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领头太监立即又是磕头,才道:“都是奴才们未伺候好这鹦鹉,如何能让小主担了罪过。回头奴才自个便去慎行司领了责罚,不敢有劳小主。”
顾清河原先心里头就愧疚,被他这么一说就更不好意思了。她在宫中这么久,自然知道皇宫里头规矩之重,平日里她宫里要是谁摔了个杯子茶碗什么的,都得拖出去打。
如今这么一只比他们命还精贵的鹦鹉,被自己一弹弓抽了下来,只怕他们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反正她就算和皇上承认了,皇上也顶多就是骂她几句,总不能让她给这么一只小畜生抵命吧。
“好了,好了,都起来吧,不就是只鹦鹉,左右我自个承认了便是,难不成还让你们这帮奴才替我顶罪。”
好吧,再一条铁律告诉我们,千万别在背后说别人,因为说曹操,曹操真的会到。
苏全海打头过来,后头也跟着三五个小太监,见着这么一帮人站在这,先是一愣,不过随后还是赶紧着给两人请安:“奴才见过顾婕妤、大皇子,给两位主子请安。”
“苏公公怎么这会子在这?”顾清河觉得她说这话的时候,脸都是僵的。
苏全海倒是恭敬地说:“会小主,皇上在前头的古华亭里,请两位主子过去见驾呢。”
顾清河彻底笑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转眼间收藏居然要破三千了,如果明天破三千的话,我争取明天也三更
今天到现在一顿饭还没吃呢,就为了码字,会把昨天的那章补上来的
所以为了三章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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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在场之人,只怕苏全海和他身后的小太监外,都要晕了过去。只见御花园那太监,当即跪在地上,小声地喊道,“婕妤小主,这…”
“得了,不就是一只鸟嘛,至于这样吗,是我打下来的,现在我就去和皇上承认去,”顾清河没好气地回了句。
那太监当即便是住嘴,不敢再说旁的。
苏全海是从皇上那头过来的,他是不知道这边的事,可是那头的事他倒是一清二楚。况且他算是早就了解这位主子的地位,所以等顾清河往古华亭走去的时候,只听苏全海小声提醒道:“小主,皇上先前是和康郡王还有礼郡王几位王爷一处坐着,只是后头礼郡王家的小少爷哭着跑进来。”
后头的话就不是苏全海该说,他能这么提醒,已是破天荒的。
顾清河这么一听岂会不明白,只不过她还是转头问了大皇子:“旻珅,这个旻霆是谁家的孩子?”
“旻霆是礼郡王叔的嫡幼子,”旻珅抿着嘴回道。果然不出所料,旻霆果真又到父皇面前告状去了。其实要不是母嫔一直教导他,要忍让着下头的弟弟,只怕此时他早就和旻霆打起来。
“好了,旻珅,咱们行得正坐得直,若是皇上问起,你只管实话实说便是了。”
可谁知这孩子却是垂着头,一副了无生机的模样。其实顾清河倒是不知古代的家长是如何的,但是现代,但凡自家孩子打架的,多数家长都被批评自家孩子,而有些家长就是将责任都推给对方。
估计皇上陛下就是那个多数家长,虽说他不会动手打孩子,但也总会说些兄友弟恭之类的废话,弄得这孩子如今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了。皇子当到这份上,顾清河都得替他委屈。
于是她颇有点雄赳赳地气势,左右她今个算是闯祸,也不怕多犯下一件事,顶多就是把女戒抄到死呗,再不然就是罚俸禄。反正她也不指望内务府每个月发的那点银两过日子。
古华亭是个六角飞檐凉亭,远远瞧着早已经在四周围上鲛绡纱,亭子周围早已经盖上厚厚的白雪,倒是他们走的这一路扫出了一条小道。
从外头朝里面看去,只见里头人影幢幢,大抵还有不少的人。顾清河心里头惴惴的,如果说就她和皇上两人,她还能撒娇耍无赖勉强拖了过去,可是如今只怕得是一言一行都得规规矩矩的。
她心里头也不安呐。待进了古华亭里头,只见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里头竟是还隐隐混杂着梅花的清香。古华亭内里的空间格外大,两旁摆着数张桌案,后头的座椅上都铺着狐皮座垫,而上首端坐着的便是皇帝。
此时先前的熊孩子倒是一个不差都在呢,她没敢多看,便是跪了下去给皇上请安。旁边大皇子的声音抖得更加厉害,听得坐在上首的皇帝又是眉头一皱。
皇上没让他们立即起来,反倒是先问了一句:“顾婕妤,旻霆说你拿了弹弓射他,可有此事?”
等他说完,都觉得心里头臊得慌,她都多大的人了,居然和一六岁的孩子打架。你听听,说出去丢人不丢人?
可是这旻霆刚才一进来,就是哭哭啼啼的,显然人家孩子在皇宫里头受了委屈,他也不好不处理,只得让苏全海叫了这两祸害过来。
皇帝一直都认为,大皇子虽然资质不出众,可好在也胜在宅心仁厚,可今个怎么也扯进来了?
