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没错，这位少爷一回来就指控乔上尉公然叛国，和敌方勾结，泄露军事机密，每一项都是要人命的罪，连证据都拿出来了，要是不公开审判民众会闹翻天的。”
    “这么说，乔上尉是真的有问题了？”
    “谁知道呢，那位二公子平时声名不显的，这下子算是一鸣惊人了，指控了对方那么多罪名，这要是判决下来，就不只是流放那么简单了。”
    “难道……”那人倏然而惊，联邦虽然没有死刑，却有比死刑更难受的刑法，比如开垦新行星。
    不要觉得开垦新行星是件容易的事情，万一被分到原始星球，或者活化星球，随时都会被那些进化的远古生物啃噬地连渣都不剩。
    “我还挺期待这场审判的结果的。”这案子由最高审查院审而不是交给军事法庭，本身是不是军队的一次妥协？看来，联邦的形势是越来越不好了。
    “为什么兰家的人没出现？”又有人好奇了。
    “对啊，这几天完全没有兰家的消息，索尔·兰上校不是乔陌的伴侣么，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他们这群做记者的可以算是联邦境内消息非常灵通的一群人了，连他们都没收到消息，对方到底是有多沉寂？
    说话的人哼笑，“这种时候还跳出来的岂不是傻瓜，如果乔陌真的被判有罪，他本来算是兰家的人，叛国罪本来就容易牵连家族，兰家的人再出来和他表现亲密，岂不是把自己放在了和联邦敌对的位置上，没有一个大家族会那么干的。”
    “大家族就是这样，看起来漂漂亮亮的，私底下凉薄得很。”有人感叹了一句。“即便是联邦第一的军事家族也同样如此。”
    但是谁也不能说他们有错，因为换个立场，他们也不会有其他的选择。
    牺牲一个，保全一家，谁不愿意？
    铁莫尔的眼神在乔陌进入被告席的一瞬间凝住了，他紧紧咬着牙，双手相互交叠着握在一起才扼制了自己喊出来的冲动，老大看起来很不妙。
    衣服是完完整整的，脸上也没有什么伤，但他脸色白的可怕，眼睛也一直低垂着，像是被人夺去了所有的生气，这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他，在铁莫尔心里，他的长官能力卓绝，永远成竹在胸，绝不会露出这么虚弱疲惫软弱的样子，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越是想象越是不能忍受，铁莫尔的脸色也跟着变得难看起来，军队里各种黑招数不胜数，宪兵队的那群人掌握的只会更多，他们更阴险毒辣，谁知道会在乔陌身上使出什么手段，才让他，让他变成现在的模样……
    铁莫尔的视线凝结在乔陌身上，几乎想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看得清清楚楚，连审判长宣布开席也没回过神，乔陌却在那一瞬间微微抬起头，望向铁莫尔的方向。
    只有短短几秒，不过一个眼神而已，铁莫尔身体晃了晃，忽然沉下心。
    他知道，那一瞬间乔陌是看向他的，不会错，那个眼神绝对是给他的，他知道他来了。
    老大很不好，但他依然是他的老大，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他的老大。
    铁莫尔捂紧了怀里的东西，他还有这个，一张重要的牌。
    在审判长念着冗长的誓词时，铁莫尔忽然听到旁边传来的低低的啜泣声。
    他本能地侧过头看向有声音的方向，眼睛猛地睁大了。
    居然是……刘宛欣，她怎么会在这里！
    刘宛欣分明也在看着乔陌，还一直留着眼泪，眼里写满了悲伤，甚至还有些怜悯和无奈。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刘宛欣的表情，铁莫尔忽然觉得异常愤怒。
    老大不需要怜悯，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他都不需要一个女人的怜悯。
    就算会有人觉得老大在感情上亏欠了她，她也没资格在这里对着老大哭泣。
