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节

    宋老太太脸上青白交加,一副急火攻心马上要昏倒的模样。此时此刻她是真想晕倒了,自从宋家封侯以来,从来没有这样丢过人,结果今天在安宁长公主府里被甩了她这么大一个耳光,她还有脸面在京城呆。
    宋太太也愣住了,没想到安宁长公主竟然如此不留情面,永昌皇帝没登基之前,她对安宁长公主印象还挺不错的,哪里想到现在就这样嚣张起来。
    “啊,我的肚子好疼……”
    就在尴尬之时,就听旁边宋氏突然捂着肚子呻|吟起来,她本来就是临近生产之期,安宁长公主公然翻脸,她作为媳妇自然受的冲击最大,顿时发动起来。
    她这样一叫,屋里众人都愣住了,安宁长公主也是一脸紧。都顾不上刚才的尴尬,赶紧叫人进来。宋氏扶回产房,宋老太太和宋太太也顾不上面子之类,赶紧跟着过去。
    安宁长公主并没跟着去,派人去前头叫了叶景霰,心里也是又气又急。宋氏进门之后也不错,又临近产期,她本不想跟宋老太太生气,结果宋老太太跳出来教她怎么当娘。像宋老太太这样的极品也真是少见,明明知道亲孙女要生产了,非得跟婆家人斗气。
    宋氏只是叶家媳妇,有个好歹来,叶景霰照样娶,就是孩子一样可以再生。宋氏是宋家的女儿,真有个好歹肯定宋家人哭的痛。
    焦急之中叶景霰来了,安宁长公主正在屋里叹气,看到叶景霰过来,心里有几分愧疚,道:“去看看你媳妇,我刚才跟宋老太太拌了几句嘴,倒是惊着她了。”
    叶景霰对宋老太太的脾气很是清楚,脸上神情显得十分不耐烦,对叶景祀都能插手划脚,更何况他这个亲女婿。看安宁长公主也是一脸闷气,便道:“既然宋老太太和宋太太都在,我就先不过去了,有事她们自会传话来,我陪着母亲说会话。”
    “唉……”安宁长公主叹口气,拉着叶景霰的手道:“你弟弟从小闹腾到大,娶媳妇自然要狠闹的。仔细给你挑了一个,自觉得四角齐全,样样都好,结果又这样,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母亲快别说这么说,其实也是我不好,我作为丈夫应该约束她,黄婆子惹事,我该把她一家打发出去,这样也有省心许多。以后宋家人再来,母亲也不用招呼,只让婆子去招待,见面生气真不如不见。”叶景霰说着,他挺喜欢宋氏的,婚后两人感情一直挺好的。
    但他真不喜欢宋家的女人,就今天见面,宋老太太还跟他说黄婆子的事,当兄长的要管束弟弟之类。他本来对黄婆子还没什么感觉,宋老太太说了一通之后,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把黄婆子给扔到墙外去。
    “也是,我今天就不该见她们,以后不见就是了。”安宁长公主听得舒心许多,她是长公主,有君臣之别压着,她不见亲家,没人敢讲究她失礼。又道:“你过去看看吧,你的头一个孩子,当爹的总是要紧着点。”
    “要是个儿子就好了。”叶景霰有几分自言自语的说着,生下嫡长子,他身上的任务就轻多了。身为嫡长子生下嫡长孙就是他的任务,又道:“母亲休息,儿子过去看看。”
