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这时候想再多也无用,干坐着心下乱想若是一会之后皇上醒来这纸张叫皇上看了去,那就天爷也救不了她。也管不了那许多,穆清横了心就要毁去这纸张,抬眼看看外殿伺候的奴才们,伸手就将边儿上的茶杯端过来,径直翻腕子将手中纸张一杯茶汤子浇了个透湿,也不管自己身上袍袖也湿透,就着湿透的纸张悄没声儿的将那没了声响的一团子揉在手心里,墨汁黑乎乎沾了满手。满手黑的人这时候反倒镇定了,攥着纸张瞅瞅咸平帝依旧无动静,穆清拿自己帕子将手擦拭干净末了将那一点纸渣滓包进帕子开始找寻这纸张到底从哪个折子掉出来的。
一十几年的教导这时候显现出来了,穆清刚果的性子这时候也显现出来了,不是没见识的闺阁小姐,这时候这一连串动作下来的人手指一点都不乱,稳稳坐着不叫奴才们看出究竟,脑子里思量一番将剩下的折子分了两类,一类是家里有后妃娘家人上的折子,另一类自然是除却了后妃娘家人的那些个。
“皇上,皇上,夜深了去床上安睡吧,这样睡着要着凉的。”
咸平帝睁眼,一室烛火中眼前是一张漂亮极了的脸蛋,杏眼桃腮长弯眉,眼眸干净能见底,发红的火光照着这样一张脸蛋,咸平帝陡然醒过来,颓然想着若是他年轻几年该多好。他知他在踏上睡着了,再瞄一眼已经叠放整齐的折子,带着一点对旧年好时光回之不去的伤感,咸平帝搭上欲扶着自己的凝脂纤手下榻,对榻上折子种种丝毫没有再看一眼。
“皇上,左边一摞是已经读完无紧要事情的折子,右边那摞是还未看的。”
“唔。“咸平帝胡乱应了一声,夜很深了,咸平帝身体不好,脚步虚浮扶着静妃的手上床,不多时便合眼睡去。
穆清躺在皇上身边两手规整交叠在胸前,床边上的夜明珠幽幽照着她的脸,有那么一瞬间李自中觉得静妃娘娘像是没了气息,整个人安静不像话。
穆清上床之前看着李自中叫徒弟将左边那一摞折子抱出了殿这才上的床,她知处理过的旧折子是要入库的,这一入库,怕最后能见天日的时候就是下一回清库的时候了。
静妃娘娘是在皇上二日卯时正刻起身的,起来便张罗伺候皇上洗漱用膳上早朝,末了也就回昭阳宫了,她回去的时候天都还未亮透。有清早起来洒扫的宫人们洒扫各处,见撵轿上的静妃要过,奴才们跪了一路,这是宫里的规矩。静妃娘娘向来礼数周全,奴才们问跪她必然是要着人起来的,今早的奴才还觉着静妃娘娘的声音还若往常如珠落盘般好听,只是有少许奴才觉得静妃娘娘怕是受了风寒,嗓子有些发沉。
穆清回到宫里天并未亮透,距离百官上早朝还有半个时辰。一回到昭阳宫,尔兰见许久未见过的緑萼侯在娘娘边儿上甚是惊讶,緑萼自打刚进宫就出宫了,说是家里老娘得了不治之症,主子仁慈放家里去,几个月未曾见过,她还当是緑萼在宫外怕是主子做主许人了,这时猛然见着心下惊诧。
然一会之后緑萼便又退下了,尔兰看了主子一眼,见许久未着青色外裳的娘娘今日又是一袭青色白蝶曳撒裙,站在窗前的模样纤细又端庄,脖颈到脊梁端直,颈子白嫩脸庞如玉腕子晶莹,乌发飞燕,真是沉静中有股子端庄的艳色,一时也就忘了问緑萼的事情,只悄悄侯在边儿上听差。
这日早朝过后,朝堂发生大事。礼部左侍郎文渊因江淮一带水患贪赈灾银饷数百万两,西北征战当口大肆延请各皇商数次商讨军饷及和各部官员勾结妄论士兵将军去留之事由户部尚书韩应麟亲自上书正式在朝堂放白交到皇上跟前,且连文渊几日几时几刻在哪里说了朝堂什么事儿都有文字记载,厚厚一摞纸张放到咸平帝跟前,朝堂哗然中皇上脸色通红下令礼部左侍郎文渊即刻革除所有职务立马收监,家中女眷仆奴一并收监,当堂交予刑部彻查与之相关联的所有官员,且所有宗卷细节全部上呈圣上过目。
礼部左侍郎文渊当堂喊冤凄惨至极,朝中上下闻之惶然,一时都悄了升息。
已经到晌午头了,穆清在昭阳宫向阳的窗前站了几个时辰,听见前朝说文侍郎一门落马的时候淡淡嗯了一声,终于从窗前走开,面容白净头面规整,真个像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通身都是冷肃。
“尔兰,这么些时间了,我在小厨房炖的汤怕是够火候了。”
尔兰连忙退身出去小厨房,今日娘娘早膳未用就去了小厨房,说是给皇上补补身子熬煮点补气汤水。
一会之后,尔兰手里提着个红木细纹食盒进殿来,穆清伸手接过,“去垂拱殿。”
尔兰看娘娘一眼,往常自家娘娘若非皇上招对于垂拱殿是能躲即躲,绝不会亲自去,这会是怎么了?
