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常为安放下手,没为自己的不正常举动做出任何解释,他冷漠的看着我,“疼了?这算什么疼。”
    这样的常为安让人陌生,只觉毛骨悚然,我惊恐看他,说不出话来。
    常为安转身走过去捡起外套,搭在手臂上往外走去,“天亮后会有人来接你们,跟我去c城,这里的一切都到此为止,最好一件不剩的忘干净。”
    这是我初次见识他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因他的阻拦与胁迫,也因自己的无奈心累,我从此收起所有旖旎心思,近乎心如止水。而他之后偶尔对我的所谓搭讪追求者的干涉我亦睁只眼闭只眼由他去,落得相互清净。
    就如同这次,我也见怪不怪,相对安琳的态度,我这个当事人反而显得无所谓,“没什么不好,家庭和谐最重要。”
    安琳点点头,“那倒是,这也是他在乎你的表现之一,换个角度看,你更应感到开心。喂,他将你看的这般紧,私下该不会连我与雅如也被他看不惯吧,他会不会有朝一日嫌你跟我太亲密,而把我从常氏赶出去,哇,我不要,我还没看够帅哥!”
    安琳夸张大叫,我塞一朵西兰花堵住她嘴巴,“你想太多,他并非不明事理的昏君。”
    “那就好那就好,那么,这周雅如的送别酒会别忘记准时到达。”
    雅如出国日期已定下,在走之前,自然有欢送会,她朋友不少,这些时日早已跟别的朋友聚过,我们三人单独的聚会刻意安排在最后,用雅如的话就是最亲的留到最后□□,一定要不醉不归。
    这事雅如早已通知我,只是最近忙于工作,倒没顾及时刻记起,现下经安琳提醒,才想起就是本周日下午,周日的话,为安本不喜欢我丢下他出去,但他向来知道我们三人情谊,倒不会不通融。
    我答道,“当然会准时到,倒是你,别睡过头,误了时间小心雅如骂你。”
    我们边吃边聊,直到下午工作时间快到,方收拾好碗筷下去。
    下午工作照旧,看不完的资料,但整个下午都没看到为安从门外走过,也不知道是出去了还是在办公室内,我的立场暂时不便开口询问,也就只能自己猜测。
    说来好笑,平常没觉得,但这般到了一起工作,怎么反而不如平常见面容易似的,而我也大概理解了为安之前说的会因我而分神的真正缘故了,平日相熟的人突然以另外身份相对,心里总会生出些异样,多多少少心境会受到些许影响。
    看,就连我都忍不住总是想看看他在做什么,何时经过。
    好不容易到下班时间,我循例搭乘地铁返家,刚一出地铁口,却看到为安的车。
    第二十八章
    好不容易到下班时间,我循例搭乘地铁返家,刚一出地铁口,却看到为安的车。
    他坐在车内,正注视着地铁口涌出的人流,看到我,他扬了扬手,腕上银色袖扣在晚阳的映射下划出一道极细极耀光芒。
    我走过去,开门上车,“常总好。”
    为安扫了我一眼,很公式化的回道,“你好。”
    “喂,搞什么,这么冷淡,你平日就这么对待恭敬与你打招呼的员工吗。”我不满。
    为安发动车子,“既然是员工,又怎能挑剔老板态度,明朗,职场规则与态度你需要好好学学。”
    何谓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背,这便是了。
    我不欲再继续下去,“我开玩笑而已。”突然想起中午他从秘书室外走过的情形,不禁随口问道,“我今天就到秘书室报道了,你知道吗?”
    为安点头,“自然。”
    “那你怎么都没往里面看一眼?”话一问出口我便后悔,按为安方才语气,不难预估出他的回答,定要说什么身为老板为何要关注你一个小小秘书助理,又或者身为助理应专注工作而不是关注老板目光……我放弃自取其辱,摆手道,“罢了罢了,当我没问。”
    为安目视前方,当我真的没问。
    车内沉默一阵,到红灯下时,我想起雅如的践行会,问为安,“你周日有什么安排?”
    为安不答反问,“何事?需要我帮忙?”
    “倒不用。雅如出国日期已定,周日下午我们要聚会,大抵晚上才能回来。”
    为安点点头,示意他知晓了,然而待通行绿灯亮起时,他突然问道,“她去哪个国家?”
