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只是忧谗畏讥乃人之天性,只因旁人一时心动便不得不遭受如此际遇,君少优心中怎能不怨恨。
    而庄麟自顾自发的深情款款更是让他觉得自己被束缚的很厉害,世俗的压迫,旁观者的目光,让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双方实力的太不对等,让君少优觉得自己纵然拼命挣扎,也不过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而他所有的自我坚持,在旁人看来兴许还有些惺惺作态,不识好歹的意味。就如林惠将军所言,一个拼尽全力对你好,愿意被你利用的人,兴许不会对你存有恶意。但是从未有人想过,他君少优又凭什么对旁人的倾心相待全盘接受?
    君少优突然觉得有些委屈,他从没让庄麟喜欢他,也从没示意过庄麟为他办事,更不晓得庄麟这突如其来的示好究竟能维持多久。他一直被动着承受,在庄麟苦心展开的庞大羽翼下划出一个小圈儿,兢兢战战的躲在里面,时时提醒自己要小心翼翼,要警惕清醒。切不可重蹈覆辙,被人利用第二次。
    置身其中却奢望冷眼旁观,君少优希望自己能在这番角逐中竭力做个局外人。他努力徘徊在庄麟设下的圈子外,却被旁观者一点一点的往局里面推,眼睁睁看着自己坠入火坑的心情自然不爽。没人会觉得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就该雌伏在旁人身下,君少优亦是如此。
    所以他冷硬着心肠推开身后黏黏糊糊地庄麟,肃容说道:“我是男人,我绝对不会被人压。”
    庄麟看着君少优一脸坚持,犹豫片刻,唯唯诺诺说道:“我也是。”
    ……
    君少优沉默片刻,挑眉看向庄麟,有些撩闲的意味,开口说道:“这时候你不该说你对我是真爱,就算雌伏于我,你也乐意吗?”
    庄麟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开口应道:“可这是原则问题,我总不好骗你。”
    君少优:“……”
    想了想,君少优开口建议道:“我允许你偶尔骗我一次,真的。”
    庄麟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牢牢盯着君少优的眼睛。那眸中毫无遮掩的柔情与火热直直落入君少优的眼底,让君少优恍惚间有种自己便是唯一,对面那人为了自己什么都肯做的错觉。
    沉默半日,庄麟缓缓开口说道:“可是我不想骗你。”
    尼玛……
    君少优默默咽了一口血,转身而去,一语不发。
    庄麟看着君少优呼啸而过的背影,很是无辜的摸了摸鼻子。
    两人无话走至河边,黑暗中可见火把点点浮于河上与岸旁。有船穿梭往来,岸上有人燃了火堆席地而坐,孩童成群结队地围着火堆斯闹疯玩,其乐融融。
    有人留意到君少优两人身影,连忙起身见礼。将火堆上架着的一条烤鱼递过来,躬身说道:“恩人也尝些。”
    君少优接过烤鱼,只觉鱼香扑鼻,遂展颜笑道:“真香。正好这两日我馋了,吃这个打打牙祭。”
    那人闻言,摸着脑袋含笑道:“原来恩人这两日也没吃好,早知道我刚才就烤两条鱼给恩人送去。”
    他见君少优安然入营,每日肉食不断,还有酒水小菜。便以为君少优吃的很好,因此就没敢献殷勤。
    君少优但笑不语。军中虽有食材,但火头营做惯了大锅饭,味道总是不尽如人意。他饮食挑剔惯了,自然难以下咽。
    那人窥着君少优神色,又回身给庄麟取了条鱼来。自觉两人有话要说,便悄悄退至一旁,不再打扰。
    庄麟将自己身上大氅解下垫在雪地上,向君少优笑道:“你过来坐着。”
    君少优摇头说道:“夜里风寒,你还是穿着罢。”
    “我还得下河捉鱼,穿这么多行动不便。”庄麟说着,将君少优拉到跟前坐下,自己也随意坐了下来。默默吃着烤鱼。
    寒风冷冽,当地坐了一时半刻,君少优便觉得寒浸浸起来。他披着大氅犹是如此,不免看向一旁的庄麟。只见其面色如常,身形伟岸,连个哆嗦都不打。
    察觉到君少优打量的视线,庄麟回头笑道:“习武之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赤膊上阵乃是常有之事,何况我此刻还穿着冬衣。我是真不冷,你无需担心。”
    言毕,还伸手握了握君少优的手,掌心一片温热,不像君少优,指尖冰凉。
    庄麟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你最近还泡药浴吗?”
    君少优不以为然,摇头说道:“行军赶路,哪儿那么多事儿。何况四十九天早就过了。”
    庄麟接口道:“那药浴是孙神医配的方子,闲暇泡来也可强身健体。你身子亏损太多,经常泡泡总是有益的。”
    君少优默然不语。此事他岂有不知,只是这会儿身兼官职,总不好折腾太过。好像唯他身娇肉贵,必须特殊似的。
    庄麟莞尔,刚要开口说什么,陡然听到河中一阵骚动。庄麟心下一凛,连忙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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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彼时天光已暗,灾民们为了更好捉鱼都提着火把灯笼,远远看去,就好像一条长长的游龙,从河的这头游过那头。
    君少优站起身来,点着脚往河中方向看。岸上已经有人等得不耐烦,扬声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顿时,河中传来一阵七嘴八舌的叫嚷声。因离得远且说话的人太多,吵杂之下反而听不出个数来。只能模模糊糊听到“夷人……对岸……昏迷……”几个字眼。
    看着渔船慢慢划近岸边,庄麟的面色越发沉稳。君少优伸手拽过身旁一位灾民,开口嘱咐道:“你回城门口找到修筑城墙的徐将军,跟他说岸边有情况,叫他带些将士过来。”
    那人点了点头,转身跑了。
    而这边的灾民已经在庄麟的组织下集结起来,还有一旁跟着凑热闹的骠骑营将士们,如此千八百人,气势汹汹的看着河中。
    不过盏茶功夫,游船靠岸。十来个身体敦实的汉子压着几个身材高大的人下了船。那几人穿着打扮都跟草原上的匈奴人差不多,只是衣饰更为贵重一些。面色紫青,浑身上下遍布血迹,有一人昏迷不醒,另外几个虽看似清醒,但挣扎的并不厉害。其中一个架着他的汉子说道:“我们在河中捕鱼,影影绰绰就觉得岸对面有动静。于是鸟么悄的摸了上去,就瞧见他们几个鬼鬼祟祟的。众兄弟顺道就把他们压过来了。”
    这一队人马恰是骠骑营的将士,因一路上习惯了被君少优吩咐些打猎加餐的事儿,此番捕鱼也跟着去了。没成想最后竟闹出这么一回事儿来。
    那汉子顿了顿。开口笑道:“这也算是一条大鱼了罢。”
    庄麟打量着那几个被压的匈奴人,开口问道:“就他们几个吗?”
    那汉子回道:“郑老三已经带着一队人马去河对岸搜查了,不过想来是没有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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