“尔兰,去垂拱殿。”
尔兰一惊,再不敢站着,低头忙忙跑出去准备轿撵,娘娘声音发沉,真是有股子说不出来的逼人。
日头白光光照着,垂拱殿是皇上的寝殿,垂拱殿在前朝和后宫的交界处,殿前有快巨大的场子,汉白玉砌成的场子在日头下莫名有些森白。穆清坐在撵轿上,老远就看见垂拱殿殿前跪着一道影子,她只是垂了眼睫用手摸了摸食盒,再抬头时已经到了下轿的时候。
“停下吧。”
撵轿一停,将将好停在跪着人的眼前。穆清稳稳下了撵轿,看了一眼两眼通红面色发白的贵嫔一眼,微微点了个头就着李自中进去通报皇上。她还若往常一般,自上回贵嫔那样着人吓过她之后她见了贵嫔也只是点点头,且对比她品介低的点头已是她礼数周全的很了,遂所有人都觉着静妃娘娘今日和往常一般无二。
“静妃娘娘,皇上请您进殿。”
穆清举步要走,这时跪在地上的贵嫔连忙出声“姐姐,姐姐,皇上他肯见你……能否请姐姐在皇上跟前为家父言说一两句……”贵嫔嗓子沙哑,显是在这里跪了好些时间了。
穆清低头看了抱着自己大腿的人一眼,“妹妹先放开本宫,皇上向来公正,断不会枉论国事。”说罢抽开自己腿进垂拱殿,贵嫔瞠大眼,静妃从未在人前称过本宫这是宫里人都知道的。心下一惊,再看静妃挺得端直的后背,贵嫔知道家里人要想活着是无望了,这样短的时间连回嘴的力气都没有父亲被收监,皇后都不能办到静妃却是办到了,所有人都知静妃端庄良善,所有人都被蒙了双眼,一时身子都软瘫一团,只恨自己只长耳朵不长脑子,这回祸及娘家人,终是出事儿了。
李自中送静妃娘娘走的时候,看见静妃娘娘着人扶起贵嫔,想着定是皇上授了意,再次惊叹皇上对静妃的恩宠。
这日前朝出了大事,百官都怕被殃及一时前朝风声鹤唳,可下午头的时候,后宫也出事了,文扬宫文氏贵嫔白绫悬梁自缢了。
后妃有人自缢,连太后都惊动了,所有人都匆匆赶去文扬宫,众人皆知贵嫔娘家的事情,都想着娘家出事贵嫔在宫里怕是日子要不好过,然而众人都未曾料到上午文侍郎被收监,下午贵嫔就自缢。
皇上下午来过因前朝的事情加之身子不适,看了几眼将安顿后事之仪交予皇后就走了,只余满殿的女眷看着躺在床上面色发青动也不动的贵嫔心下各种流转。
穆清是妃位,站在已经被工人抚好面换好衣服死透的人床榻跟前,面无表情看着,可是通身都发凉,禁不住一阵恍惚。
听不清皇后说什么,她只是木木站着,等众妃终于要散的时候她也跟着往出走,走了两步胳膊被拉住了,抬眼见温昭仪一脸关切看她。
“怎的凉成这样?”
