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太子妃虽然嘴角挂着笑,但看来已经忍到了极限,席云芝见好就收,便就提出告辞,并且深情嘱咐太子妃要记得吃鸡蛋。
席云芝前脚刚走,太子妃便叫人将那两篮子鸡蛋扔到了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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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如意忍不住对自家夫人说道:
“夫人,她好歹是太子妃娘娘,咱们来探望她,只带些鸡蛋,是不是太……寒碜了?”
席云芝但笑不语:“寒碜什么,重要的是心意嘛。”
如意不以为意,又道:“心意什么的,若是太少反而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吧,更何况,您都没去参加过什么花会,您怎么知道那些小姐们说了那番话?万一太子妃要真找人来问,那……”
席云芝掀开车帘看了看,嘴角勾起笑容:“她找人问什么,问她们是否对敬王妃的能力佩不佩服,还是问敬王妃办的花会好不好?”
如意还是不懂:“问这些也未尝不可啊。”
席云芝放下车帘,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口中对如意反问道:“那你觉得那些被问的人会怎么回答?佩服还是不佩服?”
如意想了想之后,还是不太明白,席云芝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说了句:朽木脑袋。
谁都知道,敬王妃和太子妃是嫡亲姐妹,若说敬王妃不好,人家是亲姐妹,她们就不怕话传到敬王妃耳中,惹了敬王妃不高兴?说不得太子妃还要怪罪她们说闲话,若是说好,说不得还能让太子妃觉得,最起码那些人是尊重她们姐们俩的。
所以,一般因为这种私话被问的人,都会选择一个对自己来说,风险较低的答案来自保,那样的话,就正好中了席云芝的挑拨之计,让太子妃对敬王妃心生嫌隙,然后,事就好办了。
席云芝从太子妃府拜访回来的第二天,便就带着两担珠钗,一盘子混元珠子,外加天丝绸缎十匹,鹿茸人参数盒去了敬王妃府上,什么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对敬王妃说道自己的不是,特意带了这些东西,来跟敬王妃赔罪,让敬王妃原谅自己,不要再给她府中送人去了。
言谈之间,席云芝充分表现出一个女人对丈夫可能另结新欢的不安,这种表现,让敬王妃觉得自己胜利了,她用两名舞姬威胁席云芝将军府主母的地位,让席云芝感觉到了害怕,所以,她才向她低头,并且带着厚礼上门讨饶。
敬王妃看了看她送来的东西,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出手确实大方,而且很会做生意,若是能为她所用,那今后说不准还会帮上大忙,便就假意推辞了一番后,便就收下了席云芝的厚礼,并且恩威并施,让席云芝今后放聪明点。
敬王妃又说了一些威胁的话,大体就是,若是你还不听话,那她下回就再送多一些的女人去将军府,一个两个,将军可能不在意,但是女人多了,将军也是男人,再好的定力,怕是也把持不住云云。
席云芝百般应承之后,便就提出告辞,敬王妃得意洋洋的送她到了府外,以示自己对待‘自己人’的和善。
席云芝坐到马车上之后,如意这丫头又不明白了。
“小姐,您送太子妃不过两篮子鸡蛋,您送敬王妃这手笔,可真够大的啊。您就不怕安抚了敬王妃,然后太子妃再来找您晦气?”
