,让他迫切想要得到却又无从下手。
    如果说一开始顾珩北只是看纪寒川长得好,有那么点心痒难耐,那么几个月下来,顾珩北俨然把纪寒川当做一个足堪与他匹配,让他觉得他能与之交心的存在。
    旗鼓相当,珠联璧合,那是遍寻天上人间,可遇而不可求的灵魂的契合。
    纪寒川,值得他从未付出过的,最慎重的对待。
    他对纪寒川不是心动,是动心。
    心动只是一刹间,为皮相,为性情,自然也会随着这些肤浅的东西光环褪去而消弭。
    动心却是一场万劫不复,他的心攥到别人手里了,那个人露一个笑皱一下眉,都能牵引出他的喜和忧。
    让他患得患失,让他欲罢不能,顾珩北顺风顺水了十八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渴望而不可得。
    这些心事顾珩北当然不能跟费扬说,他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那些酒都是调出来的,兑得乱七八糟,饶是顾珩北酒量不错,喝到最后也是眼睛红红,脑袋发懵,像是受了万般委屈歪在费扬身上。
    费扬当然看出顾珩北不对劲了。
    北?你这是怎么了?我看你怎么像是被谁欺负了呢?
    顾珩北瞪着一双蒙昧迷离仿佛覆着水膜的眼睛,噘着嘴:你谁啊?
    我是扬子啊,你丫这才喝多少,醉啦?
    嗯,顾珩北点着头,醉了,特醉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我去,费扬乐,你怎么还念起诗来了!
    顾珩北眼前一片白花花的光,他竖着一根食指比在红润润的嘴唇上:我给你说一个事儿,你不许笑我
    什么事儿啊?费扬是个没心没肺的,到这会还贫,要是太好笑我憋不住不能怪我啊!
    憋不住也得憋,顾珩北不满地嘟囔着,一只手揪着费扬的耳朵,凑近过去,特小声地说,我看上一个直男,特直,你说我怎么办吧我?
    噗!费扬一下子就笑喷了,哈哈哈哈的,差点带着顾珩北一块从沙发上滚下去。
    你不是吧哥们儿,你就为这啊!
    不许笑!
    不笑不笑,多大的事儿啊,看上了就弄上手呗还是特难弄?咱们圈儿里的?对费扬来说,最难的就是看上同个圈子里的,像索林和刘佳佳那样,后患无穷。
    不是顾珩北摇晃着脑袋,眼睛迷瞪瞪,笑得傻乎乎,嗓音被酒意熏染得沙哑,醉入骨髓一般,他嘀嘀咕咕着,不是咱们圈儿的,特穷,你都不知道他有多穷,他还逼我吃玉米饼子,忒他妈难吃
    费扬傻眼了:你说你看上个卖玉米饼子的?卖饼西施啊诶诶小北,北,别睡啊,跟哥再说说什么情况啊,他在哪儿卖饼我给你去提溜过来
    后来的这些对话顾珩北是一点都不记得,以至于第二天费扬打电话过来追问他到底看上哪个卖饼西施时顾珩北一头雾水,笑骂着挂了费扬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纪寒川:顾珩北,今天你看书了吗?
    顾珩北:看了。
    纪寒川:你看的什么?
    顾珩北:《少年维特的烦恼》。
    纪寒川:英文版的吗?
    顾珩北:中文版的。
    纪寒川:那你看的郭沫若版还是杨武能的?
    顾珩北:我特么看顾珩北版!
    纪寒川:你自己翻译的吗?好厉害!
    顾珩北:妈,我妈呢?我能不要这个傻白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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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顾珩北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他很快就把自个儿琢磨明白了。
    他喜欢纪寒川,不是为了让自己失意堵心的,既然纪寒川是个直的,他也不去祸害人。
    顾珩北也没故意回避纪寒川,别的不说,小美人每□□气蓬勃地陪他跑步聊天,多赏心悦目呢。
    当然他也不会干熬着,日子要继续意气风发地过,男朋友必不可少。
    京都最大的百货商场里,顾珩北百无聊赖地陪新男友闲逛。
    新男友叫闫森,是京都电影学院的,长得唇红齿白,腿细腰软,是那种最迎合时下审美的花美男,顾珩北认识他还在郭询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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