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苏谦阳被她这么一嚷嚷,愣了愣,平宁看着他,又哼道,"娘也不想你,我们都不想你。"一岁半的人,说这话溜的,拍着他的手要跟他划清界限。
蒋茹茵在旁听到她这么说,微抬了音量,"平宁,不可以这么无礼。"
平宁还在苏谦阳怀里扭捏呢,听到蒋茹茵的警告,声音低了一些,喃喃着强调着'不理你'三个字,边说边瞅一眼蒋茹茵,看她生气没。
"父王哪里不想你了。"苏谦阳把她拉回来,平宁小脸气鼓鼓的看着他,"就是不想我!"
苏谦阳笑了,还想哄哄她几句,可偏偏平宁不吃这一套,认死了他不来看她就是不想她,所以她也不想他,不要理他。
蒋茹茵再度出声警告,平宁委委屈屈的挨着苏谦阳,对着苏谦阳可怜着喊,"骗子!"
那神情活似被甩了的小怨妇,蒋茹茵本来都肃然起来的神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谦阳无奈,把她揪着自己衣服的双手拿下来,"父王哪里骗你了。"
平宁却一一给他数落,"不来看我,不想我,骗子,不理你。"
这事说起来,苏谦阳其实还有些理亏,四月五月那一个月算忙吧,应付那几个新进门的,没来这里算他说得过去,出去二十几天回来,他又拖了二十几天才过来看两个孩子,这就说不过去了。
但苏谦阳不能说自己是故意的,他这么做,就是突发奇想,想看看某个人的反应。
只不过某人的反应没看到,倒是先让平宁数落上了一顿。
好说歹说把平宁给哄好了,又和容哥儿说了几句话,苏谦阳抬头看在一旁的蒋茹茵,拉着女儿的手,试探的问了一句,"你娘这些天都在做些什么。"
此话一出,平宁专注的想答案去了,一旁陪着容哥儿解九连环的蒋茹茵不淡然了,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平宁想了片刻,告诉苏谦阳,"娘陪我们!"
好丫头,这答案够笼统的,毕竟也才这么大,让她说出来具体干了些什么,早忘了。
苏谦阳放弃了这样的问法,换了一个,"这些天你娘有提到父王么?"
平宁还在想,蒋茹茵怀里的容哥儿先回答了,"说了。"
蒋茹茵想阻止儿子来着,苏谦阳给了儿子一个鼓励的眼神,比平宁条理还清晰的容哥就这么说出了一句话,"这么晚了,不会过来了,睡吧。"
蒋茹茵的脸顿时红了。
平日里晚上到了时辰蒋茹茵见太子不来,都是这么和嬷嬷说的,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了,没想到儿子记进去了。
"还有!"苏谦阳怀里的平宁喊了一声,接收到爹爹鼓励的眼神,这会都不看蒋茹茵了,念叨道,"要来自然,会来的。"
整句话还说不顺,其实两个孩子都不知道这话中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平时的这个时候听蒋茹茵说的多了,便记进去了。
蒋茹茵顿时觉得这日子没法安生了…
送了两个孩子去睡觉,回到了屋子里,等只剩下了他们两个,蒋茹茵明显的感觉到气氛不太对。
苏谦阳刚刚对平宁时还很和善的脸色,此刻沉在那,孩子没得罪他,那肯定就是她得罪他了。
蒋茹茵不由的自我反省了一下,她说的话也没出什么错,就算孩子重复了她以前挂在嘴边的两句话,丢脸的也是她,他生什么气。
蒋茹茵想了想,还是走到他身旁,放软了语气,"妾身替殿下把衣服换下罢。"
苏谦阳站了起来,蒋茹茵先是解开了他的腰带,继而解领子上的扣,苏谦阳低头闻到发丝间熟悉的香气,再看她从容的神情,心中一堵,闷声道,"孤这么久不过来,你似乎毫不在意。"
蒋茹茵脱衣服的手一顿,自然的替他褪出了袖子,把衣服挂到架子上,笑着答,"殿下不似妾身,整日呆在府里,殿下日理万机,忙的事情也多。"事情一多,有段日子没过来,那也是情理之中的。
蒋茹茵觉得自己的这一番回答没什么错。
可一抬头,太子的脸色都快成霜冻了。
蒋茹茵的笑意僵在了嘴角,这又说错话了?
