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没有训练,就算你上辈子是战神这辈子也打不过小兵身体别晃你们要是不信,我这就找个样板给你们看看。说着排长在他们身后打开了一项命令函,这是今晚军部的一个活动,咱们排被抽调过去负责维持纪律,这个活动上就有你们刚才说的那个小队的队长出席。我命令你们半个小时之内收拾好自己,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出现在我面前,我带你们看看,什么叫兵王。行吧,军姿就站到这里。
话说完,排长摸起严远洲桌子上的苹果就走了,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声:我拿你们一个苹果啊。
哎呦,排长这是吃枪药了吧?严远洲的舍友刚从墙边上走过来就摊在桌子上,你怎么他了?
我没怎么他啊。严远洲无辜地耸了耸肩,反正他对我一直这个态度。对了,那个兵王到底是谁啊?
我听说过,特厉害,狙击和近身格斗每年都是联盟第一,所以叫第一向导嘛。舍友想了想,不过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严远洲吃惊地瞪大了双眼:他是个向导?
对啊。我之前听团长他们讲座的时候提过一嘴,就是你逃了没去的那个讲座。
看来你也不知道什么。严远洲摇了摇头,披上军装,整了整扣子,把蔫哒哒的小树揣进兜里。
舍友看了他这么积极的样子,不由得惊讶道:哎哟,怎么?这次的任务你要去啊?
当然。严远洲回答道,我一定要去看看那个兵王是何方神圣。
说是活动,其实跟宴会也没什么区别,除了地点在训练场之外,只是少了些觥筹交错,多了点严肃的气息,尤其是在角落站着的几个荷枪实弹的军人,实在是有些破坏气氛。
欢迎大家前来参见今年联合军演的开幕仪式,今年的联合军演由我们联盟来举行,让我们感谢远道而来的帝国军队。
会场上掌声雷动,另一侧的帝国军队向着会场的其他人敬了个军礼。
严远洲看了一眼那些帝国人,不由得撇了撇嘴。
认真站岗。排长放下手里的枪,指指严远洲,又指了指门口,待会就来了。
来了来了。
一声喧哗过后,刚刚还在训练场前方正中跟来客侃大山的军部长官两步就走到了门口,期待地朝外看着门口
韩首长,您好您好。没等外面的人进门,军部长官就伸着手迎了上去,进来的是一个笑眯眯的男人。
这就是那个兵王?严远洲看了一眼门口,不屑道,年纪这么大也敢叫兵王?
不是,你再看。排长用枪管捅了他一下,再指了指门口。
严远洲再次把不屑的目光投向门口。
跟在韩敬谦身后的是一队同样荷枪实弹的军人,连门口的守卫让他们下枪的命令都不听,只在韩敬谦挥了挥手之后才把枪交给门口的守卫保管。
他们后面才是四个年轻人。
说是年轻人倒也不尽然,娃娃兵还更合适一些。
严远洲估计领头的那个最多也就比自己大一两岁的样子,其他人更别说了,脸上稚气未脱的样子看起来还没有自己大。尤其是跟在最后面的那个最多也就有个七八岁,抱着个人终端专注地看着屏幕的样子还跟个小大人似的。
就是他们。
严远洲又仔细地看了一眼那四个人,在排长给的录像里那个小队确实是四个人,但是作战的时候满脸都涂着迷彩,根本看不出来面容。现在隔着这么远,严远洲才感觉到,这群人可真是年轻,身上还有一股他在军营里从未见过的陌生的气息。
严远洲,看见了吗?这种人才是真正的精英,就你们,连训练都撑不下来怎么上战场?排长语重心长地教育他们,回头看见他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严远洲,你看什么呢?
