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窗外胖虎甩着尾巴穿过栏杆,小树从他的尾巴尖上跳起来,又被他轻轻拍到自己的头上。小树的叶子被风吹得哗啦啦响,尽管胖虎什么都听不到,但他还是开心地通过精神交流叫了一声胖虎,两只精神体同时往屋子里偏了偏头。
    小树挥了挥叶子,胖虎从头顶的呼吸孔里喷出了一朵喷泉状的云。
    第42章 chapter 42
    严严要回来了。首都星严家,严夫人抱着自己的个人终端靠在严先生的肩膀上, 我们去接他吧。
    严先生的眼睛正一转不转地看着终端电脑上今日能源价格的走向, 一边应付道:那小子不是之前回来过一回吗?也不见你说去接他。
    这回不一样啊!严夫人一下坐直身体,严严不是要把他那个啥给带回来了吗?
    那个啥啊?
    就他从青春期就看上的那孩子啊, 我听说那孩子在军队里地位可不低,是吗是吗?严夫人好奇地抱着严先生的肩膀,趴在他肩上问。
    听说是吧。严先生不确定地说道, 哎,你别总是把儿子的私人问题到处宣扬,你看你说得,咱儿子写在笔记本里的那些事知道的人可不少了吧?
    不多不多。严夫人翻了个白眼,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也就几个人吧。而且我心里有数的,她拍了拍胸脯,真正知道的人不多,除了我们家里人之外也就只有两个人知道。
    那两个人可不是什么小人物吧?
    是啊, 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嘛。另外一个是杨文小姐。
    杨文?严先生皱了皱眉,那个少将?你怎么会告诉她?
    不是我告诉了她,是她看出来了, 过来问我的。严夫人解释道,当时咱们儿子不是特别想调进A区吗?我当时还不知道,后来才知道这小子早就憋着离人家孩子近一点。我就去找了杨文少将, 她的向导当时还没有死,我请她帮忙给儿子调动。
    然后呢?
    然后杨文就告诉我要先进行调查, 她来问我严严是不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需要调动,我就告诉她了。
    后来调动也没成。
    那我也不知道严严怎么就要学医了呀。严夫人捡起桌上的一粒水果塞进嘴里,含混着问严先生,你到底要不要去接儿子啊?
    你去吧,我不去了。
    怎么了?
    我明天有个会议,严先生把个人终端里的信息点出来,你自己去接儿子可以吗?
    会议?严夫人看了一眼他的脸,不是吧?你是不是害羞啊?
    没有。严先生把头一歪,不再看她。
    严夫人叹了口气:行吧,没有就没有,我自己去接儿子。
    第二天一早,跃迁中心的出口处,两个人缓缓走出来。
    严远洲手上还拿着出首都星时拿在手里的银色箱子,虽然箱子里现在已经没有礼服了。在黑市的时候,几套礼服在枪战里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了,就算是再灵巧的绣工也无法修复了。
    倒是那两只束缚环还好好的,被季西风物归原主之后,严远洲又把它塞回了箱子里带回了首都星。
    八爪当时还在说:这么变态的东西还要再拿回去二次利用啊?
    大翅笑话他:要不你留着用?
    不了不了,太变态了八爪吓得一把把那两个束缚环扔进箱子,往季西风身后缩了一下。
    严远洲刚踏出跃迁中心,便看到了中心前的广场上停着一辆熟悉的车。
    他回过头去,跟季西风指了指自己的个人终端:西风,等一下。
    说着他点开个人终端的通讯,试图联系自己的母亲,不过几声提示之后,通讯便接通了:妈,你在哪儿呢?
    妈妈在跃迁中心前面的广场上啊,就在这里,你看到了吗?说到后面严远洲甚至都已经听到了他母亲高扬的声音。顺着声音,严远洲往那一辆熟悉的车上看了一眼,一个穿着时尚的女士靠在车窗前,向着他们这边挥舞着帽子。
    通讯还没有挂断,严远洲趁着这会儿问道:妈,你怎么会来?