    他很少过问我朋友的事,只知道我们三人关系不错,现下突然问起雅如出国之地,我心头一惊,不明白他怎会突然问起,但还是如实回答,“英国。”
    “唔,跟明媚是同一个国家,挺不错。”为安不紧不慢的说道。
    夕阳余晖落在车窗玻璃上,暖黄色光芒投照在为安面颊上,勾勒出他好看的轮廓线条,也给他的眼睛染上不同色泽,不似平日黑色那般深邃冷峻,但我依然不能因此掉以轻心,我敷衍的嘀咕一句,“有什么不错的。”
    为安熟练而沉稳的打方向盘转向,“当然不错,凭你和雅如关系,她过去后,自会去看明媚,平日也算有个照应,明媚虽然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但多一个人能在异国他乡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会更好。”
    不可否认,他一向是个心细之人,连这种问题都能想到,我不禁随口感慨,“你倒是对明媚关心的很。”
    大抵是我心有旁骛,这句话说的有几分心不在焉,仿若暗含不满之意,致使为安偏头飞快扫了我一眼,他的语气听起来有几分不悦,“你想说什么?明朗,别忘了,她是你唯一亲人。”
    这下换我疑惑,“我没想说什么呀,我刚刚说什么了。”
    我只想岔开这个话题,他太精明,在他面前多言多错,绝不能被他察觉到什么,我一门心思转移他注意力,没空去研究方才的对话内容,“周日我要是回来的晚,你便先睡吧,不用等我,我到时自己睡客房,不会扰到你。”
    为安简短答一句,“知道了。”
    平日工作照常,我慢慢摸出点头绪,也能得一点空闲时间抬头四顾,为安的身影常能从门外看到,他很少望进秘书室,偶尔看过来,也是匆匆一眼,从来都视我无物,唔,工作中的为安还真是公私分明的有些冷酷了,想当初他那番我在常氏工作会影响他的言论他到底是怎么编出来的,想想就匪夷所思。
    因他对我不理不睬不曾特殊对待,罗素琴面向我时的脸色终于不如之前那般冷淡,但神态间依然可见对我的不喜,害的我不得不继续小心度日。
    转眼便至周日,我在更衣室忙活半天,终于选中一套宽松卫衣穿上身,扎起马尾挎上包包准备出门时在院中碰到正在给鱼塘金鱼喂食的为安,明白蹲在他脚边,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目不转睛盯着池中寻食而来的成群金鱼,小爪子试探的伸出又缩回,急的喵喵只叫,不时抬头看为安。
    为安不为所动,似浑然不觉明白的目光,我看不过去,叫道,“为安,你给明白捞一条小鱼尝尝。”
    为安抬起头看到我,打量我一眼,问,“你就穿这身去?”
    我点头,“有什么问题吗?不好看?”
    为安轻描淡写的说道,“没什么问题,像你十八岁时的样子。”
    十八岁的样子我记得不甚清楚,但我暂且将他的话当作赞美,“不难看就行,这身衣服更方便我大吃大喝。”
    我随口无意而说,但为安马上听出苗头,他扬起眉,“我不反对你跟朋友这种时候喝点酒,但不可过量,更不可烂醉如泥。”
    我不耐,他偶尔真是很会扫兴,“我怎么可能烂醉如泥,我的酒量自己清楚,会把握好分寸。”未免他再说出什么更败兴的话,我岔开话题,“你下午不出去?”
    为安撒尽最后一把鱼食,轻轻拍拍手掌,回道,“等会去马场跟朋友跑两圈。”
    我赞同,“对嘛,周末就应该多出去走走,年纪轻轻做宅男可不太好。”
    为安好笑的看着我,“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我来?既然怕我做宅男,怎不见你多陪我出去?”
    如今请得动他他又愿意去的周末活动少之又少,一般都是相熟的私人聚会,我自然不愿意去,他也不勉强,而我又不喜让他陪我逛街或去游玩,所以大多时候都是在家里待着,像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愿意宅在家里的恐怕是异数了。
    我撇撇嘴,见时间差不多便不再多言,准备出门,瞅到明白又靠近池边两步,半个身子都快探到池中,我提醒他,“你捞一条鱼给明白啊,小心它掉下去。”
    为安瞥一眼被金鱼完全蒙去心智的明白,伸手将它拎到安全区,“我养鱼可不是为给它吃。”
    小气鬼,我在心中腹诽两句,出言安慰可怜巴巴的明白,“乖啊,等姐姐回来给你买鱼,到时让你吃个够,先委屈你跟小气鬼叔叔待一会儿哦。”
    明白适时喵呜一声,像是回应我,我大乐,还要再说,为安突然迈步朝这边走来。
    我吓一跳,“干嘛,不就叫你一声叔叔,还要打人不成,喂,不准过来,我走了,再见。”
    我飞快跑走,落荒而逃,转身瞬间似乎看见为安笑起来,笑容愉悦又开朗,让我以为产生错觉,想回身确认一次,为安的声音凉凉传来,“你最好少喝,若是变成醉鬼,就跟明白待在院中喂鱼,直到酒醒。”
    听听这叫什么话,即刻打消我回头欲望,我跑的更快,“知道了,你太啰嗦,小心提早变真正大叔。”
    少喝?怎么可能少喝,这样的聚会少了酒助兴何等无趣,我早已做好心理准备,预备这一日陪雅如大喝一场,然而当看到面前硕大无比的杯子时还是被震撼了一把。
    服务员进进出出,送来成箱啤酒,几瓶红酒,外加几瓶昂贵洋酒,整整齐齐摆满桌面。
    “都要喝完?”我指着满满一桌酒问雅如。
    雅如豪迈挥手一比划,“黄的,红的,洋的随你们挑,姐买单!今天谁不喝醉谁也不准走!”
