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南康公主心情大好,一双妙目笑盈盈地打量着桓温:“你这老奴,今儿转性了?不心疼你那小儿了?”
    桓温温柔地揽过南康公主,柔声道:“这后院,有公主为我打理得井井有条,我自是放心的。平日庶务繁多,难得能和公主共度良宵,岂能为这些小事就丢下公主一人独守空闺!”
    两人打情骂俏说着话,直到天黑,正说要去洗个鸳鸯浴好安歇了,桓温却叫来跟随自己的管家,去把今日得的东西取来。
    “什么物什这样稀罕?”南康公主不解问道。
    桓温神秘一笑,“公主见了便知!”
    待管家把匣子取来,桓温亲手将这个颇有异域风情的匣子送到南康公主手中,道:“公主打开看看。”
    南康公主依言打开匣子,见里头整整齐齐排列着六颗拳头大小的圆珠子,桓温叫人熄了灯,一片黑暗中,那六颗珠子熠熠生辉,竟照得这室内如同点着灯烛一般。
    “是夜明珠?”南康公主幼时在宫中,自然也见过这夜明珠的。不过这珠子即使在宫中也是稀罕物,就她母后庾太后的陪嫁中有一颗,却也只得这些珠子的一半大小。
    “公主可喜欢?”桓温期待地看着她,“温一直记得,早年公主曾说,不喜这桐油灯与烛火的气味,如今有了这夜明珠,将它们安放于室内,公主便不必再受这烟火味折腾了。”
    南康公主闻言,几乎立刻红了眼圈。这话原是她才嫁给桓温时,在新婚中曾跟桓温抱怨过的,没想到他竟记了这么多年。桓温早年家境败落,带着兄弟几人,过了好一段困苦日子,就算后来发达了,也一直崇尚节俭。如今,竟能为了她一句话,一点小喜好,找来这奢华无比的夜明珠照明。
    “岂能不喜!元子实在有心了!”
    芙蓉帐中,两人颠鸾倒凤一番,如今方是云消雨歇。南康公主躺在桓温怀中,心中满是柔情蜜意。
    “阿钺明年也将是弱冠之年了。回头跟六皇叔商议一番,定个日子,早些将他那三女迎进门来。”桓温对南康公主嘱咐道。
    六皇叔即是会稽王司马昱。他是元帝幼子,和南康公主的父亲明帝乃是同父所出的亲兄弟,是以南康公主和桓温虽比司马昱年长几岁,却皆要称他一声皇叔。
    “阿福毕竟年纪尚幼,六皇叔还想多留他这幺女几年呢!”南康公主道。她毕竟也心疼自己的儿子,自然想儿子早些娶妻。不管怎么说,男人总要先成家,在外头建功立业人家才会将他当做有担当的成人。
    “过些日子,我再去跟六皇叔说道一番。”其时桓温两次北伐以后,已有权倾朝野之势。会稽王司马昱虽说有辅政之名,也渐渐开始对桓温有几分忌惮。桓温既开了口,说的话自然是十分有分量的。
    与其说是司马昱舍不得幺女,倒不如说是那司马道福的生母徐福姬舍不得女儿早嫁,六皇叔是个耳根子软的,经不得爱妾念叨,不过是答应了那徐福姬才非要拖到司马道福及笄了才出嫁。南康公主听桓温这样一说,便也放心下来,有桓温出马,就一切无忧了。
    “阿钺的婚事一过,便该轮着阿式了。”桓温开口道,话一落音,便感觉到怀中的南康公主身子一僵。
    “阿式阿式!我看你成日里就念着你那三儿!今日这般讨好我,也为的是他对罢?”习氏母子,便是南康公主的逆鳞。果不其然,一听这话南康公主便立刻发飙了。
    第14章 夫妻之间
    阿式,便是指的习氏所生的桓三郎君桓歆。桓歆自幼天资聪颖,又从小跟在桓温身边长大,得他悉心教导,桓温对他的关注,自然要比其他几个儿子更多。