“胆小,怕。”穆清说话,脚步不停只想赶快离了文扬宫。
前朝发生这样的事,下午后宫又人死,缉熙当然知道,只是听着严五儿的耳语他挑了挑眉,那个女人当真让人惊讶的很,一连串雷霆骤发,平日里怎的老是个胡搅蛮拎不清事儿的样子,只是,她不似他,不是个看着鲜血流就有快、感的人,怎的一天就有成百上千之人因她而死。然想不透,缉熙也不会再去问那女人,问她还不如自己查来的快,她定然是不说的。
穆清从文扬宫回来的时候就进了浴池子,挥退了所有人在里面泡了很长时间,尔兰明月等人在外面等的都生怕,主子怎的这样长时间在里面不出来,站在殿外伺候的人想着主子今日见了死人,怕是心里生了怕,一时都不敢离开,劝又不敢多劝,先前娘娘喝退了绿竹,这时候无人再敢进去。
等缉熙抱了一摞书进了昭阳宫的时候眼睛来回一望看不见穆清就挑了眉,付荣生看着五皇子不悦,遂小碎步上前说娘娘在泡汤,于是五皇子二话不说大步进了浴间。
缉熙进去的时候一眼瞧见了靠在浴池子里的女人,也不知泡了多长时间,脸红不像话,看见他进来也仅是眼珠子动动,末了像是死人一般不动一下,等走近看见人的时候缉熙脸沉下来了。穆清水下的皮肤发皱发白,怕再有一会这女人就要昏死在水里。立时皱眉将人从水里拖出来,缉熙有些生气,扔死狗一样将软面条子一样的女人扔在浴池子岸上,忍不住就想要骂人。
可被那样重重扔地上的女人就那么趴着,一点言语也无,缉熙真气,拉过边儿上的浴巾子将人粗鲁擦一遍,也不遮掩一点就那么抱着穆清往出走。他知怀里女人最是讲究规矩,在白日里不愿意他抱着这样的她出去叫宫人看见,可是这会他气了,于是就不管不顾往出走。结果走出去将人放榻上了也不见这女人言语,只是将那会将脑袋埋在他怀里这会将脑袋埋进枕头里却是没言语,缉熙心下奇怪。挥手让上前想要伺候穆清的人下去,他也上床去。
“静母妃……该到问我功课的时候了。”
缉熙侧身躺在床的外侧,扳着背对自己的女人膀子,两眼上上下下贼一样看着无遮无掩的嫩白身子喉结下意识的动了动,先前他还奇怪这女人怎的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这时候他眼里就剩下这具身子了,旁的啥也看不进去。
穆清赤、裸背身躺在床上,于是腰间馅下去的那个碗口一样的凹就越发深,衬得两瓣瓣臀肉儿就越发圆润,简直有些丰盈欲滴的感觉。因两腿微微曲着,于是那丰盈欲滴的臀瓣瓣儿肉就像是撅出来等着人捏上两把一样,缉熙想要捏上一把,于是他自然就捏了,你知他一向是个随心所欲的人。
两手捏过去,五指都陷进那嫩肉儿里去,缉熙看着自己手指将浑圆的两瓣儿捏变形,简直有些着迷的想要捏坏了那丰盈肉,怎的弹性这样好,真该上前啃两口,看着就是好吃的样子。
然他才将身子往下挪动将自己的嘴搭在那两团蛋蛋儿上,原先背对他的人转过身了,缉熙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深觉自己没尽兴,抬起眼皮子看了穆清一眼,见这女人垂眼看着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顿时有些心虚,他方才自己个儿玩的高兴,没管她呢。
“静母妃……”有些讨好的男人声音带着一股子气息直直喷拂到脸上,温热热的,带着些青草味儿还有些人气儿,穆清看着缉熙,像是突然觉得自己身边儿有个人一样那么看了一会,一会之后,抬胳膊揽上身边人的脖子,缉熙瞬间呆了。
这个女人从来没在她不穿衣服的时候亲近他,哦,不对,这个女人从来都不愿意亲近他,穿着衣服的时候未曾,这样儿的情况下更是没有,这时候主动揽上他脖子的举动真的吓着缉熙了。
“怎……怎么了?”缉熙也抬手揽上穆清的后背,有些不敢置信的问,理智知道可能这个女人有事儿发生,而且是不好的事儿,可是他就是想要高兴。、
更深的将自己往身边人怀里埋了埋,穆清怕冷一样将自己揽在人家脖子上的手拿下来拉着缉熙的手环着自己然后再揽上人家脖子,深深的,深深的将自己完完全全贴合在缉熙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真的是字数上肥章 可是某人估计情节有误 刚把肉切好没下锅。。。下章真的会有过油肉。。。。
第一卷写的我费劲死了 主要矛盾是老皇上还在啊 这样牵扯出很多事 若是有人觉得两人对手戏不多那就期望老皇帝赶紧死吧。。。
某人更新不及时上的榜单不好 自己觉得自己写文还行 可是没榜单数据上不去结果这文过于惨淡 可能还有几十万字 这样下去我真的会忍不住想要坑文 投入和回收不成比例啊喂 希望大家动动手指留个评或者说点废话给这文出点力鼓励鼓励某人(总觉得角色有些不对嗷呜 为毛老子要说这样的话!!)
