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交叉的十指微微一顿,杨深面色微变,心中掀起巨大的惊涛骇浪,这个阿道夫果然是知道什么的!
    他刚才那句话,难道说……奥斯顿竟然在拿扬瑟恩做实验?拿扬瑟恩?战神?唯一能跟鲛人抗衡的将军?做实验?
    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杨深忽然觉得,与他这具身体的倒霉哥哥比起来,奥斯顿让他代嫁去鲛族和亲,也算不上惊世骇俗了。
    他原以为奥斯顿虽然利用扬瑟尔和扬瑟薇,但至少对扬瑟恩是疼爱的,可以他现在掌握的信息来看,扬瑟恩可能也悲剧得很。
    脑海中飞速地思考着一切,他却也没有把阿道夫晾得太久,沉默片刻有助于增强威慑力,沉默太久就有点软弱不确定的嫌疑了。
    “算不上吧,只是你也看到了,这是他目前所能做到的。”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杨深抬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面男人的表情。
    阿道夫对这个答案没有表示出怀疑,因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有效信息,他脸上露出一点忧色,有点焦虑地挪着脚。
    “刚才莫利说您一人驱逐了所有鲛人的战况,有几分属实?是实验的强化效果?可那也太——这么说,还是有副作用,您的身体能负荷?”
    实验的强化效果?难道奥斯顿是在做改造扬瑟恩身体的实验?
    他想让扬瑟恩做到如同之前他与蓝夙渊合作演的那场戏那样的场面,把扬瑟恩变成真正意义上的神?
    造神啊,如果是奥斯顿的话,其实有这种疯狂的念头并不奇怪,但杨深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如果他是想把扬瑟恩变得更加强大,大可以在别的人身上实验成功了之后再让扬瑟恩毫无风险地进化,奥斯顿又不是什么怜惜人命之辈。
    毕竟没有必要让扬瑟恩这么突然地消失,以至于一下子要生硬地赶出他来去代嫁。
    他这么猴急猴急地直接在扬瑟恩身上下手,到底为什么呢,杨深觉得,他更有必要更加迫切地需要见到扬瑟恩了。
    抬头看了看阿道夫,杨深接过他刚才的话,露出一点力不从心之色,一脸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是的,我的身体还不足以承受这种力量。”
    放下手,他坚毅地看向对方,“但鲛族最近反抗太过激烈,如果我不来这一趟,整个乌托邦都会失去信心。”
    在措辞上,他特意用了“反抗”这个词语,把鲛族的位置貌似无心地放在一个微妙的地位上。
    毕竟到目前为止,对于战争的理解,在人类这一方大部分都觉得是鲛族在侵略,而他们在抵抗。
    如果阿道夫不知道真相,他一定会反驳。
    但如果他是知道奥斯顿的用心的,就不会发现这个小小的语言陷阱,只会顺其自然地讲下去。
    “辛苦您了将军,那您现在——要回去总统那边吗?”阿道夫仍然显得有点忐忑,但果然,他丝毫没有觉得杨深说的话有哪里不对。
    反倒是他自己回答的语气,让杨深觉得有些意味深长,阿道夫的表现,仿佛生怕“扬瑟恩”不愿意回到奥斯顿那里。
    这就意味着在他对整件事情的认知里,至少扬瑟恩将军与奥斯顿总统的倾向并不是很一致的。
    这是个突破口!
    杨深作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蹙起眉,露出一点不悦的表情,撑着脑袋陷入沉思。
    阿道夫果然脸色有点难看,目光微晃,双手背到身后,衣袖微微抖动。
    “将军……”
    杨深忽然站起来,猛地上前一步,牢牢捉住了他的手腕,冷笑,“你不必通知他。”
    看见对方惊慌得像是见了鬼的神色,他又略微缓下语气,“我会回去的,帮我准备飞舰,来的那架有点故障。”
    “遵命。”
    杨深被安置在基地最好的套房里,他之前带来的人一起住在左近。
    阿道夫委婉地表示,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在飞舰准备好送他回都城之前,希望他不要太过劳累。
    “人类讲话真是累啊,主人主人,我感觉他的脑电波都能抖成刚摊开的鸡蛋饼了,干嘛不能直说呢,脑电波又不能吃。”
    塞因斯无聊地抱怨,杨深有点疑惑,“鸡蛋饼是什么?”
    “呃,很久以前人类的一种食物,很香很好吃的呦。”
    “……你吃过?”
    塞因斯恹恹地躲回镯子里画圈圈去了,忿忿地抱怨。
    他又没有嘴!他当然没吃过!对他来说能量才是最好吃的东西!要不是那些人类不停地在他资料库里留下好吃好吃好吃的评价,他才、才不向往呢哼。
    杨深看了手腕一眼,勾起唇角笑了笑,“我们马上就会见到奥斯顿了,在这之前,最后一遍,现在退出还来得及,等到了都城,就由不得我们了。”
    “都城?是乌托邦的都城?”
    “我们要去都城了?”
    一群人顿时叽叽喳喳了起来,对于生活在海底一辈子没有见过陆地的人来说,如今脚踏实地都是很新鲜的体验。
    更别说都城!乌托邦的都城!
    虽然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乌托邦并不是他们理想中可以让人们安居乐业的天堂,对都城的向往和热情还是难以磨灭。
    以至于在听到杨深的话的时候,他们最初的关注点竟然都放在了都城上,好一会儿,才有人冷静下来。
    “你是说,我们现在就要去见总统?”
    “我想是的。”杨深把情况大致跟他们说了一下,但并没有说得特别详细,尤其是其中他自己推理的部分,以及他所想到的一些变数。
    然后就安静下来等他们发言。
    他还记得最初的,他还只是个无人知晓也无人信任的小人物,在海底、在沙棠号上、在飞舰、在军营、在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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