    虽然是因为激动动的胎气,宋氏这一胎生的倒是十分顺,也没有早太多天。早上进的产房,晚上扫黑之时就抱起了黑子,白胖的大儿子,叶景霰男人不能血房,安宁长公主倒是进去看了。叶老太太也没在意宋老太太,带着叶二太太,杨婉真都来了。
    众人在产房外等了一天,孩子终于落地,此时也是心力俱疲,再加上时候不早了,顾不上说其他的,就先回了宋家,一段不愉快双方都揭了过去。
    宋氏自有奶妈婆子在暗房里料理,不用操心。安宁长公主吩咐管事料理洗三事宜,又把叶景霰叫到屋里,吩咐道:“你媳妇坐着月子,不能侍候,她也不知道安排人。我做主把红娟和绿玉给你,她们是打小跟我的丫头,你别委屈她们,放了身契就是姨娘,你也能舒口气。以后看上谁了,直接收在房里,这个媳妇有些委屈你,妾室姨娘你就随自己心意。宋家人再能闹腾,我就不信我的儿子连纳妾都不行了。”
    婚后叶景霰和宋氏感情不错,宋氏怀孕之后也没安排人,安宁长公主本来也觉得无所谓。她是女子能体谅女人怀孕时的苦,宋氏怀的又是她的第一个孙子,她不想给宋氏孕中添堵。现在宋氏一举得男,本来是大功一件,依她本来之意,叶景霰房中之事她更不会管。
    想想宋家人,安宁长公主觉得没必要委屈自己儿子,宋老太太都闲的把眼睛盯着她小儿子了,她何必还委屈自己大儿子。嫡长子已经落地,妾室们也可以随意生。
    “多谢母亲。”叶景霰平淡的说着,他受的教育里要求他尊重正室,同样纳妾也是很平常的事,更何况是母亲相赠,没有推辞的必要,宋氏还好,想到宋家人,他也觉得挺累。
    安宁长公主吁口气,她虽然没去产房外,宋氏生产这一天,她心里也是吊着十五桶水。向叶景霰挥挥手道:“你也去歇着吧,明天迎接新姨娘。”
    章雨柔刚出满月,宋氏又添一子,叶家是双喜临门。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是高兴坏了,到了洗三当天,公主府鞭炮放了一整天,办的极其风光,两宫太后皆有赏赐,趁着新年的热闹,两府上下都是热闹不凡。
    时至腊月二十,国公府上下都准备年货,迎接新年到来之时。远在淮阳的孟家,突然送来卜文,孟昭的亲爹,孟二老爷去世。
    ☆、144
    孟二老爷的一生就是个笑话,衔着金钥匙出生,落地就是侯府嫡长子,糊里糊涂的活了十几年,老子死了上位当侯爷,屁股没坐热乎就因为犯二被夺爵位。发配淮阳这些年,殴打岳父跟廖夫人义绝,娶了外室的妹妹当正室,妹妹是正室,姐姐是妾室,媳妇打婆婆,天天打的精彩异常。
    谁都以为孟二老爷会继续荒唐下去,没想到孟二老爷突然死了,窝囊的不能再窝囊的死法。小寡妇半开门,孟二老爷过去嫖时,被寡妇的大哥的抓奸,也就是看孟家有钱想讹点。这也是常事,要么给钱要么就打,孟二老爷不愿意给钱,看打不过就要跑,结果爬墙时失脚从墙上跌下来,就那么巧的头碰到石头,头破血流当场咽气。
    消息送到叶家,叶老太爷彻底无语,再跟孟老太爷再有交情,面对这样的侄子,他也是打心理嫌弃。知道孟昭肯定要回家,只是把孟昭叫过来说了几句,派个管事跟孟昭同行,帮着祭奠了也就算完了,这样死的孟二老爷,真是死的活该。
    最头大的是叶宗山,叶茜与孟昭已经定亲,这是正经亲家。孟二老爷死了,他和画眉是肯定要去,盼哥儿和芳姐儿先挪到叶荞屋里,东北小院直接上锁。
    问题来了,叶茜要不要去?