严远洲什么都没回答,只是看着门口移不开眼。
那四个人之中年龄最大的那个被韩敬谦喊招了招手,推到一堆军部的领导之中。军部的领导们围着他,好像是在夸他。
军部的又丑又大的大盖帽围着他,被围在中间的人丝毫不慌不乱,光亮的皮靴,细长的腿,劲瘦的腰身,还有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他只是沉静地看着周围的人,也不说话。
严远洲只是看着他就觉得自己的精神都静下来了,从他分化开始,精神世界从来没有过一刻像现在这样平静。小树从他的口袋里爬了出来,叶子搭在口袋边上,轻轻地敲打着严远洲的口袋边。
严远洲把小树抱起来,跟小树一起看着人群之中的那个人:看到他了吗?随后他转身就像排长申请,我要上联合军演。
第一眼就看见他,看见了就移不开眼睛,想要靠近他,想要拥有他,想要支配他。
严远洲从十年前开始就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了。
第44章 chapter 44
季西风翻过一页资料,3896年十月。
再翻过一页, 3897年2月。
一直到3906年十月3日, 也就是昨天,簇新的资料上印着油墨, 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纸质印刷品在银河纪年是非常奢侈的东西,纸张已经十分珍贵,印刷技术又过于麻烦, 所以人们生活中普遍使用电子书籍。
会出纸质印刷品的期刊满打满算也就三家,一个是联盟官方的新闻报纸,另一家是帝国官方的报纸,还有一家则是季西风手里拿的这家联盟和帝国合办的科学期刊。
有道是两军交战不伤医护兵,联盟跟帝国两国关系就算再紧张, 在医疗和科技方面总是通力合作的。
但是两国合办的体制也导致科学期刊的竞争尤为激烈,银河系数百亿居民,其中数得上号的科学家医学家如繁星一般。季西风也读过这个期刊,上面论文的署名无一不是大名如雷贯耳的执牛耳者。
严远洲拿给他的是昨天刚刚发表在科学期刊上的论文, 论文的题目是《论精神频率模拟在人体听力系统中的应用》。
这是一篇专门写给一个人的论文,这个世界上除了季西风,就再没有人能用得上这个论文的理论了。
这个论文
这个论文是我的阶段性结果, 严远洲捏了捏手,想给你看看。
季西风把那篇论文抽出来单独翻了翻:应该是很优秀的吧?可惜我看不懂。
这不是谦虚,季西风是真的看不懂。他从小就在军部训练, 倒是也不是没接受过教育,但是没有这么高深的知识储备, 这什么人体精神领域的理论知识他实在不懂。
没事,我懂就好了。严远洲把季西风手里的资料接过来,仔细地整理了一下,这些资料很珍贵的。
季西风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总觉得自从来到严远洲的家里严远洲的情绪就有点不太对劲,只能点点头道:是啊,纸质资料,又是这么久之前的资料,当然应该好好保存。
严远洲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认认真真地反驳道:不是因为这个。
Y、X、Z、L。 抚摸着发黄的纸页,严远洲好像又看到了当年那蹲在灯下慢慢地把这些资料减在一起的时候。
严严啊,还不睡?严妈妈在他的房间门口敲了一下门,试探着问道。
等一下,我一会儿就弄完了。
那时候严远洲刚刚开始学医,通过家里的关系,进了一个业界知名的医学研究者的研究室,每天在研究室里打打下手,晚上回来把从研究室里偷出来的资料一点一点地剪好贴起来。
也不是不累,但是看着贴在床头的照片就有了动力。
每天晚上睡觉之前,严远洲都会细细地抚摸一下那张他偷偷拍下来的照片。被流弹打伤的季西风□□着上身,右肩上绑着绷带,脸色苍白,看起来劳累而脆弱。每每看到这张照片,严远洲混乱的精神领域都会慢慢地平息下来,小树趴伏在床头靠着那张照片慢慢入睡。
严远洲眼里的认真太过明显,就算是季西风也无法忽略那种热切。他问严远洲:那是为什么?
严远洲低着头,突然抬起头笑了一下,没什么。
那一个笑容正落在季西风眼里,他突然觉得那个笑容好像顺着他的眼睛落进了自己的心里、精神里。
他的精神世界一直都是荒原万里,冰冻了二十六年之后,被这个笑容烫了一下,终年冰冻的山川里突然冒出一支小小的花朵。
窗外的胖虎突然跳起来,把小树和云彩都丢上天,然后游开又接住。
不说这个了,西风,你过来,我一共制定了三个手术方案,你来我们一起分析一下应该用哪个。严远洲把资料全都拢起来,一把塞进一个柜子里,打开个人终端连接了家里的屏幕。
季西风眼尖地看到那柜子里好像还有一堆纸质的资料,严远洲拿给他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这是昨天老简送过来的资料,我们来看看手术方案吧。
第一套方案是我目前为止比较倾向的。把你的手术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通过外置设备转换精神频率达到接收信息的目标,这一阶段是将你的听觉传导神经替换成外部设备。等大脑听觉区域与外部设备彻底磨合之后,再进行第二阶段的脑内手术,将外部设备转成内置设备。
严远洲把季西风的脑内造影放在屏幕上,随手捡起一根玻璃棒指点着季西风的听觉区域。
这套方案的优点是可行性较强,安全度高,恢复期短。但是这个方案的的缺点也很明显,外部设备会让你看起来跟其他人不一样,很容易受人瞩目。
第二套方案是直接一步进行脑内转换手术。这个手术的危险性比较高,但是要比第一套更快。第三套是内外阶段同时进行,这点最为明显的优势是两套系统,可以更加保险。
说实话,季西风也听不太懂,他只能听懂严远洲的点评:我听医生的。
那现在医生建议你选择方案一。严远洲笑着摸了摸季西风的头,你听话吗?