56、
身边人的温度隔了衣衫传到皮肤上,可还是冷,心里冷,于是将自己胳膊更紧的圈在人家脖子上,连腿都蜷缩在这人两腿间,就这么贴紧紧的蜷缩着,穆清两眼都是紧闭的,不看人,只将自己戳进一个带着青草香的世界里。
缉熙察觉怀里的人在绷着一股子气,连膀子都在细细颤抖,遂无言拉过被子捂住两人,这个女人雏鸟一般紧紧依偎着他,这让缉熙感到高兴,感到满足,全心的依赖出自于怀里人,且他是她唯一能全心依赖的人,缉熙高兴,兴奋,满足,然也不言语,只是将怀里人往自己怀里更压压,两手抱人紧紧。
过不一会,穆清甚至将自己半个身子压在缉熙身上,腿儿乱动想安放在更让她满意的地方,那种彷徨和纷乱连缉熙都能感觉到,遂他伸手上上下下摩挲着怀里人薄薄窄窄的后脊背,左心尖蓦地就震疼了他,真的疼了他。
这是心疼么?缉熙心想,怕就是心疼了吧,他心疼她,缉熙心想。
心疼这两个旁的人人都熟识且都体会过的字眼于缉熙来说是陌生非常的,他从未因什么而心尖发过疼,可是感觉这个女人攀附在他身上恨不能钻进他身体里的时候他心疼了,不止一下,是一阵子,缉熙觉着新奇,又觉着麻烦,倘若这种奇怪的感觉出现过,那往后怕是要经常出现的,经常出现那该有多麻烦啊,缉熙心想,可是心尖疼且烫。
穆清克制自己上下牙关不要互相磕碰,身子几近成一道弦。
这个女人在害怕,缉熙知道,可是他不知为什么,他知道她一向不愿意跟他说过多的话,遂他也就不问,只是从上到下一直抚摸安抚着穆清。他给饿极了的狗儿顺过毛,他知道他这样上下抚摸着人能让人安定下来,于是嘴里下意识发出“嗯,哦,唔”的声音,那是他跟狗儿交流的语言,可是这会,这人嘴里发出的吟哦声听着像是哄奶娃的声音,柔然中隐含包容。
缉熙声音本就低沉,这会从这人嘴里出来的模糊字眼像是远古洪荒中飘出的古老谣歌,加之这个少年这会侧头下意识安抚亲着怀里女人光洁额头的举动,整个人蓦地就不一样了,唱着古老谣歌的少年突然之间就有了韵味儿,像个男人,像个穿兽皮带鲲翎的开天辟地第一人一样,无畏而又懵懵,懵懵又有些温情,温情又有些无害,多好。
“冷。”
缉熙觉得他这会很好,这样被依赖着的感觉很好,蓦地耳边就有细细声音说冷,于是他便想要脱了自己衣服,可是身边的人不让他动,甚至将身子都压在他身上了,他再一动,便见怀里人胳膊紧紧揽着他,奶娃一样将脑袋戳在他肩窝里,惹怒了的小兽儿一般喉咙里发出呜咽哼唧声,缉熙觉得这样儿的穆清真是乖乖,可怜可爱,招人疼,于是温声道“我把衣服脱了捂着你就不冷了,嗯?”
缉熙在这之前是不知道什么叫哄人的,这会这人做的毫无违和感,从喉咙里滚出的音节像是能魅惑人。于是穆清身子不动了,只是胳膊还是揽着缉熙脖子紧紧,待人家将衣服脱光之后重新将自己身子缠绕上去。缉熙身量多高啊,穆清将自己双腿完全放进人家双腿、间这才罢了。
肌肤相触的感觉真是好,缉熙心想。
及至日头斜过很多然后从宫墙落下去然后天彻底黑下来,殿里都无人说话,静悄悄的,也无人点灯。昭阳宫外只有檐下的灯笼发着一点光,因了主子不言语,守在殿外的奴才们便也不敢传膳,只悄悄候着。
天是终于黑下来了,殿里一点光线都没有了。
“我杀人了。”
“嗯,我知道。”
“我怕。”
“怕什么?”
穆清抬头,因为离的很近,她就能清楚看见缉熙的眼睛,那道细长的丹凤眼里是真的不以为然,没有一丁点的旁的,于是她就知道这人真的是很不在意有上千个人因她而死。
于是穆清垂下眼,又将自己戳进这道胸膛里,心下稍稍有些安定。
她无意要招惹谁,也无意和这宫里的其他后妃一样为了这样那样的事手上染了那样多的血,她觉得自己手里可能会沾染些许血,可是不会沾染上无辜之人的血,可是今天,她为了自己,为了家人,终是搭上了成百上千人的性命。这让穆清难受,难受且惊诧,她惊诧她的狠心,也难受她就要和后妃的所有女人一样,终是要和这偌大宫殿成为一样颜色。从此工于心计,从此手上染血,可是不管往后如何,今日是她头一回真正意义上杀人,她甚至用一句话就让文氏心甘情愿自缢,穆清从心底觉得这样的她连她自己都陌生,都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