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母子俩，白露也是一言难尽。
    照顾病人，白露是个生手，但是她还是把赵秋萍照顾的妥妥当当，打晚饭、照顾赵秋萍尿尿、睡觉时照顾赵秋萍擦身体、洗脸，她都是耐心又仔细的。
    赵秋萍看着面前温柔、细心又漂亮的姑娘，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媳妇出现了，可惜我看不见也摸不着！
    第17章
    “露露，婶子想求你一件事。”黑暗里，赵秋萍突然出声。
    白露是睡在一边添加的床铺上，她刚睡下呢，从招待所洗了澡过来的。听到赵秋萍的声音，她道：“婶子您说。”心里留了个想法，赵秋萍用到了求，她觉得事情不会太简单。
    赵秋萍道：“露露，你能嫁给阳子吗？”
    “……”白露惊呆了，她怎么都想不到赵秋萍会说到这件事上。
    赵秋萍道：“露露，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婶子知道你是一个好姑娘，你照顾婶子拉尿拉屎，一点都不嫌弃，还知道我们这几天在火车上没有洗澡，所以还细心的给婶子擦身体，你真是一个好姑娘。婶子知道，婶子的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是请你念在阳子他爸救了你爸一条命的份上，嫁给阳子吧。”
    白露道：“婶子不是的，婶子如果是担心以后，别说叔叔救了我爸一条命，就是没有这个，顾琛阳同志是为了国家受伤的，英雄的家属也理应被照顾，所以我也是愿意照顾您的。”她是真的愿意照顾，看在顾琛阳为了国家变成了植物人，她能力范围之内，怎么会不愿意照顾顾家？
    赵秋萍道：“这不一样。你是个姑娘家，将来会嫁人，姑娘嫁了人总不能往不相干的我们家跑，而且像你这样好的姑娘，嫁的也肯定是镇上、是县城里。”
    白露道：“还有我爸妈，他们肯定也会帮忙的。”
    赵秋萍道：“他们都有自己的家，也会老，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像我，以前觉得阳子可以让我依靠一辈子，但是现在阳子出事了。如果你嫁人了，我不知道还能相信谁，拜托谁。一直无条件的拜托你爸妈照顾，也总是不好的。再说，他们年纪也大了。
    但是，你嫁给阳子就不同了。
    露露，你就同情同情婶子吧。”
    “婶子……”
    “露露，我们家阳子真的是个好同志。比如顾乾和顾坤，他们不是阳子的亲生儿子，他们的父亲为国捐躯了，在一个任务中，为了掩护阳子完成任务，他们的父亲捐躯了。他们的父亲没了之后，阳子担心他们在老家过的不好，所以把两个孩子带来了，交给我抚养。但是露露你放心，他们都有钱，国家每个月给他们5块钱的补贴，可以补贴到他们18岁。所以你不用担心养他们是个负担。
    还有我，阳子从当兵之后的每一分工资，我都存着。从他16岁去当兵，从开始的5块钱一个月，到现在的40块钱一个月，我都存着，我存了六年了，就等着他娶媳妇，我已经存了一千块了。
    露露，你嫁给阳子，也不用你上工，你只要照顾一下我和两个孩子就好，家里的钱都交给你，你当家。还有阳子的补贴，以后都交给你领取。露露，我也不是真的要给你嫁给阳子，我可以给你写个证明，请部队的领导作证，你只要嫁给阳子十年，十年后，顾乾15岁了、顾坤13岁了，他们也是个小大人了，会照顾人了，到时候你可以再改嫁。虽然是二婚，但是阳子是植物人，你也还是黄花大闺女，跟头婚没什么区别，我还可以给你100的嫁妆……”
    赵秋萍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她不怕死，她担心的是自己死了之后，两个孙子怎么办？所以她要为两个孙子找个妈妈，可是别人她又不放心，万一她去了，没有看清人性，那两个孙子不是要受苦了吗？