席云芝靠在软垫上,勾起唇角:
“怕什么?谁要来找晦气,便来找就是。多送些人来,府里正好还缺一些烧火丫头不是?”席云芝笃定从容的笑了笑,掀开车帘,看着朱雀街上的车水马龙,挑眉叹道:
“就怕她们没功夫来找我的晦气。”
☆、第70章 席老太上门
席云芝回到府中,门房老陆就跑过来跟她汇报:
“夫人,您出门之后,便有个老太太上门求见老爷,说是席老太君,夫人您的嫡亲奶奶,老爷去了翰林院还没回来,我便让太夫人在花厅等。”
“席老太君?”席云芝一边解开披风,一边讶异的问道。
“是,小人不知她所言是真是假,所以,也不敢妄下定论,便让她们去了花厅等候,若是夫人不认识此人,小人这就去把她们赶走。”
老陆是新来的,所以,对席云芝从前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再加上席云芝和席徵都没有在将军府中特意提起过这位席老太君,所以,新来的仆役大多都不知道。
犹豫了片刻后,席云芝便就抬脚往花厅走去。
董氏坐在雅致精美的花厅内,左顾右盼,啧啧称奇,席老太则如老僧入定,手心里攥着硕大的菩提珠子,听见花厅外响起脚步声,这才睁开了双眼。
素雅宁馨的席云芝嘴角勾着笑走入花厅,姿态高傲,一如从前的她们。
席老太和董氏见席云芝回来,董氏便赶忙扶着席老太站了起来,席云芝目不斜视走到主位上坐下,立刻便有丫鬟过来奉上香茶,如意捧来香薰,如月取来暖炉,两人伺候席云芝喝了几口香茶后,便才乖巧的站在背后替席云芝捏肩。
如此一番刻意的做作之后,席云芝才勉强对等在下首处的席老太她们投去了漫不经心的一眼。
董氏见她目光扫过,立刻撇了席老太的胳膊,走到席云芝面前讨好说道:
“哎哟哟,我就说嘛,咱们大小姐的容貌是咱们席家最为出色的,瞧这脸蛋儿俊的,真真是应了那句人比花娇的美景,还是将军府的水土好哇。”
席云芝面不改色的听着董氏夸赞,等她说好之后,才开口问道:
“二婶娘还是一如既往会说话,听闻你们来了京城投奔云筝妹妹,我一直不得空,也没前去探望,二婶娘不会怪罪我吧?”
董氏见席云芝对她神情和善,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以为自己的马屁算是拍对了,当即更加卖力起来:
“哎哟,大小姐说的哪儿的话,您贵人事忙,婶娘我是知道的,只要你心里想着咱们,那便就够了,婶娘听了心里舒坦着呢。”
席云芝看着她夸张的模样,着实想笑,又喝了口香茶,对她问道:
“我道,婶娘不好好在云筝妹妹的府上带着,来我这里登门拜访,莫不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听席云芝提起席云筝,董氏便更加来劲了,甩着手帕的模样,不比万花楼的老、鸨差。
“嗨,别提了,云筝那丫头啊太不争气了,我早就说她模样虽好,却是空心大草包,成立日犯她的大小姐脾气,连自家相公都不会讨好,惹得御史大人对她厌烦不已,成日带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寻、欢、作、乐,我们远从洛阳赶来投奔,寄人篱下,日子可不好过啊。”
席云芝暗笑,终于说道点子上了,故作惊讶道:“二婶娘此话何意,难不成云筝妹妹还会亏待你和老太君吗?”
席老太听席云芝主动提起了她,一张老脸上满是尴尬,却也想学着董氏的样子,前来溜须拍马一番,便就走了过来,在席云芝面前站定,可一开口,两颗豁了的大门牙却叫席云芝差点喷出水来。
席老太见席云芝发笑,这才想起用帕子遮着些,说话有些漏风:
“算我老太婆有眼无珠,以为云筝那丫头是个孝顺的,没想到在御史府中过的日子,跟下人差不了多少,每日粗茶淡饭,过的好生清苦。”
席云芝盯着席老太看了良久,这才叹了一口气,故作关切的问道:
“老太太这牙,便是上回被教训时打断的吧?”
席老太提起那次被殴,眼中露出恨意,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对席云芝点头说:
“是,是啊。一直也没余钱去镶牙,就这么豁着了,倒也平白叫人看去好多笑话。”
席云芝哼哼笑了几声,问出了事情关键:“所以,老太太和二婶娘这次前来,是为了让我接济一些银钱,是吗?”
虽然被人当面戳破来意,有些尴尬,但席老太和董氏也是真的缺钱缺怕了,便就不再强撑脸面,点头说道:
“大小姐若是能接济一些,那想必咱们的日子会好过一些的。”
董氏来京城这么久,自然知道席云芝如今手头的雄厚资产,心里想着以她手笔,随便撒那么几万两银子给她们用度的话,那就真是太完美了。
席云芝点点头,对如意招了招手,用厅中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去跟账房支二十两银子出来,交给席夫人回去度日,再包个三四两碎银另外给老太太回去镶牙。”
如意领命去了之后,董氏和席老太的面子就挂不住了,董氏顿时拉下了脸庞,对席云芝阴阳怪气的说道:
“大小姐也太小气了吧,二十两银子,真把我们当叫花子打发了吗?”