    她还活着，活得好好的，而他的长官却站在被告席里。
    她今天是以什么身份来审判院的，被告的前女友，帝法兰事件的被害人？还是证人？
    不管是什么身份，她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因为她来了，他的长官会更难办。
    这个害人的女人！
    在军队里，铁莫尔也是少有的不怎么会讲脏话的军官，但此时此刻，他只想跑过去骂醒那个女人，紧紧捂住她的嘴！
    “别哭了，克制，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吗？”
    没等铁莫尔开口，旁边的人就皱起眉头低声喝止那个女人，刘宛欣愣了愣，却也真的慢慢停止了哭泣，只是怔怔地看着被告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铁莫尔松了口气，他也不想在这种时候闹出什么动静惹来麻烦，有人能够代他阻止那个女人继续哭下去就行。
    他突然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刘宛欣出现在这里，不会真的是来指证他们老大的吧，如果真是这样，就算有人拦着，他也要去掐死她，不管她是不是他们老大喜欢过的女人。
    一向大大咧咧的铁莫尔也露出了凶狠的表情，这个表情被巧妙地掩藏在他最近长长了的刘海下。
    铁莫尔的视线转了个方向落到另外一边，证人席上坐着的那个人在微微笑着，得体的衣着，梳理地整整齐齐的头发，优雅的举止尽显名门公子的风范，元首的二公子在皮相上一点也不输给名声在外的大少，就是这个人把他的长官推到了被告席上，现在还在大言不惭地污蔑他！
    听听他说的那些话，什么叫做通讯被刻意切断无法联系到第二舰队？他们当时明明接通了通讯，反而是第一舰队话语不明，他们当时已经向联邦发出求救信号了，怎么能把责任全部推到他们老大头上？
    “遇到敌袭时，第二舰队根本没有反击，他们完全把我们放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所以我们才不得已开火。”乔恩阳缓缓说着。
    他说谎，在敌方情况未明时，明明是第一舰队先开的火，在那种情况下应该审视清楚敌方的情况，而他们先开火才把一切都搞砸了，这些都是有预谋的，是乔恩阳的阴谋。
    “大哥那时候因为不明原因忽然昏迷，所以我临时接过了舰队指挥权，但第二舰队完全不听从指挥，他们甚至打算首先向敌方投降，这绝对不是联邦军人的作为！”
    铁莫尔愤恨地盯着乔恩阳，他们那样做是为了降低敌人的戒心，那可是莱卡恩，宇宙最强的星舰之一，而且不是一艘，是一群包围了他们，在那种情况下，难道应该正面开火引起对方的注意吗？
    乔恩阳不断地说着不利于乔陌的证词，审判员们一直专注地盯着他，时而奋笔疾书记录下有用的证供，连铁莫尔这个不大懂法律的人都知道，现在的情况对乔陌很不利。因为之前豁免权的事情，乔陌在这群人心中的信誉度本来就不算高，如果真的确定没做过，为什么要使用兰家珍贵的豁免权，不得不说，有时候事情的利与弊都是相对存在的，当初救了乔陌的东西现在竟然成了不利于他的证据，在审判员们心中，乔陌这个人恐怕都要打个折扣。
    “被告，你有什么话想说？”审判官的声音庄严又冷漠，听不出丝毫的情绪，在乔恩阳的证词告一段落之后，审判官开口询问乔陌。
    那一刻，所有人的视线几乎都集中到了被告席上。
    随着这声问话，一直低垂着眼沉默的男人也缓缓抬起了头，他看了眼证人席位上一脸讽刺笑意的乔恩阳，又面无表情地看向审判官，终于淡淡开口，“在突然情况下，优秀的军人会选择战略调整，自作聪明的家伙才会原地不动给敌人当靶子。”
    整个庭审现场忽然安静下来，乔恩阳刚刚说了那么多无非都在说乔陌他们没有正面迎敌，乔陌却只用一句话就做出了解释，还狠狠甩了乔恩阳一巴掌，面无表情的样子简直像在耻笑他。
    愚蠢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