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是。”默默将药递过。
接过药,徐须凌对了药轻轻吹了两口,舀了口递到宋惊尘的嘴边,道:“娘子,张嘴,为夫来喂你。”
宋惊尘别过头,避开勺子。
徐须凌的动作一僵:“娘子,怎么了?”
“没有。”宋惊尘闷闷道,想到刚刚他和宋惊离不知道哪里做什么苟且的事,她心中便像是堵了一团东西,怎么也不舒服。
偷腥之后,又回来讨好正主,想想都觉得讨厌。
等身体好了之后,她觉得有必要考虑一下和离的事。
“身体不舒服么?”他关切地问,“要不要为夫帮你叫大夫?”
“不用。”
“娘子……”
“让师爷喂我吧。”她抬眼盯着深红的床幔,“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见到你。”
徐须凌淡淡地瞥了李青啸。
李青啸嘴角一抽,妈呀,这导火线怎么到他身上了?他什么也不知道啊!
“小的……小的还有事……小的就先告退了啊……”呐呐道,李青啸垂着脑袋,准备趁机而逃。可徐须凌哪会这么简单放过他,长臂一伸,便揪住了他的后襟,道:“师爷,你去哪儿呢?没听见娘子要你喂药吗?”
这绝对不是幻觉,李青啸听出了其中的咬牙切齿。
妈呀!他真的是无辜的啊!
他和夫人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啊。
默默接过药碗,李青啸缩着脑袋舀起一勺药,再默默递到宋惊尘的嘴边:“夫人,吃药了。”
宋惊尘乖乖地张开嘴。
“明儿我想吃糖果,这药好苦。”在21世纪,她每次吃完药都要吃一粒糖果的,那样可以让她很快忘记苦涩的味道。
“为夫等会儿帮你去买……”
徐须凌的话还未完全落下,宋惊尘便打断他的话补充道:“青啸大哥,明儿你得帮我去买。”
“欸?”李青啸一愣。
“……”徐须凌亦是一愣。
宋惊尘淡淡地看了徐须凌一眼,而后道:“大人,你公务繁忙,便不麻烦你了。”
“为夫不忙,为夫现下便可以帮你去买。”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徐须凌的脸色很糟糕。
“不必了。”宋惊尘拒绝,又看向李青啸,“青啸大哥,你快些儿喂吧,我想睡觉了。”
第三十一章
李青啸真是骑虎难下,前有夫人兼拜把子妹妹的语言威胁,后有县令大人如鹰般目光的恐怖注视,喂还是不喂?他完全没有主意啊!
“杵着做什么?”徐须凌冷冷的声音响起,“没听见夫人叫你喂药吗?”
“是是是!小的马上办。”大人发话了,他自然是屁颠屁颠赶紧去办,不过大人这语气真心不是很善意啊,他这个师爷怎么那么难当啊!他觉得他真的该换份工作了。
硬着头皮喂完宋惊尘,他缩了缩肩,道:“大人,夫人,没什么事,小的就先下去了。”
“嗯。”徐须凌没好气地点了点头,看那黑黑的脸色,就能够猜到他恨不得李青啸赶紧走开,不要再呆在这儿碍他的眼了。
宋惊尘亦没有什么异议,只道:“明儿记得帮我去买糖果,药很苦。”
“小的记住了。”
李青啸走后,宋惊尘闭上眼,房间内一片静默。
徐须凌问:“娘子,为夫惹你生气了?”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说嘛,为夫犯了什么错,你告诉为夫,为夫一定改。”
回答他的依旧只有沉默。
“对了,为夫突然想起来今儿给你带了个好东西。”说着,他神秘一笑,从袖子来掏出一串糖葫芦来,“当当当!娘子,你看,糖葫芦哦!”
回答他的还是沉默,他的动作一僵,皱起眉头道:“娘子,为夫究竟怎么惹你生气了?你倒是告诉为夫啊,你身体现在本来就不好,再生闷气,对身体更加不利了……”
宋惊尘突然睁开眼,猛地打断他的话:“大人,咱们和离吧。”
“……”徐须凌一愣,回过神时,嘴角不自然笑了笑,“娘子,你开什么玩笑呢?”
“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宋惊尘淡淡道,“原本我们的婚事就是一个错误。”
“为夫觉得我们的婚事很好啊!”徐须凌道,俯身坐在李青啸刚刚坐的凳子上,低头剥着糖葫芦的透明糖纸:“娘子,你是不是来葵水了?为夫听说,每月女子来葵水的时候,情绪总是不好的。等会为夫帮你去泡一杯红糖水,喝了,你的心情应该会好一些的。对了,你的肚子疼不?要不要为夫帮你去烧点热水?”
“我没来葵水。”宋惊尘别过头,“这也和葵水没有关系,你去准备一封和离书吧,待我伤好之后,我便搬回娘家……”
“夫人……”
“我心意已决。”她的语气十分冷淡,“大人不必再多说什么……”
话还未落下,一声不合时宜的“噗”声不雅响起。
宋惊尘还未穿越的时候,在书上了解过,阑尾炎割完阑尾之后,排完气就可以正常饮食。而排气这种高雅的词汇俗称——放屁。
肚子疼,然后大夫为她做完手术,虽说在古代开刀很奇怪,但她压根没有往阑尾炎方向想。
而且什么时候不排,偏在这种谈论人生大事的时候排气……简直要命啊!
苍白的脸上浮上一层可疑的红晕。徐须凌见那话题没有继续,神色倒松了不少:“娘子,大夫说你排气之后便可以正常进食了,吃糖葫芦的时候就可以吃里面的肉啦。”说着,他摇摇手中的糖葫芦,“来,为夫来喂你。”
宋惊尘看也不看他,脸颊微红嘴紧抿,在徐须凌眼中就是一副小娘子耍脾气的样子,倒是可爱地紧。
“你吃完糖葫芦,为夫再为你去煲一锅粥,娘子你想吃什么样子的?”