    这个儿子,要论起来,无论是长相还是才能,都是最像他的。桓温心中对他有所偏爱也很正常。现下桓歆已经十七,早该说亲了,却一直因为那些陈年旧事给耽误了。如今桓温大有雄心,眼界目光和当初有了天壤之别,他对桓歆寄予厚望,自然不愿像其他人家的庶子一般,在地方上随意说个小户委屈了他。
    “阿男,你别气啊!先听我说完。”南康公主姓司马,名兴男。床帏之间,桓温常会昵称她为阿男。
    桓温连忙安抚道,“并非是我偏疼三郎,实在是他那舅父难缠。回建康之前,那习别驾就已经提过好多次,眼看三郎已经快十七,还没入宗谱,这不管在哪家,也说不过去的。”
    习别驾,便是如今的荆州别驾习凿齿,是桓温手下的肱骨栋梁之一,也是习氏的嫡亲兄长,桓歆的舅父。
    荆州素来是东晋重镇,其地民风劲悍,兵强财富“居天下之半”。东晋在江南立国,以建康为京都,以荆、扬为根本,而荆州地处扬州上流,常能对京师建康形成威胁。世代盘踞荆楚一带的习家势力强盛自然非同一般。
    当年,习氏下嫁桓温,南康公主自然是一万个不同意的。但强龙不压地头蛇,就连当时镇守荆州的庾翼也得礼让习家三分,桓温污了人家嫡女,怎能不给个满意的交待。
    以往庾翼想让自己的儿子求娶习氏女,人家都还看不上,好不容易桓温这边能搭上习家,庾翼自然要好生促成。连朝中掌权的庾亮和庾太后也十分赞成。
    因此,尽管当时南康公主不愿,但有自己母后和庾氏的施压,却也不得不妥协。也正是因为有了习家这门关系,当年庾翼病逝之后,各方势力角逐之下,桓温才能入主荆州,并在习家的帮助下迅速站稳脚跟。
    不过,当时习氏傲气,即使下嫁桓温,也不愿屈居人下,坚决不肯回建康向南康公主行妾室礼。虽说习家因此事蒙了羞巴不得遮掩下去,也不愿为她和皇族撕破脸,但她身后尚有兄长习凿齿力挺,便得以久居荆州,说是二房妾室,却渐有平妻之势。南康公主也是个倔性的人,习氏不愿回建康向她行妾室之礼,身为桓氏宗妇,她便坚决不同意习氏所生的桓三郎君入宗谱。两人便一直僵持了这么十多年。
    “又是习凿齿!她习文慧凭什么!不就是有个好兄长么!只恨我生的早,没有兄长撑腰,两个弟弟也去了,如今孤苦无依便都来欺辱我……”南康公主恨极,在桓温面前却是难掩脆弱,不禁扑到在他怀里呜呜痛哭起来。
    南康公主是长女,她同母所生的两个弟弟成帝和康帝都已经相继去世,如今当政的是她侄儿司马聃,侄儿年幼,又唯母亲褚太后马首是瞻,手头没什么实权不说,和她这个姑姑也不亲近。庾氏一族随着庾亮和庾太后相继过世,也树倒猢狲散开始走下坡路。如今的南康公主,早已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与皇族的关系,大多也只是面上情。她心中指望的,除了桓温就是两个儿子。
    “阿男不哭!”桓温抚着她的背安慰她,“怎么能说孤苦无依的话呢?你还有我,还有大郎和二郎。快别哭了,仔细伤了身子!”
    “你如今最得意你那三儿!哪里还记得我们的大郎二郎!”南康公主控诉道。两个儿子在桓温面前乖得跟龟孙子一样,以前回来还常跟她说,羡慕桓歆跟桓温的父子温情。桓温还跟手下幕僚夸过桓歆最像他,两个兄长都不及他有才能一类的话。
    “公主这是说的什么话!三郎再能干,那也是庶子。我将来这一切,都是要交给大郎和二郎的。”桓温信誓旦旦道:“你道我如今这南征北战不辞辛苦,为的都是谁!还不都是为了你们母子三个!公主这样冤枉我,真是叫人寒心!”
