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哥。”林越站起来,像孩子似的垂着手望向他,林萌一看他脚下的皮箱,就问:“你想回家了?才住了一晚上就不习惯,也好,回去好好陪陪妈妈。”
“哥……”林越看着他坐在面前,从容地拿起刀叉吃早餐,心里更是堵的慌,他欲言又止,停顿了好长时间才轻声说:“哥,我昨晚说的话…….”
“小越,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年纪不小,有些事该懂的时候就不能装糊涂,我的话到此为止,你不用再提昨晚的事。”林萌依旧满面温和的对他说话,但语气明显不是溺爱的语调,林越算是听明白了,他沮丧地垂下头,“我知道了,哥,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你明白就好了,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和战平,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要再耍什么孩子脾气。”林萌说完拍了拍桌面,拿出当哥哥的风范,“你坐下来吃吧,吃完了我送你回家,你休假这些天好好陪陪爸妈,他们都很想你呢。”
林越很轻地嗯了一声,抬起头又看了眼陆战平,对方正冲自己咧开个特别有喜感的笑容,这个土匪男人,还是给他得到了哥哥,他再不甘心也无计可施,昨晚搞得那么大动静,他躲在被窝里捂着耳朵也睡不着,又气又恨了一晚上,终于还是决定选择离开。
趁着出门前林萌不在那一小会,林越对站在车旁边的陆战平仰起下巴,挑衅地说:“喂,陆先生,你别太神气啊,我哥哥是交给你了,你要是敢对他不好,哼!我铁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陆战平展眉一笑,扶着车门悠悠地说:“林二少这是哪的话啊,我能不对你哥好吗?他比我的命还重要呢,不过倒是你,以后别再一口一个陆先生了,你得改口管我叫陆哥,刚才你哥不说了吗,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得和气点不是?”
林越皱眉瞪他,咬着唇憋了很久,终于松了口,硬邦邦地说:“陆哥,你以后要不对我哥好,我也一样不会放过你。”
啧啧,这孩子,还是一付苦大仇深的样子啊。
一整天都在忙,医馆装修已完工,各种设备都一一安置,林萌正好碰上要接导师的课题,一样忙得头晕脑涨,给陆战平的电话也多了几分无奈,“真对不起,本来今天中午想过去帮帮忙,可这学校还没忙完,一时走不开,战平,麻烦你多费心了。”
“哪的话啊,跟我你还客气什么,只要是媳妇的事,我陆战平当然是义不容辞啦,你就放心搞你的课题吧,这有我就行了。”陆战平挂了电话后,旁边端着盒饭的黎进眼巴巴地看着他,一脸悲痛,“大哥,为毛我要陪着你吃盒饭啊?”
“少废话,你大嫂他事忙,这时候不靠着我,啥时候靠?咱爷们不就是关健时候出来显摆显摆能力的么?”陆战平一把夺过黎进手里的盒饭,“给我!你吃这么多干什么,一会还得催那些工人动作快点。”
黎进一脸悲愤,呃好端端的一介商界青年才俊,竟然沦落为农民工的工头!这叫俺情何以堪!
赶了一天的工期终于把医馆大致搞出个模样,陆战平点燃支烟靠在门边上打量这座规模不小的中医馆,吁出口气,心里想着总算可以交差啦,这事完结后,等过几天上了轨道,就回泰国一趟,把回国接手杜氏的事跟义父说说,如果小萌愿意,就带他一块回泰国见见义父,一切顺利的话,他就可以跟媳妇扎根滨海城,好好创一份大事业。
光是想着就让陆战平喜不自禁,他抽了几口烟,把烟蒂扔地上踩干净,然后看看手机,哟,小萌快放学了,今晚上两人可得好好出去吃顿好的,他着手准备打电话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战平,战平。”
陆战平一回头,几天没见的陆香琴竟找到这里来了,他怔了会,突然想起前天在私人菜馆见到杜允成时,杜老狐狸说的话:我已经找着你妈了,她几天就回来跟你说说我们杜家的事,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
“妈,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好在老家多住些时候吗?”陆战平帮陆香琴拎起行李包,估计是刚下火车就往这里赶。
“我听小罗说你在忙医馆的事,就先跑这来了,战平,妈有事想跟你谈谈,你能找个地方,咱母子俩说点话吗?”
“是关于杜家的事?”陆战平眼神沉了下来,他抱着双臂严肃地道:“妈,杜家的股份不是我想要的,不过既然已经这样,我也会收下来,但绝不是以杜家二少的身份去拿这个股份,而是以一位商人的身份成为股东,其它的事,妈你就不必说了,我跟杜允成没什么可谈的,也不想跟你谈这事。”
“可是战平,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陈青她跟老杜离婚了你知道吗?”陆香琴脸浮现出一种难得可见的喜悦,像是上天给了一道久违的阳光一般,陆香琴苦等多年,仿佛看到了一道冲破黑暗的黎明曙光,她忘记了疲劳,兴奋地拉着陆战平的手说:“妈终于等于这一天了,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踏进杜家大宅的大门,终于可以不用受人白眼了,战平,这最后的关头,你可得帮帮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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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夫夫两人并肩做战
这天晚上,陆战平带着母亲陆香琴回家了,他没同意陆香琴说得在外边找个地方聊聊,因为他真的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冲着自己傻瓜似的妈妈大声咆哮,陆战平心里的那股气啊,简直已经不能用恨铁不成钢来形容了。
这就是传说的贱吧!陆战平算是领教到了,从杜允成进医院那时,陆战平就知道她妈妈对老狐狸是有着着了魔般的深情厚意,这种感情要放在古代,那是要朝延发金匾立牌坊的良家好妾,可这是现代啊,这明摆着的小三搁哪里都是人人唾弃。
陆战平一直是想不通的,杜家是祖上烧了什么香才赚到他妈这么个痴情种,杜老狐狸是哪步棋下对了慧眼识痴女才找上陆香琴,这会可好,养老送终都有人照应了,只是杜允成的心还是不安份,照陆战平的想法,你这老东西都快入土了,又干了那么多的坏事,大病一场也该醒醒了吧,还死撑跟自己斗什么斗!