苏谦阳几乎是嘲讽地,"蒋侧妃真是为孤考虑的多,就算是一年半载不来,你也能自己过的很好,还能给孤找到贴心的理由。"
如果此刻孙嬷嬷她们在,肯定是要教导蒋茹茵,现在就是放软态度,撒娇说对不起,最好还是吃醋的口气说她其实很想太子过来,只不过要大度不是,要贤能不是,不能妒忌不是,所以才说不在意。
可孙嬷嬷她们不在。
蒋茹茵觉得她现在就是多说多错,说什么太子都能找到错处,于是蒋茹茵沉默了。
可这一沉默,苏谦阳就觉得她默认了自己刚才的话,没有自己,她一样可以过的很好,如今有了孩子,有了这侧妃身份,今后凭借着两个孩子,凭借着蒋家,在宫中不会少了她一席之地,她确实可以过的很好,可越是如此,他的心里就越觉得不舒服,他在她心中不就算不上重要的了么。
两个人僵在了那。
良久,苏谦阳看着她,声音沉沉的,“你为何入这太子府。”
这问题不是显而易见的么,蒋茹茵心中生出一股不耐,“殿下到底想说什么。”
“做孤的侧妃,是不是委屈你了。”
蒋茹茵抬起头看着他,笑了,“殿下您这么问,是想妾身如何回答您。”
苏谦阳忽而感觉到了一种挫败感,看到她眼底那平静,伸出的手顿了顿,“孤来不来你这里,你是不是无所谓。”
这一次蒋茹茵回答的很快,“不是。”
“孤三个月不曾过来,平宁那孩子都会觉得孤太久不来了,生孤的气,为何你什么反应都没有。”苏谦阳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句话里所代表的意思,偏偏他面前的人,也听的一知半解。
他理所当然的认定中,太子府所有的女人都该有对他的期盼,许久不去,应当是要失落,要伤心,要吃醋的。
可这些,他在蒋茹茵这边统统没有看到。
和她相处的时候都很轻松,她了解他,懂得他的喜好,甚至他们有许多共同的话题,她知道的很多,可以畅聊。
但回过头去想,苏谦阳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就像拿她和这太子府的一众人等比较,她太冷静了。
感情这种东西经不起琢磨,只要花心思去细想一下,苏谦阳就想得明白,张侧妃她们之所以吃醋,伤心,失落,除了他是太子之外,还因为他是她们的丈夫,她们喜欢他,爱慕他,需要他。
而蒋茹茵没有这些,不恰恰说明了,他对她而言,只是太子,还仅仅是太子。
所以她配合他,迎逢他,却不会因为他冷落她而吃醋闹别扭,她冷静的看待所有的事情,理性的去为他解释每一件事。
苏谦阳起初不信,所以他会在回来之后又停留了二十几天才来玲珑阁,想看看她的反应。
如今他看到了。
人是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去意识到问题还出在自己身上,苏谦阳也没有意识到,为什么金良人她们对他的在乎吃醋他不喜欢,而在蒋茹茵这里,他偏偏期盼她这么做。
苏谦阳更没有意识到,他对这个女人的在乎,已经超出了他当初给自己恒定的一个标准,超过了,所以心有悸动,所以会疑惑,会烦恼,会不满。
蒋茹茵看到了他脸上的神情,最终慢慢的靠近他,伸出了双手环抱住了他,双手搂在他的腰上,侧脸紧贴着他的胸口。
苏谦阳的身子几乎是猛然的一僵,继而放松了下来。
蒋茹茵一言不发,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她知道自己这样的言行让他不开心了,但她同样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开心,而自己到底要怎么做,他才会觉得满意。
她决定先抱着他,这一个举动,应该是没有错的...
蒋茹茵听到了他的心跳声,有点快,比平常要快,她还感受到刚刚自己抱住他的时候,他那没有反应过来的僵硬,他的身子很宽厚,之前顽皮的时候,她穿过她的外套,拖拉了一部分在地上,显得她很娇小。
他身上也有很好闻的味道,有时候像墨,有时候像是檀香的气息,有些时候,带着酒醉的微熏感,其实蒋茹茵挺喜欢这些味道,挺安心的。
他的手掌很大,每当握住她的时候,总能包裹住她,暖暖的。
他也有温柔的一面,在对着平宁的时候,他总是会露出那种宠溺的神情,蒋茹茵觉得自己应该是很了解他的,可她想了很久,依旧没能懂得,他生气的理由是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抱着,蒋茹茵没动,苏谦阳也没动,良久 ,苏谦阳的手慢慢的搂住了她的腰身,用力一带,两个人贴的更紧了。
夏的天衣服单薄的很,紧贴的身子渐渐有些热,蒋茹茵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说两句撒娇的话,当时台阶也好,总得解了这困境,刚想开口,苏谦阳先出了声,“你在想什么?”
