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一咬牙,狠了狠心,席云筝说道:
    “我买。”
    将婢女身上的钱全都给了席云芝,说道:“这里是四十二万,我现在再回去拿八万,东西我要定了。”
    “德全,东西客人要了,快送去包装……”席云芝立刻爽快的接话安排。
    一笔看似离奇买卖就这样做成了。
    ***
    就在席云筝付钱拿货之后的第二天,胡姬又一次扭着腰肢来到了席云芝的店里,因为席云芝早前有过吩咐,她便被直接带去了后院。
    席云芝刚喂完奶,正在洗手,见她进来,也没说话,淡定从容的洗完了手,这才从袖中拿出十张银票递给她,衷心夸赞道:
    “演技不错,下回还找你。”
    胡姬收了银子心情好极了,对席云芝问道:
    “你怎知道,我家老爷会是那种反应?一般的男人,可绝对不会愿意自己的正室出去抛头露面的。”
    席云芝对她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拿了钱,就赶紧离开京城吧。席云筝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只会越来越依附尹大人,她从小便骄纵惯了,眼中绝不会容下你的。”
    胡姬却不以为意,在席云芝养在后院的盆栽上摘了一片叶子,无所谓的说:
    “她容不下又能怎样?如今尹大人喜欢的是我。”
    席云芝看着她美丽狂野的容貌,心中一阵悲凉,却是再没说什么,指了指大门,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胡姬又将手中的银票的拍了拍收入腰间的五彩锦袋,摇曳着身姿,离开了席云芝的后院。
    被她摘下的那片叶子随风而落……
    两日后,左督御史府便传出小妾胡姬失足落井溺毙的消息。席云芝也只得叹了一口气,她早提醒过她的,不是吗?
    ***
    腊月初,步覃的军队终于班师回朝,凯旋而归。
    席云芝在家里听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便如虚脱了一般倒入了刘妈怀里,她顾不上满城的鞭炮齐鸣,万人空巷。
    几乎是用跑的从宣武门追到了正阳门,每每都被沿街观望的人群隔离在最外面,但她只要能看见那为首的冷硬男子,就算叫她跑遍整座京城她都愿意。
    她的男人……回来了。
    她的倚靠……回来了。
    她再也不用独自面对这样可怕的世界了。
    追着步覃的军队一直来到正阳门外,看着他们气势如虹的走入正阳门,去宫中接受封赏。
    看着宫门渐渐关上,席云芝终于肯停下脚步,喘着粗气不住发笑,笑得肚子疼了都停不下来,正阳门是守卫们都以为这个女人疯了,席云芝在他们赶来驱赶的前一刻终于止住了笑,捂着肚子,轻轻松松的往家走去。
    回到家里,她便又拉着刘妈和如意如月出去买菜,逛遍了市场,买了一推车的鱼肉回去,从洗到煮,全部都是她一手包办,刘妈想要帮忙,也全都被席云芝拒绝了。
    步覃晚上回到家中,看见等待他的是一桌丰盛的家常晚餐,一个美丽的妻子,一个可爱得叫人爱不释手的儿子,还有一大家子和和美美的气氛……
    他知道,这便是他追求了一生的东西了。
    将儿子抱在手中,怎样都不肯放开,就连吃饭喝酒时也不例外,小安倒是精神,自从看见步覃之后,他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这个从未见过的人,不时伸出胳膊放在嘴里轻咬,但是目光却是从未移动过的。
    “小公子这是在认爹呢,你瞧他看的多认真。”
    乳母笑眯眯的说道。
    席云芝笑得合不拢嘴,却是没说什么话,一个劲的给步覃夹菜添酒,生怕他吃不饱一般。
    “将军回来了,夫人也就高兴了,这都多少天了,也没见夫人这般笑过。”
    刘妈坐在隔壁桌上忍不住说道。
    席云芝也不否认,倒是笑得更加开心了,在接收到步覃温情的目光时,她羞涩的低下了头,咬唇吐了几个字出来:
    “夫君,吃。”
    “……”
    步覃的回归,无疑就是给步家老少配了一副安心药,再也不用担心没有主心骨了。