    但是她相信白露。再退一步，就算白露人品不行，王家夫妻也不会由着白露欺负两个孙子的，王大桥夫妻的人品她还是相信的，毕竟抛开二十年的交情不说，当年阳子他爸为了王大桥死了，王家能每年提供100斤粮食给他们，且一直到阳子长大，可见王家夫妻的人品多好。冲着这一点，赵秋萍才想到求白露嫁给儿子的。
    白露沉默了，她仔细想了想，这个年代的女人早婚，她现在的这个身份已经18岁了，过不了一年，方亚芬肯定要着急她的婚事，她就算能推托，但是一年两年下去，还能推上三年四年？到时候方亚芬肯定担心的饭都吃不下，而那些妇女嘴巴上也没把门，肯定会到处说她的闲话，她是不痛不痒的，但是方亚芬肯定心疼死。如果嫁给顾琛阳，可以摆脱早婚的烦恼。
    第二，作为现代人，她并不在乎二婚不二婚的，现代人开放的很，很多姑娘十几岁就没有那层膜了，所以二婚其实就是跟不同的男人睡了，也没什么的。再说……顾琛阳是个植物人，也不可能跟她睡觉，实际上，她跟一婚没区别。
    第三，如果嫁给顾琛阳，她住到顾家，赵秋萍中风了，行动不方便，家里她当家，在吃的方面她可以做主，比在王家自由多了。
    第四，也是相当重要的一点，顾乾和顾坤的父亲是英雄，为了国家牺牲了，顾琛阳也是英雄，为了国家成了植物人，对于这样的军人，她是非常尊敬的，也因此，在这个的基础上，加上以上三点的好处，她愿意答应赵秋萍。如果没有第四点，以上三点的诱惑再大，她也不会答应。“好。”
    在赵秋萍失望的时候，白露的声音响起了。仅仅是一个声音，听进了两个人的心里。赵秋萍是感动的哭了，而另一个人，心扑通扑通的跳。
    “露露……露露谢谢你……”
    白露道：“婶子不用客气，不管是顾乾和顾坤的父亲，还是顾琛阳同志，都是令人敬畏的人。”
    第二天
    吕旅长接到小张的电话后，马上就来了。他是真的很吃惊：“小姑娘，你真的愿意嫁给顾琛阳？他现在可是植物人了。”
    白露身姿笔挺的站着，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嗯，我愿意的。咱们不能让英雄的家属受难，不能让已故的英雄寒心。我愿意嫁给顾琛阳同志，照顾顾琛阳的妈妈、照顾顾乾和顾坤。”
    吕旅长一生阅人无数，他看不出眼前的小姑娘有任何的不轨之心和算计，她的眼神清明而端正，她是真心愿意嫁给顾琛阳的。就是只是因为，顾琛阳是个为国牺牲的军人。
    吕旅长道：“好，既然如此，我来当你们的保媒人，你们的结婚报告我来打。”
    赵秋萍激动道：“谢谢领导，真是谢谢领导了。”
    吕旅长道：“不用客气，顾琛阳受伤前立了大功，按理说他是可以升职的，但是目前的情况他无法升职了，不过这个功劳的奖励还是要给你们的，而且为了补偿他，作为他的配偶，白露同志，你可以领取家属补贴到你死亡。他现在是正连级，一个月有40的工资和各种票据，每个月的补贴和票据会邮政给你。”
    “……谢谢旅长。”这是结婚之后拿劳保金的节奏。
    吕旅长又道：“不过基于顾琛阳是军人，关于你的情况还要政治审核。”
    赵秋萍问：“这政治审核需要多久？我可以给露露证明，她是王大桥和方亚芬的女儿，方亚芬是我手帕交。”
    王有进：“对，这是我妹妹。”
    吕旅长道：“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就几天的功夫，这几天你们安心的住在这里。基于顾琛阳的户口在军队，白露同志的政治审核通过之后，军队写结婚介绍信，可以直接在这里的民政局领取结婚证书。”
    “……那我不用回家拿户口本了？”白露问。
    吕旅长道：“不用，因为你们的户口不在一起，只要去一方户口所在地结婚就行，另一方可以开介绍信。结婚之后，再回当地的户口所在地修改户口信息，把未婚改成已婚。”
    白露：“谢谢领导。”您这真是心急。只不过，白露有些担心，她的政治审核能通过吗？
    七天后，白露的政治审核通过了，军队收到了信函。
