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程彻垂眸:“说过翻篇了。”
    “嗯,我知道。可是,因为我真的好喜欢你,所以……对不起嘛。”
    “……”完全没有必然逻辑的因为和所以。
    周遭是淡淡的香水味,那个人温暖的手臂环环抱住他的脖子。
    程彻微微眯起眼睛,男人发梢微卷、痒痒的蹭着他,在阳光下点缀着金色,眼前的世界都一片清晨的金黄。
    那么轻柔,那么美。
    程彻垂眸,抬起手,轻轻抓住了赵清嶺抱着他的手臂。
    一时无话,只有怀抱的温暖,以及风吹过。
    一刻定格,他恨不得时间停止、这一瞬间能永恒。
    半晌,赵清嶺才又蹭蹭他:“彻彻,想亲亲。”
    他说着,指了指身边一棵碧绿的大树。
    程彻循着看过去,叶子茂盛尖细,并看不出是什么必然品种。
    只看到树枝很高的地方,正晃荡吊着一块木牌。
    明亮的三色,正是立陶宛国旗的颜色,雕刻成爱心的形状。
    “彻彻,你看到了吗?那是西方国家的习俗。”赵清嶺指了指头顶,“出门在外,遇到这种爱心形状的小木牌高高挂着,两个人不管是不是情侣,都必须在小木牌下面接吻。”
    他说的一脸认真,随即揽住他的腰,“规则就是这样,没有商量的余地。”
    程彻:“……”
    “你又骗人。”
    “没骗你!是真的,在小爱心下面亲吻的情侣一辈子都不会分开。”
    程彻:“……”
    明明耳朵已经红了,却还是坚持无情戳穿他家男神:“故事都被你改给小木牌了,那圣诞夜的槲寄生要怎么办?”
    真正西方历史悠久的习俗,是在圣诞夜的槲寄生下才要亲吻。
    如果是情侣,就会得到祝福厮守到永远。
    “彻彻,你又孤陋寡闻了吧。是有槲寄生的传说没错,但也有小木牌的传说。西欧是要情侣在槲寄生下接吻,东欧这边是在小木牌底下亲亲的。”
    “……”
    “而且,咱们现在在对岸共和国里面,也要遵守对岸共和国法律的。你看人家宪法上写得清清楚楚,你看第二十七条,每个人都有亲吻自己爱人的权利!”
    墙上,对岸共和国宪法的二十七条——黄铜黑字明明白白:“人人应该记住自己的名字。”
    “……”
    但是,迟了。
    清早的阳光很清透明亮,可惜东欧人起的不早,没有人在这个时间享受晨光的美。在这样好的早晨,“对岸共和国”里竟没什么人。
    所以也不可能有人看见,他的男神是多么顽皮而霸道地搂紧让他,在他额头、脸颊落下一个个吻。
    亲了一整遍还不满足,最后去咬他的唇。
    开开心心索性吻了个缠绵,才肯放开他。
    身后是早上的太阳,赵清嶺张开双手笑意无比灿烂:“真好,你看,这样我们就又在世界上多一个国家接过吻了。”
    “以后,一定要牵着爪爪,一起走遍世界。”
    “在路过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国家,都这样亲一下。你说好不好?是不是一个特别棒的理想!”
    “这个理想就从这里开始,你说怎么样!”
    真的真的,他都想好了。
    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地方——在澳洲深蓝的海边,在南美的热带雨林,在非洲宽广的大草原,在阿拉斯加的极光下。在每一个浪漫的、美丽的地方。
    他这辈子要带他去好多好多地方,还要去订做一个爱心形状的小木牌。
    每次想亲亲,就拿起来举过头顶。
    强制执行。
    ……
    赵清嶺很多时候,都是这样一个彻头彻尾浪漫的崽。
    可惜男朋友一如既往的直、一如既往的气氛大杀器。明明羞得眼睛都不敢往这边看,却还非要死鸭子嘴硬地开启较真逻辑模式:
    “这里根本没被承认,怎么能从这里开始?”
    赵清嶺:“那,我今天宣布它建国了?”
    程彻:“……”
    “哎呀,是不是国家不重要,对我来说别的都不重要。”
    男人忽然凑过来。
    眼角弯弯,认认真真地、温柔地捧着他的脸瞅。
    “彻彻,你跟我说实话啊,真的原谅我了吗?”
    他鼻尖贴近他,近得可以感觉到彼此灼热的呼吸。
    星眸一闪一闪,逼近过来,似乎正探究程彻眼底慌张逃跑的小光华。
    “总觉得你好像不是太开心的样子。”
    “不开心要说出来,一定不能憋在心里,不准在心里偷偷吐槽我,更不准骗我,知道吗?”
    第38章
    程彻其实, 真的没有不开心。
    一大清早的, 阳光那么好, 被男神拉到一个小小的、满满艺术气息“城中之国”,拥抱, 然后连哄带骗编小故事索吻……这还不开心?
    他当然很开心,人生满足。
    大清早的“对岸共和国”里又没有什么人,他一路基本上都被赵清嶺光明正大牵着手在走。
    风景很好, 手心很暖, 小鸟啾啾叫很动听, 心脏也一直都在偷偷过速。
    如果这都还不行, 恐怕这人也太贪婪了吧?
    可是, 明明很幸福、很满足, 却还是被男神看出了有心事。
    大概……
    唉~大概,确实在幸福之余,心里也是稍微混杂了一点点、暗戳戳的矫情的。
    ……
    人这种东西吧, 真的过得苦、过得难受的时候,是不会有空去矫情的。
    只有在被人宠、被人爱、被人哄着、越是幸福,越是有恃无恐的时候, 回想起以前受过的罪时才越容易矫情大爆发。
    一句话, 这是个富贵病。
    程彻在和赵清嶺重逢、人生开启梦幻模式之前,人生从来没机会“矫情”过,一次都没有。
    然而现在终于也“富贵”了, 所以也有病了。
    已经想来也好笑——曾经的他, 每天是怀着多么卑微的心情在思念着赵清嶺, 甚至恨不得上天能拿他十年、二十年来换,只换这辈子能多见他一面、看他一眼。
    结果上天一不小心,算错了,给多了。
    无数的小幸福小幸运砸下来,砸得他晕头转向,这才在一起三个月,他竟然已经被宠得……
    无法无天!刚亲亲完就敢有小情绪了!
    唉。
    谁说这个世界,不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神奇呢?
    ……
    程彻的小情绪,其实来源于心底一种并不理智的声音。
    那个声音很吵。
    不断别扭着、嗷嗷叫嚣——着你现在的人生看起来倒是挺梦幻,却跟“真正的好结局”一点都不沾边!
    因为,因为啊……
    “真正好结局”的故事里,不应该都是“haily ever after”吗?
    王子和灰青年,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从今往后,王子殿下当然是应该永恒地、无条件地爱着灰青年。爱他、保护他、永远不让他受到伤害。
    谁让灰青年已经很不容易了。
    十年,抱着孤独寂寞,傻傻地等啊等,终于走了运等到了一个hay
    第39章
    身为“城中小国”,对岸共和国实在不大。
    走着走着, 很快已经从一头的“边界线”, 走到了另一边的“边界线”。
    毕竟名字是“对岸”共和国,边界线上当然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浅浅的河。
    十点多的阳光明亮, 河边已经有几家人在遛狗。
    狗子欢快地在水里蹚来蹚去, 很可爱,几家人见到有人, 冲这边笑笑招手,程彻也冲他们笑笑。
    忽然袖子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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