    安琳已在倒酒,“我没问题。”
    雅如看向我,我咽咽口水,也豪迈挥手,“我也没问题,今天陪你们喝个够。”
    安琳雅如一击掌,“耶,同学四年,终于能在走之前跟明朗喝上一杯,也算走而无憾了。”
    豪言壮语已送出,但我到底有些心虚,“先说好,我不太会喝,酒量也不行,你们要是早早将我灌醉,后果自负。”
    我没撒谎,我确实不太会喝,酒量更是小到不行,至于醉后是否发疯我并不太清楚,但自从醉过一次后就被为安禁止再不准喝酒后我猜测大概好不到哪里去,醉中记忆虽已消失,但我可不想真在外面太过丢人现眼。
    雅如不以为然,“放心,不会早早将你灌醉,我们边喝边聊,这一别还不知何时才能再如这般聚到一起呢。”
    一语言及伤心事,杯中酒正好解忧,狂欢正式开始。
    雅如向来是聚会女王,酒量惊人,她与安琳又是划拳,又是比唱歌,一个比一个喝的猛,到最后,反而是她们两个先有了醉意。
    两人互相搂着说了一些肉麻话后,将矛头齐齐转向我,“我们三人中,明朗最蠢最老实,偏偏她最好命。”
    我喝的少,头有些晕但神智尚算清醒,很不赞同她们的观点,“我不蠢也不老实,更不好命,你们别羡慕我。”
    安琳呸一声,“身在福中不知福!还不准我们羡慕!我真想灌死你,你不好命谁好命呢?难道是我不成?”
    雅如跟着附和,“你不好命谁好命呢?难道是我不成?”
    两人嘻嘻哈哈一通笑,各自喝下一杯,又齐齐叹气。
    我看着她们,无法说出安慰之语,安琳的男友与她是同乡,亦是她初恋,在一起三年多,而毕业后却要各奔前程,安琳家境一般,立志要在外面闯出一番新天地,她男友却要回家乡。雅如是白富美,却因暗恋某学长而孤单一人四年,出国前下定决心表白,却正好撞见学长紧张告白小学妹。
    而我呢,这样一比,似乎还真是他们中最好命之人,不愁物质,不缺‘爱情’,我自己倒上满满一杯酒,默默喝下肚,呛的直咳嗽。
    安琳雅如见我如此惨样,复又高兴起来,一左一右搂住我,“我们很羡慕你,但更希望你幸福,明朗,一定要一辈子都这么幸福,为我们做榜样。”
    榜样是多么美好的字眼,可无人知我心中惶惶,尽管她们有伤心事,但以后的道路总算明晰可见,而我却还要在原地等待,以后何去何从依然不得自由,在外人眼中却是幸福的让人钦羡,真正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思及至此,倒没了顾忌,又开上一瓶,豪爽举杯,“来,为了以后的幸福,干杯!”
    这场毕业聚会以我们三人烂醉如泥告终,我们东倒西歪搂在一起,一会儿哈哈笑一会儿嘤嘤哭,极尽丑态,直至接我们的人各自达到,我们才被迫分开。
    我被人强行塞进车子里,倒在后座上歪了一会儿渐渐有了点意识,“王叔,你开慢点,我头晕。”
    没人应我,我爬起来,看向王叔,一看之下就觉得不对劲,“王叔,你的秃头呢,为何不见了。”我甩甩头,终于看清开车人的脸,“王叔,你怎么变成为安的样子了?”
    我很不满,“你变成谁不好,偏要变成他!”
    王叔脸变成了为安,声音也变成了为安的声音,“怎么,你很嫌弃我?”
    第二十九章
    我呵呵呵呵的笑,“怎么敢嫌弃你。不过,王叔呢,明明说好他来接我的,为什么是你?”
    为安说道,“我怕他应付不了醉鬼。”
    是在说我吗,我努力撑住自己身体不往下滑,出言驳道,“你才是醉鬼,你全家都是醉鬼!”说道醉字,我突然想起一事来,“都怪你,谁让你平常不许我喝酒,害的我酒量奇差,被安琳雅笑话。”
    车以十分平稳的速度徐徐前行,为安语气也如同车速般慢悠悠,“酒品差的人自然不能喝酒,以免丑态百出,我是在帮你。”
    他的话如同绕口令,听在耳寄回转几圈才想明白他是在说我酒品差,我马上不服气,“你乱讲,我酒品才不差,你看,我不是乖乖坐在这里?咦,这是哪里?为什么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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