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0 她要问清楚
找聚餐地点这任务，李成钧交给了姜玉玲。
姜玉玲难得跟明媚默契一次，选择现代舞院回小洋楼路上的那家中餐厅。
中餐厅竟然主打川式火锅，也有口味清单但做法讲究的粤菜。
明媚如约赶到时，宋可安陪李导在附近超市购物，还没过来，二楼包房里只有姜玉玲、朱一婷两人先到。
来自中国的服务生为她们倒好茶水之后，礼貌退了出去。
明媚微笑着对两人打招呼，姜玉玲眼角淡淡地瞥她一眼，假装没听见，兀自对着朱一婷聊天。
三个女人在这个独立的密闭空间里，气氛有些微妙。
朱一婷半真半假道：“玉玲姐，纪小姐是李导好不容易请来的红人，咱们只顾着自己聊天，冷落了人家可不好。”
姜玉玲道：“咱们聊的话题，跟明媚没什么关系，她不会介意被冷落的，对吧？”扭头看向明媚。
明媚慢悠悠地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对，你们继续聊，当我不存在好了，我不会打扰你们。”
她们聊《舞林大会》录制期间的一些往事，聊那些落选者的八卦，聊起某个想尽办法走关系却很快被淘汰的选手，不约而同发出嘲讽的笑声。
明媚假装没听到，事实上，她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于是从包里拿出手机。
很意外，这个时间凌江已是凌晨一点，真真竟然还没睡觉，几分钟前在微信上发了好几段留言。
——亲，今天过得怎样？你不在的日子，我发现身边没有几个能倾诉心事的朋友，特别想你。
明媚读完这一句，心潮澎湃。
她跟真真一样，好多好多心事想找人倾诉。
下午表演芭蕾被托尼等人肆无忌惮的嘲笑，当时还能挺直腰杆微笑以对，但离开舞蹈室后，想到自己的失误，想到他们因此对中国芭蕾充满嘲弄和鄙夷，心里比什么都难受，好几次差点哭出来。
她孤独，迷茫，却又觉自己力量渺小，不知如何才能扳回一成？
姜玉玲跟朱一婷旁若无人的谈笑声传入耳朵，明媚觉得莫名刺耳，低下头，继续查看颜真的消息。
——明媚，凌江这两天不时下一场阵雨。今晚很巧，我离开鼎山大厦的时候正好碰到萧哥，他见我没带伞，绅士地送我回家，路上跟我打听不少关于你的消息。
——我看得出来，萧哥希望对i你多些了解，你去英国，他也很想你。他每天工作繁忙，但只要聊起你，整个人容光焕发，眼神格外温柔。这么好的男人，你如果不懂得珍惜，当真会有很多女人抢着要，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啊！
明媚看完留言，默默叹了口气。
唐萧自从被她拒绝之后，鲜少再直接表明感情，贴心地不想给她造成压力。
他的心思，她岂能不懂？岂能没有一点感动？
明媚低头打字，回复道：“我最近从早到晚忙于学习，忙于适应这边新的环境和生活。萧哥人很好，情深义重，但男女之间情情爱爱的事情，我感觉已经离自己远去，心如止水。”
想了想，她接着输入道：“亲爱的，下次萧哥再跟你打听我的消息，希望你委婉地劝劝他，不要把太多心思投注我身上。我这个人死心眼，个性顽固，目前对爱情没有兴趣，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接受他的感情，不要他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
颜真被唐萧送去医院看诊，量体温有低烧，取了药再亲自送她回家。
她失眠了，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无法入睡。
脑海里全是这晚跟唐萧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雨中他撑着打伞，护她不被风雨打湿；医院里，阿力帮忙挂号跑上跑下，他陪坐在旁边安慰，轻言细语的样子与平日的冷酷截然不同。
颜真心惊地发现，自己真的对他动心了。
孤身一人在这座城市，生病时候最虚弱，身边渴望有个温暖的臂弯为自己遮风挡雨。跟高靳南刚开始拍拖的时候，他也曾温柔体贴过，后来两人交往时间渐长，那份体贴与浪漫逐渐褪色，被现实的琐碎割破。
今晚的唐萧，让她体会到久违的悸动，甚至是一抹难以启齿的贪恋……
可是……
可是对一个绝对高攀不上的男人动心，是件异常糟糕的事情。
理智告诉她，务必适可而止。她想了办法压制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服下感冒药希望尽快入睡，偏偏意识十分清醒，只得拿起手机跟明媚倾诉。