家里的茶烧好了,陆战平待在厨房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端着茶壶出去,陆香琴正坐在沙发忐忑不安的等着儿子,见陆战平出来后,站起来带点讨好的意味去接茶壶,“我来我来,你坐着。”
“妈,我来吧,你路上累了大半天,先坐着休息。”陆战平挺受不了妈妈这种卑微的态度,这让他看了难受,他一直认为在家里人和兄弟面前是不必要装腔作势,刻意伪装,社会上的打拼已经戴了一层厚重的面具,回到家里见着自己人还得继续装,那得多累啊。
陆战平当然知道母亲的心思,这明显的讨好就是为了接下来的话做铺垫,想到这里,陆战平就特别难受。
“妈,你坐着喝茶,有话慢慢说。”陆战平把茶杯放在她面前。
陆香琴犹豫了一下,端起茶喝了两口,说:“战平啊,妈刚刚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回乡下那几天,老杜找着我了,他跟我说,陈青已经跟他离婚了,杜云飞也走了,现在杜家就只有我们母子俩人跟着他,他一个人太寂寞,想让我们搬回杜家大宅里住,只要我们肯回去,他就跟我登记结婚,然后大家和和气气地做一家人。”
“妈,他的话你能信吗?”陆战平大概能猜到杜允成也许有几分真心话在里头,可就冲杜允成在杜氏大厦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就不认为杜允成是真心实意的想接纳自己和母亲。
老狐狸再对陈青和儿子没什么过重的温情,但也不会甘心将杜氏拱手相让。
陆香琴却想不到这些,她见陆战平不相信,立即说道:“这是你爸说的话,怎么能不信呢,他十年前就跟我说过迟早有一天会让我进杜家,现在不是实现了吗,战平,你爸其实对我是有感情的。”
“是么?那为什么拖了你二十多年也没让你进杜家,为什么除了你之外,他还在包着小四小五,还有那一堆说不上名的女人,妈,你怎么这么傻呢,你活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没看出来他其实根本不爱你,只是把你当成个备用胎而已。”
“不许这样说你爸,他是生意人,生意场上的逢场作戏很正常,你别胡说。”陆香琴想了会,像是找着说服点一样,又道:“那他怎么不找那些女人结婚,偏偏找我呢,这不是说明你爸他心里有我吗?”
陆战平吁了口气靠在沙发背上,仰头望着天深深地叹息,这女人怎么可以这么…….那个字在喉咙里绕了几圈还是吞了回去,他看妈这样说,也明白跟母亲是说不通的,于是就问:“那你是想回去等着老杜明媒正娶了?”
“是啊,妈等这一天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出头了,战平,不过你爸说,让你也回杜家认他这个爸爸,然后从泰国带资回来,与林家一块合做旧城改造工程,你爸说了,杜家和林家强强联手,从此往后,这滨海城就没有办不成的事,今后不要说滨海城,就是五省之内杜家和林家都会是响当当的名企。”她兴奋地说:“战平,这可是个大好机会啊。”
陆战平闭上眼默了会,缓缓地说:“这当然是个好机会,至少听起来这样,不过,我不认为杜允成会这么简单的给我这个机会。”
“怎么不会,你是他亲儿子啊,说起来,你不比杜云飞差,那个富家少爷现在完了,陈青没了靠山,这下子,杜家还不是我们母子俩的?”
陆战平定定地看着母亲,他仿佛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揣度母亲,从前小时候那个萎缩怕事的妇女依稀还残留脑海,他记得过去的陆香琴是个低下卑微的女人,因为未婚生育,她被村里的爷爷赶了出来,一个人带着小战平在镇上打散工讨生活,因为说不出孩子父亲的名字,她四处被人嫌弃驱赶,不得不到处流浪,每到一个地方打几个月的工就搬家。
她说话从来不敢大声,哪怕在家里扯着嗓门教育小战平后,一踏出家门,身子和声音一同矮了七分,可是今天坐在他面前神采奕奕说话的女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对谁都唯唯喏喏的女人,陆战平默了半响后,他问:“妈,你是不是早就想着有这一天?”
贫农都想翻身解放,越穷越没有地位的人就越想有朝一日扬眉吐气,这无可厚非,这跟自己又何其相似,说起来,他还是像着妈妈多一点,都是忍辱负重等着破茧成蝶的那一刻,只不过他是完全独立张扬的爆发,而母亲,则是一个忍字当头。
忍了二十多年,只为搏今天这一朝,明正言顺的抢了男人又得了富贵,这无疑是做小三的至高境界,陆战平身为小三之子,从来只有羞愧和难堪,他想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如此执着,究竟是真爱,还是赌一口气。
“妈就是在等这一天,战平,你爸的条件合情合理,你就答应他,从泰国带资回来,跟林家合作,这些事不难啊,你跟小萌说一声,那不是很简单的事,他们家不是也默认你了吗?”
陆战平坐直身子,双手插=入头发里揉搓着,“妈,你让我再想想。”
“战平,妈这辈子就靠着你了。”陆香琴站在他面前,一脸盼望地看着他,“我们很快就能拥有梦寐以求的一切了。”
陆战平双肩僵了僵,倏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过了会后,坚定地说:“妈,就算没有杜允成,我也能给你梦寐以求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