    从礼法规矩上说,公爹死了,叶茜肯定得去。但去淮阳路途遥远不说,孟家本来就够乱,现在只怕是群魔乱舞了,叶宗山很不想叶茜一个年轻姑娘跟着去。孟明那样,孟家肯定不能住,要是平常还能在客栈里包跨院,到淮阳都要除夕夜了,哪里还有客栈开门。但要是不去,也实在说不过去,孟太太可以忽略不计,孟家还有孟老太太呢。
    为难之时,叶茜悄悄派丫头给叶景祀透了个话,叶景祀十分给力,当时就给淮阳知府去了书信。又派人去跟叶景宗山说,到淮阳之后,直接到知府县衙落脚,那里有人接待。
    叶宗山没了顾虑,叶茜的东西早就收拾妥当。又带了六个婆子,四个丫头,两辆大马,浩浩荡荡出门去。至于孟昭接到消息就快马走了,他是热孝子,不可能再等叶家人一起上路。
    也算是运气好,一路晴天到淮阳,进淮阳城门就是除夕夜,街上是关门闭户,家家户户都是喜气洋洋准备迎接新年。叶家三口先去了知府衙门,淮阳知府已经接到书信,收拾出一节小院供叶家三口居住。热情招呼一通,叶宗山就要带着画眉和叶茜去孟家上香,淮阳知府只送他们出门去,也不提孟二老爷的事,实在是没法提。
    孟二老爷死的太窝囊,在孟昭回来之前,孟二老爷的尸身一直在衙门放着,案子已经判下来,但孟太太和孟明想多弄点钱,一直说要上诉之类的,根本就不管孟二老爷的尸身。但也不用脑子想想,小寡妇都当了半开门,就是把他们杀了也挤不出钱来。
    直到孟昭过来,把孟二老爷的尸身领走,淮阳知府也算松口气。要是孟家没背景,直接把孟家人叫来棍打一顿,孟家又有点背景,也不敢狠罚,事情解决就完了。
    在府衙门口上了车,因为路途近,叶宗山骑马,叶茜和画眉坐车。
    钻到车厢里叶茜忍不住搓搓手道:“这天气真冷。”
    大冬天出门真是活受罪,虽然这个罪她受的很舒坦,但要是孟二老爷换个时间死,她也觉得挺不错。
    画眉也是觉得冷,却不像叶茜表现的那么明显,神情显得有几分担忧。孟家就是个虎狼窝,现在进去了,心里总有些担心。
    两人都有心事,车上也没说话。叶茜掀起帘子一角,往外瞧了瞧,也是因为她没出过门的缘,难得出门一趟,也想看看风土人情。淮阳虽然是府,只看街上民宅,只觉得十分贫困。
    正往外瞅着,就听前头传来女子叫骂的声音:“你也配姓孟?你老子死时你在哪里,现在回来当孝子了。在京城自己花天酒地,不管家里爹娘的死活,让街坊街居都来看看这样的大孝子,你有什么脸回来!!”
    音波功如此穿耳,画眉自然也停到了。车驾缓缓向前去,远远就看到前头一户人家门前围了一圈人,门口不大,勉强能进马车,门栏上搭着白布。围观人太多,虽然看不到人,但看这动静肯定是孟家。
    “把马车停到边上,跟老爷说,先别过去。”叶茜对前头车夫说着,孟太太那种神经病,不要企图去劝架,对付这种人只有一个方法,打脸,使劲打,讲道理是没用的。
    车夫把马车停到旁边,叶宗山也停下来,只站在拐角处,虽然可以看到孟家的动静,孟家人看不到他们。只看门口围着的人群,也看不过来。
    “孟太太这是闹什么呢?”车厢里画眉忍不住说着,她搞不懂孟太太的逻辑,孟家现在前途最好就是孟昭,现在孟二老爷都死了,一个继母而己。主动跟孟昭打好关系,孟昭可能会赏她口饭吃,还这样叫骂寻事,真是求死心切。
    叶茜也摇摇头,她也很奇怪,不过孟二老爷死的如此窝囊,孟太太还要跟孟昭如此闹,她是想闹什么呢?孟家家底早空了,孟昭对家产肯定没想法,给孟二老爷办丧事花不了多少,叶家管事拿了五百两银子奠银,肯定也够使了。
    难道孟太太是想着,孟昭在京城有钱,指望着闹一闹让孟昭拿钱出来?想想还真有可能,想想孟太太跟孟昭斗了这些年,孟太太仍然这样对他,典型的不记打,脑子长屁股上很有可能。
    就听外头孟昭道:“我是孟家大儿子,又没有被出族,父亲去世我回来奔丧,有何不可。至于我为什么去京城,这也该问问你,明明是你赶我出家门,这事街坊邻居都晓的。我十三岁出门,身无分文,能长大成人就属不易。你还在这里大模大样的叫,我且问你,我父亲的尸身在衙门里这些天,孟明在家为什么不去收尸入殓!”
    “你还敢说,你爹死的不明不白,你不去衙门问个明白,有你这么当儿子的吗!!”孟太太吼的更大声了,说着伸手就要去打孟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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