我听话。季西风点了点头,指了指严远洲刚刚放资料的柜子,那现在我能看看医生的资料库吗?
不能。
为什么?季西风不解地问道,你刚刚还给我看了。
那也不行。那些可是我挑给你看的。严远洲摇了摇头,转身给那个柜子上了个锁。在季西风刚伸手的时候回过头来,他指了指季西风的个人终端,不许用你的解密软件。
好。季西风乖乖地点了点头。
你保证。
我保证。
严远洲看着季西风坐在椅子上认认真真看着他,说着保证的话,就像看着一个乖乖的小宝宝,不由得心软了一下,抓着他的手臂说:在手术之前,你的身体要调理到最好的状态,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哪儿啊?
你还记得在押送杨文去D06星的路上,我们路过十三星星域的时候我说的话吗?我有一道世界上最壮丽的风景要分享给你。
好。季西风壮丽的风景见多了,他去过最深的海底,也去过最密的雨林,驾驶着飞船在无垠星海里畅游,路过恒星身边也曾经停留在彗星身边。但那时是为了战斗,从来没有一次是单纯的游览。
季西风也想暂时的脱去自己军人的身份,变成一个普通人,所以他答应了。
要说严远洲有什么特别的有点,这点一定要算上说走就走。
没坐过这种单纯只为了游览的观光飞船吧?严远洲拉上安全带,对着身边的季西风炫耀道。
没有。季西风也拉上安全带,看了一眼脚底的观光玻璃,玻璃上映出他自己的脸。有点好奇又有点开心,这个表情出现在他自己脸上也很奇怪,居然会这么草率地就答应了出来玩。
你闭上眼睛。严远洲伸出手来捂住季西风的眼睛,他把脖子靠在季西风肩上,这样说话的震动就可以传到季西风的皮肤上。
这是浏览专用的跃迁轨道,闭上眼睛再睁开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不要睁眼。
严远洲慢慢地放开手,拉起季西风的手,把他一步步领到飞船下。季西风感觉自己下了飞船,迎面吹来一阵凉风,站在了一片水中。
好了,睁眼吧。严远洲在他手心里写道。
季西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迎面而来的是明亮的光和水。
对,明亮的水。
这是一颗小小的星球,星球上没有陆地,都是水。大气层干净地可怕,恒星的光透过澄澈的大气照进来,不但照亮了光还照亮了水。
季西风从膝边掬起一捧水,干净的水映着他的手纹,像是他掬起了一捧空气。
天地都干净地让人惊叹,水中只有两个人影影影绰绰地映着,让人觉得天地广阔而人类渺小得如同一滴水,融进天里地里。
是不是很漂亮?严远洲张开手,得意地问他。
很漂亮。季西风把手送来,一捧水哗啦一声落了下去,这是你的星球?
对。严远洲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似的,那是我二十岁的时候,第一次得到国家级的奖项,开始带研究室了。联盟也给了我一个挑星球的机会。
我选择了这颗星球。
为什么选它?因为好看?
因为严远洲神秘地笑了笑,捧了一捧水张手一扬,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秘密。
他没有多说,只是看着季西风笑。
这就够了,他想。
他当年就想过要带季西风来这里,如果能把他带来,那就把这个星球送给他。如果不能,那就把这颗星球当成是自己的坟墓。他就算死也要带着对季西风的这份眷恋,在为季西风准备的这颗星球上。
不要往我身上洒水。季西风严肃地说道,在严远洲转身的时候也回敬了他一下,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