只见顾清河抬头有些奇怪地问道:“皇上,旻霆是谁啊,嫔妾不认识啊。”
坐在最前头的康郡王瞧着她那无辜的表情,迷惑地眼神,当即便是嗤笑出声,不过他也就只是笑了一声便当即又顿住了。
“父王,就是她,就是她,拿弹弓射我,”旻霆见顾清河居然死不认帐,一时之间也跳了出来。
而礼郡王立即就是按住了他的身子,这才让他没跳起来,礼郡王脸上露出不好意思,请罪道:“皇兄恕罪,都是我平日里太娇惯旻霆,这才让他冲撞了婕妤小主。”
顾清河看他轻描淡写地模样,立即心中冷笑,果真是熊孩子背后都有熊家长,这礼郡王想必就是吃定了皇上会责罚自己,如今倒是在这惺惺作态。
只听她温和地笑了笑,声音格外温婉有礼:“原来是礼郡王家的旻霆少爷,我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在御花园里头见着,横行霸道欺辱皇子,我还以为是哪家的野孩子呢?”
“顾氏,”皇上见她说的过分,立即高声呵斥她。
礼郡王脸上略有些难堪,随即脸上也是浮上冷笑,只说道:“若是小主觉得小儿对你不敬,本王定让小儿向小主赔罪。”
“跟我赔罪就不必,不过我倒是觉得他该向大皇子赔罪。”顾清河也不退缩地说道。
原本不过是在看戏的其他人,见这气氛越发地紧张,也是朝着上头瞧了一眼。不过还是康郡王抢先开口解围道:“好了,三哥,想来顾婕妤也只是瞧着旻霆聪慧可爱,逗弄他罢了。你又何必这般在意。”
“就是,三哥,不过都是些孩子之争罢了,你又何必当真。”
而此时一言未发的皇帝,也沉着脸说道:“够了,顾氏你身为后妃,不仅不能恭良温顺,反倒是肆意妄为,朕不罚你,不过你自个到皇后那去领罚去。”
大抵连礼郡王都未想到皇上会这般说,一时之间未再说话,就连他旁边站着的旻霆也安静了下来。
顾清河抬头朝着他看了一眼,只见他一身明黄彩绣云龙常服,紫貂领子在脖子上围着一圈,可是他望向自个的眼神却是冷冷的,无悲无喜的面孔那么静静地盯着你,竟是让人觉得他拒你于千里之外。
她只是个后妃,见着的也只是在后宫时的皇帝。你就象他手里的小玩意,他愿意逗弄你的时候,便朝你笑一个。可如今他端坐在高台之上,周围是他的臣子,所以他便是瞧你的眼神都变了模样。
顾清河一时见竟是不知如何开口了,她似乎高估了自个在皇帝心中的位置。皇帝以前之所以对她好颜色,是因为她不过就是在后宫之中,等待着他临幸的小玩意罢了。
可如今她这般为大皇子强出头,确实是坏了规矩,难怪他脸色难看成那般模样。
“嫔妾无状,还请皇上恕罪,”顾清河霎那间脑子里头乱哄哄地,虽然这亭子里头异常温暖,可是她的五脏六腑却如同被外头的冰渣子裹了一层,瞬间冷的透骨。
皇上见她跪在地上,身上披着的银狐皮斗篷还是前几日她生病时,自个让苏全海给她拿过去的,方才她磕头的一瞬间,耳坠子上的水晶长坠悠悠地晃动。她的腰背弯的极低,双手撑在地上。
“恕罪,那你知罪吗?”此时他的声音极其淡漠,似乎从远方传来,停在清河的耳边那么的悠长深远。
旁边的大皇子偷偷歪着头瞥了一眼顾清河,他虽年纪小,可是在这后宫之中,六岁已经是个知事的年纪。他之所以从不和旻霆争吵,也未尝不是知道自身的处境。
母嫔在后宫之中已经是那般艰难,他不该再给母嫔添麻烦的,如今又连累了旁边的这位婕妤。旻珅从前也见过父皇的妃子,她们见到自己脸上虽然也带着笑,可是她们的眼睛却从来没有笑意。
他知道便是皇后娘娘也不喜欢自己,因为他是父皇的长子,是这座皇宫里头的大皇子。
他刚要开口,就听见旁边的人道:“今日嫔妾确实无状,用弹弓射了旻霆少爷身边的太监。不过嫔妾也只是想教训这帮不知规矩的奴才罢了。按理说,两位小主子年纪小,便是偶有争执,身边的奴才也该劝阻。”
“旻霆少爷用弹弓射了大皇子,可这帮奴才不仅没有立即上前,检查大皇子是否有伤,还站在一旁无动于衷。嫔妾以为这样的奴才,便是送到慎行司去也是该的,至于旻霆少爷所说的,嫔妾用弹弓射伤了他,嫔妾倒是不知。”
旻珅此时嘴里向父皇请罪的话都忘了,只傻乎乎地瞧着顾清河。
大抵在座的王爷郡王都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婕妤,居然敢这么说话。可是他们却多少相信她所说的是真的,这旻霆年纪虽小,可是却异常的霸道,便是自家的孩子也时常会回去哭诉,同他在书房里头有了争执。
可这小孩子的事情,你说这大人如何好拿在台面上说,所以也只能叮嘱自家孩子,忍让些旻霆,若是实在不行,便不要搭理他罢了。
如今顾清河这么说出来,这些平日里不好教训的王爷,心里头倒是觉得她可真是给自家孩子出了一口气。
康郡王因为存着要和顾家结亲的念头,自然就是乐得这时候,买个人情给顾婕妤,只听他向皇帝求情道:“皇上,顾婕妤也只是眼见大皇子受辱,一时气愤而出手的,还请皇上从轻处理。”