    不怪他这样问,自从他成年之后,他的母亲实在是不怎么关注他了,更何况是来跃迁中心接他这种事,对他来说简直是天上下红雨啊。
    我来看儿媳妇啊。严夫人说话实在是直爽,又毫不避讳。
    严远洲先是警惕地看了一眼季西风,发现季西风确实没有关注这边之后他才对着通讯器道:你不要乱说话,西风耳朵听不到,但是他会读唇语的。
    哦哦,我一定慎言。严夫人竖了一根手指在唇边,示意自己说话会小心的。
    严远洲无奈地叹了一声:好吧,我过去找你。
    他回过头去笑着对季西风解释:西风,我母亲来接我了,你先跟我去我家,然后我再带你去实验室,好吗?
    啊?季西风一惊,心想之前也没告诉我还要见人家长这一茬啊。
    对,我母亲来接我了,所以很抱歉,我们可能要推迟一天去实验室了。
    季西风看清之后,迅速地接受了这个消息,摆了摆手道:没关系。
    那我们过去吧。季西风先走了一步,想了想又回来等了等季西风,跟他并肩前行,侧过头来跟他说话,我母亲脾气很好的,也很热情,但有时候有点太热情了,你不要紧张。
    嗯,我知道了。季西风点点头。
    第一眼见到严远洲的母亲,季西风是有点吃惊的。他之前从没有见过同龄人的父母,不过他想一般人的父母应该也像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中年人一样,虽然容貌依然年轻,却掩盖不住身上岁月的痕迹。
    严远洲的母亲却不是这样,季西风猜她这样出去说是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士也没有人不信。
    人的容貌可以改善,但是岁月赋予一个人的变化却是无法改变的。
    这种岁月的痕迹你在严远洲的母亲身上很难找到,她一看就是那种从小被娇宠大的人,结了婚生了孩子之后也没有操过心,不管是家庭还是事业都非常顺遂。
    这也就是季西风不喜欢看电视,如果他看过的话就一定能认出来,这位母亲还是一位非常知名的娱乐界人士。
    阿姨好。季西风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严夫人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暧昧地看了一眼严远洲,这才笑道:你就是西风吧?我听小严提起过你。
    严远洲听着他母亲没有再随随便便叫出什么儿媳妇,这才松了口气,打开车门把自己的行李扔进去,设置了自动驾驶模式:妈,别站在这里了,一会儿你被人认出来了,我们回家吧。
    好,那你带着西风。严妈妈第一个坐进车里,指了指身后的位置让他们二人坐进去。
    小严呐,你爸今天有个会议,没来得及接你。上车之后,严远洲的母亲向他解释道,你跟西风就先在家里安顿一天,至于你那个实验室,昨天老简把数据送过来了。
    好,我知道了。
    严远洲对这个安排没什么意见,或者说他巴不得能早点让季西风进自己家看看。但是这件事总要考虑一下客人的感受,于是他转过去问季西风:西风,你现在我们家住一晚好吗?家里有准备了客房。
    显然季西风对手术的事情更上心一些,至于住宿,在哪里住都是一样的:我没意见。
    这次做客算是刷新了季西风对首都大家族的认识,尤其是对严家和赵家的认识。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他们家真的好大。
    严远洲家在首都星的住宿区,偌大一个宅子占了半个山头,另外半个是另一间宅院。
    欢迎光临。严远洲推开家门,对着季西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季西风对财富没什么概念,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个人终端里有多少钱,D06星那么大一颗资源星更是说交就交出去了。
    但他能感觉到,这个家一定很有钱。
    不止是体现在摆设上,还有许多细节上。智能化的家居现在谁家都有了,但是这种人性化的设计却不是人人都有的,这种系统设计恐怕只有八爪的师父能拿出来。
    这就是你们家?季西风试探着问了一句。
    对啊,严远洲把自己手里的行李放下,拉起季西风的手腕,走,我带你看看我的房间。
    小树从他的肩上跳下来,挪动着脚步出去找因为体型太大不好意思进屋子的胖虎了。季西风在二楼楼梯的拐角那里隔着窗户碰到了胖虎和骑在胖虎身上的小树。
    严远洲的房间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怎么说呢,如果说房间外面是一个略有点豪华的家,那里面就是一件彻头彻尾的工作室了。
    实验室的东西被严远洲原样复制了一份摆在自己家里,除了特别珍贵的器械没有之外,剩下的都全了。季西风甚至觉得只要他愿意,那严远洲随时都能给他做一台手术。
    西风,这些给你看。严远洲献宝一样把一堆纸质资料捧过来给他看,这些是我收集了很久很久的资料,都是关于听力和精神模拟方面的。
    哦,好。季西风接过资料来翻看。他以为这些资料是关于他的手术的,但是翻着翻着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是一份跨度长达十年的资料本。
    第43章 chapter 43
    银河纪年3896年,严远洲十六岁, 是个刚入伍半年不到的新兵。
    这天刚下了训练, 严远洲拖着劳累的身体回到宿舍,把蔫哒哒的小树掏出来放在桌子上, 啪一下把自己拍在床上。
    跟他同宿舍的舍友凑过来问他:严远洲,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今天又被队长排长留下单训?