    这个政治审核其实很简单的，由男方所在部队向女的户籍所在地派出所发出政审函调，请求户籍派出所协助进行政审。户籍派出所调查的也很简单，调查了王家的政治情况，祖上几代都是贫农，家里的血亲都是农民，干干净净。
    军队收到户籍派出所寄来的信函，就给顾琛阳和白露开了结婚介绍信，就算没有男同志，他们也结婚了。
    白露拿着手中的结婚证，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年代的结婚证就是一张纸，跟奖状似的，因为没有照片，谁知道结婚的是谁跟谁？
    “妹子，你真的跟阳子结婚了？”王有进是没有发言权的，白露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现在白露连结婚证都拿到了，他突然醒悟过来了，他觉得回去之后，他会被他妈打死。
    白露笑了笑：“哥你不用担心，家里我会说的。”直到这一刻，白露才放下心，她现在是军人家属了，她的户口再也没有缺口了。就算将来，王家的那个女儿真的回来，那又怎么样？她已经嫁给顾琛阳了，户口也会迁到顾家，不用担心，王家的户口本里“容不下”她了。
    第18章
    结婚的事情告一段落，白露、赵秋萍和王有进要回老家了。部队里派了车，直接送他们到火车站。
    王有进背着赵秋萍，白露拿着行礼，三人上了火车。他们不知道，远处有辆车，车里有个人，一直盯着他们上车。
    “刚结婚就是这样，我和你婶子当初分别的时候也是依依不舍，但是小别胜新婚，下次见面了更热情。”吕旅长拍拍男人的肩膀道。
    男人锐利的双眸一直盯着那一处，或者说，是盯着那道苗条又娇小的身影。那天晚上，她答应了他的母亲，那声好，直直应进了他的心里。娇滴滴的声音，又仿佛是神圣的誓言。
    如果白露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个男人就是顾琛阳。
    顾琛阳道：“您对这件事真是费心尽力。”声音平淡，听不出他对这件事的感官，但是耳根子微红，似乎被那句小别胜新婚给刺激的。
    吕旅长哈哈大笑：“小姑娘是个好的，为了你这个英雄连自己的未来都愿意搭进去，这样心善的好姑娘我当来要加把劲，帮你把她留下来。照着你妈那边来，这婚肯定不成效，到时候你这个植物人醒来，媳妇要跑了，你不得难受死？所以我就加把劲，帮你一把，怎么？难道你不愿意？不愿意也成，我去把人追回来说清楚。”说着，他就要开车门下去。
    顾琛阳拉住吕旅长：“谢谢您。”嘴角勾了勾，心情还是愉悦的，没有一个小伙子不喜欢漂亮的姑娘，他媳妇漂亮不说，头发像墨水一样的黑、皮肤像面粉一样的白，整个人看上去比肉包子还要好吃。
    胸口一鼓一鼓的，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似的。
    一种奇异的感情，在他的心口滋长，而这种感情滋生于那天，她答应嫁给他的晚上。
    顾琛阳并不是假装植物人的，他的受伤是真的，从医生宣布他成为植物人之后两个月了，他都没有醒来，所以部队通知了他的家人，哪里知道第二天晚上，他就醒来了。于是吕旅长找了他谈话，有一个特殊任务要交给他，正好他是植物人掩人耳目，这个特殊任务非常的适合他。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娘会中风。关于这件事，吕旅长知道顾琛阳很自责，他也只能表示遗憾。
    “行了，嘴巴都要翘上天了？小伙子娶了新媳妇就是高兴，可惜没机会让你们洞房。”吕旅长道。
    顾琛阳赶忙抿了抿嘴巴，可惜，那翘起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他的心情太好了。那个漂亮又善良的姑娘……他的媳妇。
    白露、赵秋萍和王有进回到长青生产大队，已经是11月初了，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去了将近半个月。十月下旬和11月初的温度相差有些大了，白露倒是还好，她从单身公寓拿了件v领的毛衣，假装是自己带来的，穿在衬衣外面，既时髦又好看。