“父皇,都是旻霆先拿弹弓射我,婕妤娘娘才为了救我,才射他的太监的,顾婕妤根本就没有射旻霆,”大皇子也抬头哀求道。
只是皇帝看着下头一脸倔强的顾清河,脸上依旧难看,口气也不善地说道:“好了,朕意已决,身后后宫妃嫔惹是生非、行为无状,像个什么话。回去把《女则》《女戒》抄到你记住为止。”
“朕倒是要问问这内务府,秀女入宫之时,这规矩是如何教导的。从今个起,你规矩没学好之前,就好生在自己宫里学规矩。”
在座的其他人倒是都没在意,只觉得这顾婕妤是真的惹怒了皇帝。可是站在皇上身边的苏全海,却是偷偷地瞄了眼皇上的表情。
等顾清河退出凉亭回宫后,她再次失宠的消息又传遍了后宫。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43章
幽暗的殿阁内,只有外头穿透而来的微弱灯火。床铺上趴伏着的人长时间未动,就在以为她睡着的时候,只见她慢慢撑着手臂坐了起来,如墨般地长发水银泻地般铺在整个后背。
一直守在外头的玉里,听见里头的动静,声音极小地问了句,“小主,奴才能进来伺候吗,”
顾清河从回来起便在床上躺着,无论是午膳还是晚膳都未叫,便是品珠要进去,都被她无情地轰了出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累,累的连假装的力气都没有了。其实当他那么说话的时候,顾清河突然才明白一件事,从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就已经变质了。
从开始她不过是想将他当成上司,他给她这世间最尊贵的荣耀,而她就像个小玩意般逗他开心。她唯一不该的就是,做自己不该做的事情。
突然外头变得安静,随后吱呀地推门声响起,顾清河依旧坐在床铺上没有动弹。
当脚步声越发地靠近时,这脚步如同鼓点般一下一下地踩在她的心头。随后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床头,她长长的头发遮住眼角,可是却依旧能看到他腰间晃荡的玉佩,温润透彻地玉上雕刻着张牙舞爪地蟠龙。
待他在床沿边坐下后,沉默肆意蔓延在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便是连呼吸都似乎在这一刻静止。
突然他伸手过来揽过她的肩膀,然后将她拥入怀中。他们之间曾经有太多的拥抱,在床第间赤诚相对时的拥抱,在午后桌案旁温馨的拥抱,更还有在地震之中绝地逢生的拥抱。
“清河,你在生气吗?”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冷淡疏离,似乎此时拥着顾清河的人并不是他。
突然间,他轻笑了两声,声音是那么淡而轻充满魅惑:“清河,你知道吗?在这个皇宫里头,太好心的人都活不长。”
这句话就如同诅咒般直接她心底,她的身体不可控制地颤抖,可是头顶上那个淡漠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你别害怕。我不会让你活不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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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近,便是一向肃穆端庄的皇宫,都透着几分喜气。在皇后打发了来请安的宫妃之后,便是进了她平日里召见后宫主事的暖阁里头。
各局的主事之人早就拿了对牌在外头等着,皇后按着事情的轻重缓急,一个个地见了外面的主事之人。
只是在见着御膳房主管太监时,她瞧着账簿上安庆宫的记录,便是有些皱着眉头问道:“为何这安庆宫的血燕需求量会超过这么多?”
那主管太监也听出了皇后口吻中的不悦,不过还是小心翼翼地说道:“回娘娘,是林婕妤身边的宫女说了,太医说婕妤小主的身子骨不好,怕是委屈了肚子里头的小皇子,便是要多进些食补的。”
和玉在外头负责叫人,而和欣此时站在皇后身边伺候,她偷偷抬眼瞧了娘娘,只见娘娘面色微沉,和欣便知只怕这林婕妤是惹怒了皇后。
可偏偏皇后在片刻后温和地说道:“林婕妤如今身子重,不过是些血燕罢了。若是她宫里头下次还要旁的,你只管给便是了。”
又说了点旁的,皇后便这太监退下了。不过她又淡淡说了句:“我有些累,让后头的先等等吧。”
和欣应了声便出去同和玉知会了声,等她回来的时候,和珠已经端着茶盏上来。皇后睁开微眯的眼睛,接过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