    严远洲生无可恋地看了一眼不知道是哪任前辈贴在床头上的忍、狠、滚三个字,伸出手来扣吧着那个滚字说道:我哪知道?他看我不顺眼呗。
    你可得了吧。舍友嗤笑一声, 我可听说了,你今天训练连一半都没完成。
    训练没意思。严远洲躺在床上叹了口气。
    那什么有意思啊?舍友回问了他一句,咱们这边算不错了,出来就是首都星直属军队,最低也是个少尉。你知道A军区吗?他们那儿出来还得打几年才能升衔。
    那是你。我觉得没意思, 训练没意思,干什么都没意思。严远洲扔弃身边的一个东西,糊了舍友一脸。
    他的舍友是孤儿,父母都在跟系外生物的战争里死了, 所以他觉得这些训练是难得的活命机会。但是严远洲不一样,他父母双全,家庭幸福。在家里他排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排第一, 完全是个被捧着长大的少爷。要不是他父亲把他送到军队里来,他现在还在家里当自己的小少爷呢。
    严远洲,舍友叹了口气, 你小子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舍友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一道严肃的声音:严远洲!
    排长!舍友反应快, 一并腿一抬手就是个军礼,叫了声排长还悄悄地戳了一下严远洲,小声提醒道,喂,排长来了啊
    怎么了?排长往屋里迈了一步,越过舍友往床上看了一眼,严远洲!见到长官为什么不敬礼?腿瘸了?
    严远洲躺在床上翻了个白眼,艰难地把自己撑起来,拽着小树的一条树枝爬了起来,有气无力地敬了个礼:报告排长,我腿没瘸。
    腿没瘸就站直了!排长走到他身边,上来就是一脚,差点没把严远洲踹到墙上去。
    你严远洲刚伸出手来,伸直了伸到排长的鼻子尖上就被排长瞪了回去。
    你什么你?我告诉你严远洲,现在你不是在你严家当大少爷了。到了我的地盘你就得听我的。排长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去训偷笑的室友,还有你!笑什么笑!你们两个面对墙壁站三十分钟。
    排长,我严远洲的室友被他连累,百口莫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什么我?我第一天告诉过你们什么?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快点,面对墙壁站好!
    排长又给了那个舍友一脚,把两个人对踢到墙壁前站着,一边看着他们纠正他们的动作,一边教育他们:站姿,是一个军人最基本的。服从命令听指挥,是咱们联盟的优良传统。严远洲,说什么呢?
    严远洲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什么。
    话音未落,脑袋就被敲了一下。
    说话之前喊报告!
    报告排长!严远洲这次声音大了,之前您给我们看的录像里,那个小队就能自由行动,没有服从命令。
    上次?队长一听这话,嗤笑一声,你知道上次我给你们看的那个录像里作战单位是哪个吗?
    报告排长!不知道!
    那是鲸落小队,全联盟最精英的队伍,你要是能赶上他们一半我允许你不服从命令。
    我们会赶上的。
    你信心倒是不小。你知道鲸落小队里的队长光站军姿就能站多长时间吗?他能坚持十三个小时一动不动。哪像你们,站了还没有半个小时呢就开始乱动。排长敲了一下严远洲的后背,背挺直。
    严远洲听到排长走到后面在凳子上坐下了,排长继续说道:你们不服我,我能明白。尤其是你,严远洲。是吧?你是个大少爷,从小没吃过苦,没受过罪,来我们这个破军营,要什么没什么,这都能理解。但你不能不认真对待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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