    南康公主倒是头一次明确从桓温口中听到将来所有一切都要交给自己两个儿子的话,闻言,顿时止了哭声,“元子这话当真?”
    “我何曾骗过公主!”南康公主这才破涕为笑。
    桓温见哄住了南康公主,便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道:“如今三郎已经十七岁,这入族谱的事情实在是势在必行了。那习凿齿,我如今还需得依仗他给我掌管后方,若是为此事闹翻了脸便实在不值。公主你想,不过就是入个宗谱而已,没什么大的关碍,三郎入了宗谱也还是个庶子,将来得在他两个兄长手下讨生活。”
    “我将身后所有都留给我们大郎二郎,虽说也符合礼制叫人挑不出错来,但三郎的生母毕竟出身习家,到时恐要起纷争。如今,趁着我还在,有些余荫,便让他入了宗族说个好亲事,权且当补偿,也算是对习家有个交待。我知阿男一向宽宏大度,为我着想,这点小事便不会反对罢?”
    这个时代,人们的宗族观念很重。桓歆再能干,若不能入宗族,那也只能算是个孤家寡人,在外头是要受人歧视的。
    说来说去,南康公主终于明白,原来桓温早就决定了要给桓歆在建康定亲,这才要让桓歆回来入宗族。桓温今日已经收到桓歆的信,说是已经带着习氏从荆州出发赶往建康了。离桓歆送信到如今,也已经大半月了,说不得再过半月二十天的,两人便要抵达建康了。桓温这一番交待,就是要让她和习氏两母子好生相处。
    “你回来这些日,对我这样好,便是为的他们母子两人的事吧?”南康公主幽幽问道。
    南康公主性子泼辣,早年叫桓温很是头疼,每每不得不花好些功夫来哄这悍妻。如今,也正是为了三儿桓歆能顺利入宗族,他这几个月才对南康公主格外用心讨好。若非如今尚还不能与庾氏和司马皇族翻脸,倒也不必费这功夫。
    南康公主倒不愧是跟桓温夫妻二十余年的人,这话正中红心,但桓温自然不会承认。
    “阿男为何总是曲解我?我不过是想着,习氏与三郎回来,少不得要让你委屈些,心下疼惜,才费力讨你欢心。竟不料阿男这样想我……”
    不管怎样,好说歹说,南康公主总算同意了桓歆入宗族,并好生在建康给他选门亲事的事情。为此,桓温割地赔款,答应了给桓熙请封世子,过几年还要给桓济讨个爵位,总算把南康公主哄得心花怒放。觉得她家老奴果然没骗她,是真真把他们母子三人放在心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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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桓姚那日,虽说屈辱,倒算是虚惊一场。
    桓祎这小儿,虽然对她心怀不轨,却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连衣服都没脱,只是压着她磨蹭着发作出来,除了胡乱亲了桓姚几下,再也没干别的。
    桓姚一开始反抗不了他,费尽力气之后,便只能躺着不动任他作为,指望着等他放松警惕再趁机逃走。桓祎毕竟是初次,时间自然不长,待他释放完毕,精疲力竭心神恍惚之际,推开他便跑了。
    待桓祎缓过神来,要去追她,却根本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这么点缓冲时间,要真的跑,桓姚自然是会很快被桓祎追上的,所以她便在路上寻了个树丛躲起来,待桓祎追过了,再回去拿自己的画具。
    回到芜湖院,仍有些余惊未定。李氏见她脸色不好,问起缘由,她却什么都没说。一方面是不想让李氏担心,另一方面,这样羞耻的事情,她也难以启齿。
    前世看史书时便知魏晋南北朝是个极其放任自流也极其荒谬的时代,各种奇葩事多如牛毛。那大家族中近亲j□j的事情也不是没听过,当时也就当个风闻罢了,却不想,如今竟然发生到了自己身上。