    所有的风雨都将在步覃回归之后,瞬间化为彩虹,自从步覃出征之后,席云芝便就没有睡过一天的安稳觉,脑海中总是会莫名的出现一些很可怕的念头,然后,无人倾诉,只能她一个人干着急,不得不为了全家老小,拼了命的去防备,去争夺,去抵抗。
    她的夫君回来了,今后,她便不用再孤军作战,不用在提心吊胆了,席云芝想着想着,又欣慰的笑了。
    一家人围着饭桌,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一直聊到小安打了瞌睡才被迫静止。
    ☆、第63章 封赏
    步覃这次回来虽然大获全胜,但却带回了一个令人心痛与震惊的消息。
    “闫大师……死了。”
    两人一番久别重逢的云、雨过后,席云芝靠在步覃怀中,步覃绕过她的肩膀,将她完全裹在怀中,埋头在她发间,轻嗅的她散发出来的清香。
    席云芝震惊:“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步覃轻叹一口气:“我以两万兵对战犬戎十万,若是没有他的帮助,怕是绝不会胜得这么轻易,但是,他在助完我后,便说要赶去凌霄山,凌霄山在齐国境内,可是两日之后,就发现他被人杀死在了越水之滨。”越水则是连接萧国与齐国的越江。
    “……”
    席云芝看着步覃,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那他的两个药奴呢?是不是他们……”
    步覃点头:“十有*就是被他们杀的。但我带兵赶去的时候,闫大师已经死了,死无对证,阑冬和铁柔也确实不在他身边。”
    席云芝见他情绪低落,知他为闫大师的死自责,因为,不管怎么说,闫大师潜去齐国抓捕叛徒阑冬,有一半也是为了给步覃报仇,而当初他主张在步覃面前杀了阑冬他们,却被步覃阻止了,这才酿成了如今的惨况。
    双手环过他的腰,席云芝用自己的行动给他安慰: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闫大师已经死了,后悔也无济于事,别多想了。”
    步覃将身子沉入被褥之中,怀中抱着温香软玉,叹息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席云芝刚刚起身,便听见外头传来一阵车轱辘转动的声音,走出去一看,竟然是一队明黄色的仪仗队,为首的像是个公公,席云芝愣在廊下,只听那公公从锦盒中请出圣旨,尖锐的声音在步家小院中响起:
    “步覃接旨。”
    步家老小便就赶紧拾掇拾掇跪在了那仪仗前,步覃抱着孩子从房间走出,大家赶紧又往后退了退,将最前头的位置留给他,待步覃不紧不慢的走到最前头,单膝跪地之后,那公公便开始宣旨:
    “步覃英勇善战,打退强敌,为国效力,特官复原职,封为一品上将军,统率三军。赏黄金白银各三万两,绸缎若干,新将军府着内务府重建,来年三月竣工。钦此。”
    “……”
    那公公宣完旨意后,步家老小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说话,以至于场面一时冷场,直到步覃冷淡的声音传出,众人才不甚统一的跟着说。
    “谢主隆恩。”
    那公公将圣旨卷着放到步覃手中,步覃随意搁在怀中的小安身上,然后就转身离开,弄得那原本还想再说些恭贺话的公公面上一阵尴尬,还是席云芝走上前去,请那公公入内用茶,并询问了步承宗后,给那传旨公公封了一封三百两红包,这才缓解了尴尬。
    传旨仪仗离开之后,席云芝这才去到房中,正看见步覃抱着小安坐在窗边的摇椅上晒太阳,小安在父亲的阴影之下将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只小手还时不时伸出来抓一抓步覃的下巴,步覃则面带笑意,抱着他就那样任他拉抓,小安嘴里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画面温馨极了。
    席云芝走过去,小安看见娘亲便就突然伸手要她,步覃将孩子送到席云芝手中,只见小安精灵可爱的往席云芝胸前拱,把席云芝弄得痒痒的。
    “早晨起来吃过一回,怕是又饿了。”