“妾身在想,殿下这么站着累不累,妾身是觉得有些腿乏了。”蒋茹茵说的很轻,有些讨好的意思在里面。
苏谦阳松开了手,蒋茹茵离开他的怀抱。
洗漱一番后,两个人躺在床上,这气氛还显得有些尴尬,蒋茹茵微叹了一口气,身子往下缩了缩,往他那贴近了几分。
平时这样的情况下,早就有了动作,今天苏谦阳却只是抱紧了她。
“睡吧。”耳畔传来他低沉的声音,蒋茹茵原本眯着的眼睛倏地睁开,仰起头看他,苏谦阳正低下头望着她,眼底那一抹深邃,险些将她卷入进去。
心中微颤了一下,蒋茹茵很快低下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苏谦阳往下躺了躺调整姿势,把她环在怀里,再没别的动作,就这么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殿下觉得很郁闷,因为小伙伴们都不懂得他此刻无比纠结,无比复杂的内心~(45°仰望天空)
关于孩子这段话,咳咳,其实凉子没养过孩子,所以这月份跟说话理解程度凉子也不清楚,不过我们家楼下有个十八个月的小女孩,每天下楼散步的时候,说话那个溜啊,教啥会啥,问她爸爸妈妈在干什么,都能说出来,于是,咱们平宁和容哥儿十六个月,应当也是能说上两句哈哈。
唔,茵茵十五岁入府,如今五年过去,二十啦,太子十八岁大婚,和茵茵差了七年,如今二十七啦
最后,貌似不抽了
☆、第67章 066.爱情和自由
第二天一切都好像如常了,蒋茹茵起来的时候太子已经离开了,带着两个孩子吃过了早膳,去瑶花阁请安。
叶良人的身子已经九个月了,即将临盆,和五年前相比,如今的太子府多添了新人又多了几个孩子,增添不少生气。
蒋茹茵没法把这件事忘到脑后去,是因为太子隔几天来玲珑阁的时候,那情绪并没有多少舒缓,只是没放在面上,但两个人躺在一块,她怎么能感觉不到。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有半个月,许妈妈她们也感觉到了,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还是由孙嬷嬷出面,这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里面的学问也深着,太子这身份,孙嬷嬷她们自然不可能去要求太子迎合什么,最多的还是要从蒋茹茵这边努力。
可这一次的教育,似乎不怎么成功,孙嬷嬷说的蒋茹茵都懂,也觉得自己做的挺好的,孙嬷嬷看她无奈的样子,笑了,“小姐,太子殿下这是在意您才会这样,否则,若是真生了您的气,就不会来这里了。”
“嬷嬷的意思是,太子觉得我不在意他。”沉默了一会,蒋茹茵开口说道,孙嬷嬷点点头,是这么个理。
“我知道了。”蒋茹茵点点头,孙嬷嬷觉得点到为止,不需要手把手的去教,给蒋茹茵留时间自己想,退了出来。
到了屋外,许妈妈等着她,两个人相视,许妈妈叹了一口气,“小姐的脾气,就拧在这上头。”
孙嬷嬷摇摇头,“若小姐不是这脾气,我看太子殿下也不会这样,这也未见不是好事。”…
八月初,叶良人足月临盆,生下了一个女儿,太子取名苏俪彤,孩子很健康。
八月底的时候,封晋候府办了喜事,镇西侯府嫡长孙女周长生为镇西候守孝一年后,即将嫁入封晋侯府,做封晋侯府的三夫人。
此前周长生收到了多方人物的添嫁,除了祖父生前要好的官场朋友送来的,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宫中太后皇后赏赐下来的。
然众人也对这小夫妻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虽然其中大部分的期待是有幸灾乐祸的成分,但这一点都不妨碍这婚事热热闹闹的进行。
钱昊旻并没有在成亲的过程中做出什么另类出格的事情,大约是被钱老夫人和封晋候多番敲打过,安安分分的成了亲,到底这洞房花烛夜怎么过的,众人是不得而知了,不过正当众人以为钱家三少爷当初的誓言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时候,成亲不过半月,封晋侯府这赫赫有名的三少爷,扬言要出家。
为什么呢。
这众人可都是趴着墙头竖着耳朵听消息的。
诸多条信息整合而成,众人有了判断,这封晋侯府的三夫人,她不是盏省油的灯啊,进门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她把钱昊旻那花了好几年功夫攒起来的小后院,给刷走了大半的人,甭去管她是用了什么法子,钱昊旻那小后院里,七八个倌人,十来个小妾,走的只剩下四五个,把钱昊旻气的,直接扬言要出家,要让周长生守活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