    她无法理解,桓祎这小儿为何会对自己的血亲姐妹产生那样的想法。且不说两人的血缘关系,就是他小小年纪便猥亵幼女的做法就令人十分厌恶了。
    现代社会,尚有法制约束,可在这桓府后院,她们却被困得如瓮中之鳖,任他一伸手便能将她捉起来。眼下他对男女j□j尚还懵懂也就罢了,一旦他哪日清楚了,她就岌岌可危了。
    可如今她却还避不开他。他即将搬出内院,以后不能那么方便地出入内院,这对她而言倒是好事,但却还有那么多事情需要他帮忙。就算他不来找她,她也要去找他的。
    稍微冷静一想,桓姚却也还是知道,自己是必须继续与他虚与委蛇下去的。她们势单力薄,除了桓祎,别无选择。现在还远不到放弃桓祎这步棋的时候,她只能努力保全了自己。
    桓祎找了她一路,还是没找到。毕竟才满足了心里的执念,滋味又是那么好,对桓姚更是欢喜,桓姚骂他打他还挠了他一爪子之类的事情,都统统忽略不计了。心里只怕桓姚以后再不理他,想着要怎么让她原谅自己。
    找到芜湖院去,桓姚果然是回来了,却完全没给他好脸色看。桓祎泱泱地离开,回去找玉书给他出主意。
    桓姚自然也是拿准了桓祎不会跟她翻脸,才会这样端着姿态的。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就是如此,你进我退。她若不把态度放强硬些,恐怕他以后更要肆无忌惮了。
    第15章 成名契机
    第二天,桓姚让曾氏托人送了信给玉书,单独把玉书约了出来。
    这么几个月接触下来,她已经完全确定,玉书确实是站在她这一边的。桓祎对玉书很信服,所以,这次的事,还得托付玉书一番才行。
    桓姚的简信并没有落款,但玉书长期帮桓姚送画到雅风堂,对桓姚的字迹已经很熟悉了,一看到那字,便知是她。
    见面寒暄一番才知道,原来玉书本也是打算来找她的。
    “本想提醒七娘子,之前三姨娘找了我们院中的奴才过去敲打,已是知晓你与四郎君交好之事了,七娘子往后倒是要多加提防才是。无奈这几日被四郎君派到外头办差没抽出空闲,才回来,却不想,竟是四郎君先生出了事端。”玉书道。
    桓姚默默记下他所说的事,心中暗自警醒。
    “想来四哥已将昨日的事告诉了你。”桓姚低落地道:“这样的丑事,本不该外道。但我实在深感惶恐,别无他法,思来想去便只能来求玉书你了。”
    玉书见状,面露不忍,“七娘子想要奴怎么做?”
    “四哥他一向信服你的话。我并不愿因此事与四哥断交,但也需让他知晓,此事违背伦理,不该为之。还望玉书你多提点他,叫他心中多个忌惮。”
    玉书明白了她的打算,自是应下。
    桓姚郑重朝他一福身,“玉书,多谢你这些时日以来的援手。将来若有那一天,我桓姚必然报答你。”
    玉书连忙避开,“七娘子不必如此,我不过是还七娘子当年的恩情。玉书身为下奴,能帮到七娘子的地方有限,有时候也不能不顾全自身,还望七娘子善自珍重才是。”
    说到恩情,桓姚详问起,这才知晓,四年前,玉书刚被卖进府里时,桓姚在他最为困难的时候救助过他。那时,桓姚还没穿来,自然对此毫无印象,但也对原主的善报颇为欣慰。
    “你保全自身是应当的。我当时年幼,料想也不过举手之劳,你能为我们做到如今这般,我已是感激不尽了。”桓姚也并非不知进退的人,不可能携恩图报。玉书愿帮他们是情分,不帮是本分。这世上,本就没谁该无缘无故对他人好的。
    嘱咐过玉书之后,桓姚放下心来,继续作画。
    其后,桓祎登过三次门便正式搬出内院了。
    张婆子的事情,他言而有信地帮她办好了。桓姚画好的第一批美人图,是夏商传说系列,四张成一套,便是玉书领着张婆子一起送去雅风堂的。
    桓祎拿着这件事来邀功,桓姚虽比前一次态度好些,却依然没怎么理会他。在玉书的鼓动下,他再接再厉地捧了礼物来赔罪,直到搬出内院之前,桓姚才“原谅”了他。