    说着席云芝便想躲到帐子里头去喂奶,却没想到被慵懒坐在椅子上的步覃拉住了身子,席云芝一时不稳,跌坐在他身上,步覃趁势搂住她的腰肢,感受着这娘儿俩的重量,不许席云芝离开。
    “就在这喂。”
    席云芝大窘,正要拒绝,怀里小安却突然哭了起来,小手不住的乱舞,像是要去抓席云芝的衣襟般,步覃仍旧不放手,无赖的说道:
    “看,小安真饿了,在跟娘亲抗议呢。”
    席云芝被这个男人气死了,但孩子在哭却是事实,便也就顾不得什么,解开了衣服便就让小安吃上了。
    步覃的一双俊目,一会儿在席云芝脸上扫几眼,一会儿又盯着吃奶的小安看几眼,嘴角的笑容却是越来越深。
    席云芝好不容易才在步覃的注视下,难为情的喂饱了小安,并且成功哄他睡着之后,步覃才肯放她们娘儿俩起身。
    席云芝将孩子安放在他们床铺之上,将帐幔放下,自己则一边整理衣衫,一边走到步覃身边坐下,知道他最近因为闫大师的事情,心情都不是很好,便就抓着他的手,想叫他高兴一些。
    步覃对她勉强勾了勾唇,说道:
    “皇上昨日接风宴上说,要在城内重新建一座将军府,我在南郊边上选了一块地,那里有山有水,中间还有一片清澈的湖泊,咱们便就将那湖泊圈入府里,种些荷花和菱角,夏天可以赏荷采菱,你说好不好?”
    席云芝知道步覃这么做,定是因为她从前说过,想要在住的屋子面前有一片小湖泊,心中感动他还记得自己说的话,脑中也想象了下,说道:
    “将湖泊圈入府,夫君,那府邸得有多大?”
    步覃转头看了看窗外,说道:“每个官员的府邸都有规格,一品则是一百顷,但步家世代征战,皇上封无可封之后,便就着令内务府出资扩建府邸,作为赏赐,所以从前的将军府有三百多顷,这回皇上要见的府邸,自不会少于三百顷的。”
    席云芝为之咋舌,三百顷的屋舍,那得容纳多少人啊?但她也知道,这是皇帝封赏,臣子没有拒绝的权利。
    “皇上放了我半个月的假,半个月后,我将每日上朝议政,家里的事,还得要你多操持。”
    步覃说着,便反握住席云芝的手,将之送到唇下轻吻,席云芝又将最近京城发生的事情跟步覃说了一番,也没有漏掉敬王府所做的事,因为这些事,就算她不说,夫君也还是会知道,与其让他听旁人添油加醋的说,还不如她直接坦荡的告诉他。
    “敬王估计也只是想用敬王妃来给咱们提个醒,倒也没真的出什么事儿,你就别偷偷的去寻人家晦气了,既然你以决定扶持济王,那就不要再在朝中树敌,不管是国事还是家事,不到万不得已,隐忍一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
    步覃没有作答,席云芝又不放心的推了推他,他这才敷衍的点点头,对席云芝道:
    “我自有分寸,倒是你,今后你就是正式的一品上将军的夫人,面对那些女人的时候,拿出底气来,不管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惹了什么祸,都由我给你担着,用不着再去委屈自己忍耐了。”
    步覃这一番话,听得席云芝心中感动,为了使他宽心,嘴上却说:“我不委屈,我早就说过,只要能跟着你,只要你不甩掉我们娘儿俩,就是刀山火海我也不怕,所以,不过发生了些小事,有什么委屈的呢。”
    “……”
    夫妻两人倚靠在一起,吃饱婴儿睡在床上,温馨的时光总是相同的宁静。
    ***
    自从步覃得胜归来之后,席云芝和甄氏的来往就明显少了一些。
    因为济王对甄氏下了严令,说是在局势还未明朗之前,不能在台面上与步家过从甚密,因为当今皇上多疑,济王头上还有三位权势相当的哥哥,‘淡交’才是两相保命的基本准则。
    没有了甄氏前来找她说话,席云芝倒也觉得有些无聊,幸好店里的事也比较忙,这才分了她些心思。
    年关将至,京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鹅毛般的大雪连续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的路面上就全是积雪,有条件的人们便选购皮靴,没条件的人们便选择那种靴子中有油布夹层的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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