    赵秋萍也没有带厚的衣服，因为她也没有想到会在部队住上这么多天，所以在那边买了一件衣服。最高兴的莫过于王有进了，当时白露想给他买衣服的，但是他穿着顾琛阳的旧军装不舍得脱了，于是，白露做主，这件衣服就给他了。这是男人的英雄梦，穿上军装，仿佛自己也成了军人。
    到了山丹县县城，刚好是中午，这会儿也没有回大队的交通工具，所以白露提议去国营饭店吃午饭。
    王有进推着轮椅，轮椅还是回来的时候军区医院提供的，进了国营饭店，三人点了肉丝咸菜面。白露一大碗有点多，分了三分之一给王有进，王有进知道妹妹的饭量不大，所以也没有拒绝。
    白露吃的有点快，她吃好之后，王有进和赵秋萍还在吃，她道：“妈、大哥，你们先等我一下，我去一趟供销社，去找个朋友。”
    “不急，你慢慢来。”赵秋萍道。
    “哎。”王有进应了声。
    白露是去找李小秀的，距离铁锅的约定已经好几天了，今天既然经过县城，还是去见下李小秀比较好。当然，既然去供销社了，她顺便就给副食品收购站送去了200斤的鸡蛋，卖了80块钱。
    李小秀看到白露，还没有反应过来，都过了半个月了，白露一直没来，她还以为她出什么事情了呢。回过神来，她惊叫：“表妹，你终于来了。”
    这一声，把旁边的服务员吓了一跳。
    李小秀赶忙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看到我表妹太高兴了。”说着，她把白露拉到一边，“你终于来了，是不是最近出事了？”
    白露道：“我去部队了，我对象在部队里出了点事，我去照顾他了，顺便就在那里结婚了。”
    李小秀张大了嘴巴：“你还是军属啊？”军属总是被人高看一眼，再加上白露长得好，气质好，身上穿的衣服也好，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白露笑了笑：“是啊，之前咱们刚认识，也没有仔细说。”
    李小秀不以为然：“这算什么。”
    白露笑着拿出一把奶糖：“请你吃的喜糖。”
    李小秀也没有客气，这是喜糖，喜事呢，当然不需要客气了。“之前你要的铁锅还要吗？我还叫人留着。”铁锅这种东西不缺人要。所以哪怕白露不要了，李小秀也不会生气，就是可惜了她答应的那两斤油。
    白露道：“要的要的，多少钱？”
    李小秀道：“这外面带票要30，还买不到，人家不要票收你35一个，你觉得怎么样？”
    白露道：“行，两个70是吧？那什么时候方便给我？”
    李小秀：“现在就方便，铁锅在人家家里，我跟同事打个招呼，我带你去。不过两个铁锅分量不轻，你拿得动吗？”
    白露道：“没事，我哥在国营饭店等我，让他拿。”
    接着，李小秀跟同事打了招呼，带着白露去了钢铁厂的家属院，用70块钱买了两口铁锅，白露把撕了包装的一瓶750毫升的橄榄油给了李小秀，这个橄榄油的日期是在包装上的，包装撕了，也就没有日期了，不会叫人看出问题。唯一有问题的可能就是瓶子了，但是也没有人会逮着一个瓶子问：“这里是一斤半的油，还差半斤我下次来了给你带来。”说好的，一口铁锅一斤油。
    李小秀道：“一斤半够了，那半斤就算了。”
    白露道：“这哪能啊，我答应了就要做到的，我还指望你帮我准备一些布呢。”
    李小秀：“这事儿我问过我爸，没问题的，你想要什么布？的确良？那些布虽然是瑕疵品，但是问题不大的。”
    白露道：“我想要粗平布、棉料细平布、灯芯绒、斜纹布有吗？”斜纹布最显明的代表就是劳动布（牛仔布），斜纹布的织法跟牛仔布一样。
    李小秀：“都有，你要多少？”
    白露：“各要30尺。”
    李小秀：“……”
    白露道：“我妈、我婆婆，再加上家里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