    桓祎虽是遗憾不能再那么频繁地与桓姚见面,却也暂时不敢再轻举妄动。
    且说五月里,倒是发生了一件令桓姚喜出望外的事情。
    “曾老婆子,大喜事,大喜事啊!”这天上午,适逢桓姚才将第二批美人图交给张婆子送去雅风堂。哺时过后,这张婆子竟兴冲冲地又来了。
    要知道,以前张婆子自给她们办事以来,可从没有这么喜形于色过。就算得了好处,脸上也是刻意端着的。被桓祎那边辖制住以后,心中就更有几分不情愿,虽然桓祎事先给过赏银,但那过手的银子却捞不着好处,真叫她心里跟刀剮了似的。
    “什么事叫你这样风风火火的?”曾氏问道。
    张婆子抿了抿鬓角,从袖袋里头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匣子,“这是黄掌柜嘱咐我交给你们的。”
    匣子上带着完好的封条和印泥,显见张婆子并没有私自打开过。今日黄掌柜问了她一些关于画作者的事,就给了她好几块碎银子,入手一掂量,居然有二两之多,这可叫张婆子高兴坏了,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匣子里头,她也知道肯定是好东西,但之前得了玉书警告,自己儿子也还在四郎君院里当差,终究不敢昧了去,贴了封条,她都不敢打开来看看。因此,此刻,眼巴巴地盯着张婆子。
    曾氏自然不会当着张婆子的面打开,只问道:“那黄掌柜可有什么话交待?”
    “黄掌柜说,你们的画,得了贵人赏识。这里头,是贵人赏给你们的东西。”在这一个帽子掉下来能砸到三个公子王孙的京城里头,叫黄掌柜那种见多了世面的人能称得上一声贵人的,委实不多。她其时很想开开眼,这贵人到底赏了什么,顺便看自己能不能再揩点油水回去。
    曾氏没如她的愿,只是嘱咐道:“此事你要管住自己的嘴,若泄露出去,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待张婆子离去,曾氏这才闭了院门将匣子拿进屋里给李氏和桓姚看。
    桓姚打开匣子,见里头整整齐齐地放着十个成色上好的金锭子,一两一个,总共是十两。一两黄金,折合十两白银,这可是一百两银子呢。从来到这个世界至今,她们手里可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钱。
    有了这些钱,往后她们的日子就更要好多了。因此,桓姚这个一向对金钱不当回事的人,都有些心跳加速了。李氏和曾氏两人也都面露喜色。
    除此之外,匣子里还有一封书信,是黄掌柜亲自写的,阐明了这次送上大笔银钱的缘由,并向玉衡山人表达了恭贺之意。
    原来,桓姚的第一批仕女图,竟然被会稽王世子看中,一次性全数买走了,说是献给会稽王做寿礼。会稽王骨子里是个文士,在建康城是出了名的喜欢清谈和雅事之人,私底下,还有个少有人知的爱好,喜欢美人图。世子献上的画,让会稽王爱不释手,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画作者“玉衡山人”十分赞赏。因此,世子叫人来传信给黄掌柜,若再有那玉衡山人的仕女图,只管送到会稽王府上去。
    除此之外,还留下了一枚客卿令,说是让黄掌柜转交给那玉衡山人。
    很明显,这会稽王对玉衡山人有招揽之意。
    这还是桓姚第一次收到黄掌柜的书信,按说就算这画卖了个好价钱,黄掌柜也不至于在信中那般恭维客气。毕竟,黄掌柜的书画店是建康城中极富盛名的,背后也有大世家撑腰,来来往往的,哪个不是王孙贵族世家子弟。这会稽王,竟值得他这样兴师动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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