席云芝从主位上站起,走到董氏跟前儿,一字一句的笑眯眯的说道:
“二十两银子嫌少吗?可我从前在席家,别说二十两银子,就连二钱都没得到过吧?”
席老太冲到前面,与席云芝面对面说道:
“臭丫头,难道你忘了席家将你养大的恩德了吗?别做这些会叫人戳脊梁骨被骂的事儿,我再怎么说,都是你的嫡亲奶奶,你如今发达了,却是对自己的奶奶都这般打发,若传了出去,你这将军夫人的名声怕是也难保全吧?”
耳中听着漏风话,席云芝真的想笑,竭力忍住:
“我可不记得席家将我养大,我只记得,我腊月寒冬双手浸泡在冷水中洗碗,三天吃不到一顿饱饭,稍有差池就被打得遍体鳞伤,在铺子里的脏活累活全是我做,从来没有得过一文钱的工钱,别说你是我的嫡亲奶奶了,咱们把席家的族谱拿出来瞧瞧,上头还有没有我席云芝的名字。”
席老太被席云芝的气势逼得跌坐在椅子上,捂着心口慌了神,但眼珠子转了几下,又开始反驳:
“你,你说的那些,都是商素娥那个贱、人做的,不关我这老太婆的事,那个贱、人嫉妒你娘,对你娘设了陷阱陷害她,我也是被逼的,若不那样做,连累的便是席家的名声。我虽对你不好,但,但你不是还活着吗?”
席云芝简直见识了这个世上还有这般脸皮厚的人,冷哼一声:
“我活着,是我的本事,不是你的仁慈与功劳,我活着,就是为了等着看你的这一天,我活着,就是为了替我娘报仇,我活着,就是为了替被你丢下河的云然报仇。”
席老太僵直着身子,看着盛怒中的席云芝无地自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对席云芝叫道:
“云然,云然没死。你爹后来派人找遍了整条河,都没有发现云然的尸体,这事儿你爹知道的,他知道的,我没有杀云然,他,他说不定还活着呢。”
席云芝蹙眉看着席老太努力为自己推脱的模样,觉得恶心至极,紧咬着下颚,换来了几名府卫,冷冷说道:
“将这两个女人给我赶出去,从今往后,不准她们再踏入将军府半步。”
“是。”
府卫自然是以主母之命是从,两人一组,将席老太和董氏双双架着往外拖去。
席老太像是孤注一掷,拼命挣扎,口中再无遮拦,叫骂起来:
“你个忘恩负义的臭丫头。你会后悔的,我手上有让你后悔的证据,你个忤逆子孙,这样对待亲奶奶,你大逆不道哇,会遭天打雷劈的,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
***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小安已经能自己用手抓饭吃了,虽然吃的满身都是,但他却乐此不疲。
席云芝将席老太上门的事情对大家说了一遍,步覃倒是没什么意见,可席徵却是明显担心自己女儿安危的,只见他紧张的问道:
“她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席徵这句话问出来之后,步覃和席云芝就愣住了,最后还是由步覃开口对席徵解释道;
“爹,这里是将军府,不会有谁到这里来找云芝麻烦的。更何况,云芝也不是好欺负的。”
席徵对席老太有着常年的恐惧,他放下筷子,说道:“你们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恶毒,报复心中重得叫人害怕,今后还是别去惹她的好。”
席徵说完这些话之后,便就连饭碗都放下,负手回去了后院。
席云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晚上,夫妻二人坐在被子里说话,席云芝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步覃听:
“那老太婆说手上有让我们后悔的证据,我原以为她是故意那么说了吓唬人的,但看我爹今日的神情,说不得那老太婆手上还真有什么证据也说不定。”
步覃抚着她滑嫩的后背,问道:
“那你可猜得到是什么样的证据?若是真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在手,那个老太婆会一直忍到今天不拿出来吗?”
席云芝没有说话,想想夫君说的话也对,她之前那般整治老太婆,如果她手上真有反败为胜的证据,那为何不拿出来呢?
如此一想,又觉得事情不对,但又说不出各中要结,便就不去多想了,双双躺下大战一番后,这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