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节

    春生闻言,便抬眼瞧了他一眼,只忽而扭头对着身后的素素道着:“素素,去厨房瞧瞧醒酒的热汤好了没——”
    素素闻言,只瘪了瘪嘴,嘴里似乎还轻轻地“哼”了一声,这才不情不愿的回了一声“是的,姑娘”,随即,不紧不慢的去了。
    春生复又拿着勺子,重新舀了一勺肉粥,这才抬着眼看着那沈毅堂道着:“酒醉初醒,头疼是正常的,厨房里还备了醒酒汤,待肚子里温饱了,饮些醒酒汤,再歇息一阵,应当便没那么难受了——”
    说着,便又将勺子递了过去,随口道着:“在吃点吧——”
    沈毅堂原本有些赌气,又有些别扭,此刻见春生主动说话给台阶下,面色稍缓,可仍是微微淡着一张脸,倒也从善如流的继续吃了起来。
    味道清淡,又香糯酥软,沈毅堂向来口味极重,爱好大鱼大肉的,头一回觉得这粥类味道竟也还不错。
    用完粥后,春生便起身,将手中的碗放到了桌子上,沈毅堂见春生起身,只立马坐直了身子。
    见春生去端水拿巾子了,这才心下一松。
    春生一转身,沈毅堂立马收回了目光,躺在了软枕上。
    春生走过来,拿着巾子替沈毅堂擦着脸,又擦拭了手。
    沈毅堂全程还算是配合,一直没有吱声,偶尔抬着眼瞧了她一会儿。
    其实头有些头痛欲裂,许是晌午着实喝多了,整碗整碗的灌着,又加上心里头不痛快,很快便醉倒了。
    除了春生刚离开那一年,镇日里宿醉后,已经很久不曾这般醉过了,只觉得头昏脑涨的,浑身都不得劲儿。
    又觉得浑身粘糊糊的,极为不舒服,见春生快要替他擦完了,正欲张嘴说要“沐浴”,却见春生忽而冷不盯的问了一句:“这会儿好些了么?头还疼么?”
    沈毅堂低声,淡淡的“嗯”了一声。
    春生闻言,低头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下,忽而道着:“那今日不要沐浴了,以免染上了风寒,待会儿用些醒酒汤便歇下吧,睡一晚明日起来应当好得差不多了——”
    恰逢外头素素端着热汤过来了,沈毅堂瞧了春生一眼,又瞧了那晚黑乎乎的药汤一眼,只觉得原本就要脱口而出的话一时被生生的堵在了嗓子眼里,难受得慌。
    张了张嘴,又见今日她围着他在忙前忙后,心里头稍微有些熨帖,便强忍着没有进行反驳。
    用饭粥又用完醒酒汤,春生只俯着身子将沈毅堂腰后的那只软枕给一把拿走了,复又放到了床尾,立在床榻边上立了片刻,忽而低声道着:“你且先歇着吧——”
    说着功成身退似的,便要离去了。
    沈毅堂见状,只有些急似的,一把握住了春生的手腕子,春生回头看着他,淡淡的问了一声:“怎么了···”
    沈毅堂却又不吭声,见春生一直盯着他,半晌,只微微沉着脸道着:“你上哪儿去?”
    顿了顿,又似乎觉得这句话有些依赖的意思,又沉着脸,微微提高了声音道着:“我身子难受得紧,你要上哪儿去,你得留在这里寸步不离的伺候着我——”
    沈毅堂这话将落,春生话还未来得回,便见那便素素听了似忍不住了,只有些恼羞成怒的道着:“咱们姑娘今日可是伺候您伺候了整整一日,您吃了酒吃醉了在屋子里发脾气,可是咱们姑娘细声细气的安抚着,又劳心劳力的将您这么大块头扶进了屋子,上上下下的围着您伺候着,又是熬粥炖汤又是亲自喂着,将您是伺候好了,可咱们姑娘到现在还滴水未进了,咱们姑娘在咱们陈家可是大小姐,到这静园来什么时候成了伺候人的下人呢,您高兴了便随意指使着人做这做那,不高兴了便给咱们姑娘甩脸子几日瞧不见人,哼,咱们姑娘脾气好不计较些什么,可是我可——”
    素素一时心急口快的说到这里,却忽而瞧见那沈毅堂只眯着一双眼,冷冷地看了过来,那目光冷的令素素身上不由一颤,心下有些发憷。
    过仍是嘴硬的道着:“我···我反正是瞧不惯的,我···我虽怕您,我···我也是要实话实说的——”
    素素一时性急口快的说完,这才后知后觉的有些发憷似的,只用力地抓紧了下摆的衣裳,身子有些轻微的发颤。
    一时,屋子里只有些安静。
    春生一回头,便瞧见那沈毅堂板着一张脸,跟个黑面神似的,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只忙对着素素使了个眼色,嘴上淡淡的道着:“去将晚膳摆到卧房里来用吧——”
    顿了顿,瞧见素素呆愣住了,便又提高了声音,复又道了一句:“还不快去——”
    素素这才回过神来似的,听了春生的话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沈毅堂还沉着一副脸子,似乎已然动怒。
    第238章
    春生却是假装未曾瞧见, 转身直接往软榻那边走去了。
    不多时, 进来的却不是素素, 只见司竹领着几名小丫鬟进来了。
    将一方小几摆放在了软榻上。
    丫鬟们轻手轻脚的将托盘里的各类形形□□的碟子摆放在了小几上。
    得知沈毅堂回了,厨房里备了许多菜肴, 小几上摆放得满满当当的。
    许是这日忙活了一整日,片刻未曾停歇, 有些累也有些饿了。
    春生坐在软榻上拿着勺子吃了半碗汤, 又举着筷子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沈毅堂原本以为春生将那个丫头支出去是要来安抚自个, 却不料竟然一声不吭的走了。
    沈毅堂瞧着她的背影, 只忽然间板着脸, 握着拳往床榻上狠狠地打了一拳, 却是打在了一团软绵上, 憋得慌。
    不多时,便瞧见丫鬟们端着晚膳进来了。
    忙活了一阵后丫鬟们又退了下来,屋子里复又彻底的静了下来。
    春生动作很轻,细嚼慢咽的, 偶尔能够能偶一两声筷子与碗碟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沈毅堂原本面上还有怒气, 一个人气了会儿, 只觉得堵得慌。
    听到屋子里安静下来了,又忍不住抬着眼往那边瞧了去。
    沈毅堂远远地瞧着春生, 柔和的烛光, 只瞧见她的侧影。
    许是光线有些朦胧,只觉得衬托得整个身子温婉娴静,微微低着头, 举手投足间带着一丝恬静淡然。
    她的侧脸宁静柔和,浓密的睫毛像是一道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地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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