“我什么都不想吃。”她吃力地将被子拉了拉,可刚动完手术的她几乎脱了全部力气,拉了拉也没有把被子拉上去。徐须凌赶紧俯身为她将被子拉上点点,关切问:“冷么?”
“你出去吧,我不想看到你。”她闭上眼睛,避开他的目光,淡淡道。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嫌恶。
徐须凌身形一僵,好一会,他才强颜欢笑道:“也好,娘子,你先休息休息,为夫为你准备粥食了。”
“欸。”徐须凌起身正要离去,却听到宋惊尘唤他,他神色不由一喜,还以为宋惊尘想起什么唤他了,却不料她这么说:“和离书你趁早准备下,若你不能忍受我生病的这段时间住在衙门,我现在便可以搬回娘家。”
“娘子,你说什么呢?”他终于有些不悦,“今儿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总是说和离?为夫究竟做错什么了?”
“你自己心里有数。”
徐须凌一脸疑惑:“什么心里有数,为夫什么也没有数也没有。”
“我不管,反正和离书你早点准备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她淡淡道,声音缥缈如天边的浮云。“我爹爹每年给衙门的资助,不会因为我们这事断掉的,你尽可放心。还有那投入赌铺的嫁妆,也就当和离时,夫妻分割的财产你的那部分,不必还我了,嗯。就这样吧,我睡觉了,你出去吧。”
“娘子……你!”徐须凌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惊尘,恼怒道:“真是不可理喻!”
语罢,他甩袖,大步往外走去。却因太过情绪化,没有注意脚下的门槛,身形一个踉跄,险些被门槛拌了个狗啃泥。
“真是!”宋惊尘听见他无比恼怒的声音,再之后是摔门的声音,最后恢复寂静。她茫然地睁开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床顶深红色帐幔看。
明明对徐须凌没有一点感情,为什么她现在心那么地空落落?
这是为什么?
莫非大夫不仅割了她的阑尾,顺带把她的心脏也动了动?
如果没有,为什么徐须凌那么愤怒离去,她的心会那么难过?
或者……
眸中闪过一抹惊慌。
莫非她爱上了徐须凌?
怎么可能,她纠结地想着,她和徐须凌虽然做夫妻的时间已有大半年,可是两人一直以欢脱逗比的形势相处着,他也没有做过让她很感动的事,怎么可能就突然爱上了?压根就不符合实际嘛。
心脏感觉空落落的,肯定是因为割阑尾的关系。
这样想着,她又闭上眼,纠结地进入梦中。
宋惊尘是被一阵阵喷香喷香的食物味道诱醒的,茫茫然的睁开眼睛,却发现翠儿立在床遍,桌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搬到床边来了。桌上放在一个大瓷盆,翠儿拿着勺子在里面搅着。
“翠儿,那是什么吃的?”她吃力地问,虽然躺着看不到大瓷盆里的是什么东西,但敏锐的嗅觉直觉告诉她,那里面肯定是好吃的东西。
她忘了自己躺在床上多久了,躺在床上的这段时间除了吃药就是吃药,压根没有进入一口食物,这下,她可是名副其实前胸贴后背,饿得不得了。
“是排骨菜粥。”翠儿笑着回答,“很香的,等会奴婢服侍您洗漱完之后,奴婢便喂您。”
“嗯。”宋惊尘点点头。
翠儿轻柔地将她扶起来,然后服侍着洗漱。漱口时,翠儿拿着漱口水,她伸手准备接,可翠儿怎么也不肯,十分坚持道:“小姐,你伤口还没有好,行动不便,这些事,让奴婢来。”
“漱口这种事,我自个来就是了。”她皱眉,身为生活在21世纪的先进女性,独来独往惯了,刷牙这种小事,让别人来做,感觉好别扭。
“可是大……”翠儿一惊,急忙将话咽回去,可已经迟了。
宋惊尘看着她,然后不悦问:“大人说什么了?”
“大人没说什么……”翠儿低下头,为难道。大人特意嘱咐她不要在小姐面前提前他,可自个儿这张不争气的嘴……简直太不给力了。
“把漱口水给我。”她冷声威胁道,“若你不给我,我便不吃了。”
翠儿一张小脸如同一张焉了的茄子,都快哭了。
她纠结地看着手中的漱口水,然后嘴一扁,“扑通”一声跪下,哭道:“小姐,您就别为难奴婢了,如果您亲自动手的话,那么奴婢的亲事也就告吹了。小姐,您就让奴婢服侍你吧,奴婢不想离开李大哥!”
宋惊尘一愣,扭过头疑惑地看着她,问:“这和你李大哥有什么关系?”完全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啊。
“大人说了如果我让小姐亲自动手的话,那么便不许我离开衙门,不能离开衙门,就不能嫁给李大哥……呜呜呜,我想嫁给李大哥啊,小姐!”
“呃……”宋惊尘无奈地看着她,“你这脑袋瓜子怎么这么笨?你又不是他的人,凭什么他说不可以离开就不可以离开?”
翠儿抽泣着没有回答,于是宋惊尘又问:“他现在去做什么了?”
“大人去忙赌铺装修的事了。”翠儿抽抽搭搭地回答,低着头用袖子抹着眼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那就快些起来把漱口水给我,他现下又不在,也看不见。”她柔声说,刚刚为了吓翠儿,她说吧不吃东西,本以为那丫头会害怕,可是徐须凌更可恨,竟然拿翠儿最重要的李大哥威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