然而，纵然是无话不谈的好闺蜜，对唐萧心动的也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成为秘密埋在心底。
看着明媚回复的信息，颜真从被窝里起身，靠在床头。
她迟疑片刻，打字试探道：“明媚，你跟我说句实话，萧哥之所以无法打动你，你之所以对爱情退避三舍，因为心里依然被霍仲庭占据着，对吗？
明媚捧着手机，心脏莫名紧缩了一下。
不是的，她承认对霍仲庭尚未完全忘怀，但与是否接受唐萧是两码事。
明媚：真真，我只是认为对待爱情应该慎重。萧哥喜恶分明，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如果我不能给他一份纯粹的完整的感情，不如不给。
微信对话框上方显示，颜真正在消息输入中，来来回回输入了许久，明媚也没等到新消息跳出来，反而是包房门推开，李成钧和宋可安到了，后面跟着其他几位同行的舞者。
宋可安笑嘻嘻地迎过来：“明媚姐，你早到了呀！”她亲密地紧挨着明媚坐下。
李成钧满意地点头：“欢迎你的加入，明媚。”
中式餐厅，大家点了川式火锅，也点了几道经典的粤菜。
熟悉的家乡味道，弥漫在包厢里，不多会，众人谈话的气氛变得轻松热闹。
宋可安无疑是全团队里最活跃的，拿着漏勺为明媚捞了两个牛肉丸，五花肉。
“明媚姐，我尝过了，味道还挺正宗的，跟在国内吃没多大差别。”
朱一婷不冷不热道：“你在国内吃过正宗的川式火锅吗？完全不一样好不好？难听得要死。”说罢，把口里的一颗丸子吐了出来。
宋可安顿时尴尬，漏勺里正捞着两只丸子，准备贡献给李导的。
明媚夹起牛肉丸，咬了一口，满足地笑道：“可能个人的口味不同，我觉得这家做得挺地道。好吃！”
有种跟朱一婷唱反调的意味，朱一婷脸色拉了下来，冷哼道：“那是你很久没吃宗国菜，忘记什么叫地道了。”
她转头对李成钧露出笑脸：“李导，你别怪我挑嘴。我就是四川人，从小到大火锅不知道吃过多少回，只要闻到气味就知道正不正宗。”
李成钧接过宋可安送来的丸子，道：“没关系，这里是伦敦，不是中国，能吃到咱们熟悉的菜式已经很不错了。大家不要客气，我还叫了啤酒，下下火。”
除了吃火锅要下火，几个女人的针锋相对也需要降降火。
桌上其他人识时务地并不多话，一切以李成钧马首是瞻。
明媚毕竟一期不落地追过《舞林大会》，对其他几名获奖选手有所了解，他们不主动跟自己说话，她也就象征性地给几个眼神，偶尔对他们的谈话附和着“嗯”两下。
宋可安道：“明媚姐，我们下午把整个现代舞院走了个遍，对他们的创办历史和国际发展了解了不少，真羡慕你能够进去那里学习。”
姜玉玲放下筷子，故意亲切地问道：“明媚，我听说你这次进现代舞院，是杨元元老师介绍的？”
明媚也放下筷子，道：“是的，杨老师是我们国内顶尖的芭蕾大师，也是《丝路舞林》里最具代表性的演员之一，她把自己到现代舞院交流学习的机会让给了我。不过入学之前，仍然要通过严格的资历筛查。”
“哟，这么说杨老师对你可不是一般的欣赏。”姜玉玲话里藏着一丝嫉妒，语气一转，“可是我怎么听说，因为有人给现代舞院捐了一大笔赞助费，才换取一个破格进修的名额呢？”
明媚微扬的嘴角悄然凝固。
一天之内，两个不同的人说出这个消息。
她抬起眼眸，直直注视着姜玉玲：“你听谁说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姜玉玲毫不客气地冷笑，“如果真是通过严格考核被招进来的，说明你的确实有点本事。可惜空穴不来风，究竟是不是花钱买进来的，只有自己最清楚。”
餐桌中间的火锅，咕噜咕噜冒着白雾，香气弥漫。
明媚却已胃口全失，这件事她定要搞个清楚明白。
李成钧道：“行了，用餐时间只管享受美食，吃饱喝足最重要。”
明媚如何进入现代舞院，他多少有点好奇，但对节目没有利益的事，懒得过问。
“明媚，接下来我们还有拍摄合作，今晚多吃点，吃完回去慢慢聊。”
明媚一口都吃不下，道：“李导，我都考虑好了。你们在伦敦预计停留十天对吗？我最多参加三场录制，每次希望不超过两小时，拍摄地点由您决定，时间请尽量安排在我没课的期间或周末。”
她要说的就这么多，至于酬劳方面，相信李导早有核算，如果能多争取一些便努力争取，不能拉倒也罢。
“不好意思，我已经吃饱了。有点事先出去打个电话。”
明媚抓起包起身，到底有没有人在背后向学校捐资，她想尽快问清楚。
桌上钟表显示凌晨一点半，唐萧正在台灯下翻阅文件。
从未在深夜接到过明媚的电话，这是十几天里头一次。
手机屏幕闪烁明媚的头像，他激动地接起。
“明媚？是你吗？”
“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