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节

    今晚,她也看到了冷煜安的心思。或许,这并非一场巧遇,冷煜安时刻关注着姚馨予,单看那件做工精良、长度稍短、辨不出男女衣物的氅衣就能知道,冷煜安从姚馨予出门就算准了这一刻的到来。
    只是撇开两家的冷淡关系不谈,姚馨予已是姚贤妃相中的儿媳,云笙也是姚家相中的女婿,他们两个要在一起,只怕过程异常艰难。
    她浅笑:“我去那边走走。”
    “玥儿!你……”姚馨予羞涩难当,急得跺脚,转身欲要一同离去,冷煜安迅速握住了她的皓皖,她一惊,“你……你……你干什么?”
    冷煜安温柔地笑着,波光潋滟的眸子里微眯:“把东西还给你,还完我就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方藕色绣彩云丝帕,“上回你掉在了瑶兮公主府,原本在府门口打算还给你,但人太多。”关键是,你又太不好意思,这话,他没说,只是心里一想,眼眸就不由自主地闪动起了几分异于往常的光芒。
    姚馨予一看见那张帕子,还有他眼底略微灼热的笑意,脑海里空白了一瞬,尔后忆起了那晚,她和他的亲密举动,她整个人僵硬得连步子都挪不动了,天知道,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冷煜安眼底的笑意加深,那种缱绻的温柔如同海浪般朝着姚馨予打来,在她双腿几乎软得无法站立的时候,他停止了这种温柔攻势,叹道:“不要的话,我可收着了。”
    姚馨予一把抢在手中:“谁说我不要?我自己的帕子我干嘛不要?”
    冷煜安笑容不复,正色道:“以往看你和芷若吵得不可开交,我还当你多么伶牙俐齿。”
    姚馨予的脸色一沉,这是在……拐着弯地骂她嘴笨?她冷冷一哼:“我宁愿跟那个讨厌的冷芷若吵架,也不想跟你多说一句话!”
    冷煜安不气不恼,嘴角再度有了笑意:“如此,我便不打扰姚小姐了,告辞。”
    语毕,转身,一步一步原路返回。
    “……”姚馨予欲言又止,这个人,怎么可以说走就走了?真是奇怪,她明明就是不想跟冷煜安说话,可为何,他走了她又好生气?
    桑玥望着冷煜安缓缓离去的身影,是的,缓缓,实在是姚馨予随便跑几步都能追上,她轻笑,这个表哥,有老狐狸的潜质。
    ……
    不远处的山坡后,冷芷若恨得咬牙切齿,同样是内定的皇子妃,她要嫁给云阳,姚馨予要嫁给云笙;同样心里装了他人,她仰慕慕容拓,姚馨予仰慕冷煜安。可为什么,冷煜安跟姚馨予情投意合,她跟慕容拓连搭讪的机会都没有?
    她低头,看了看这绝美的百蝶穿花裙,如意云纹衫;她抬手,摸了摸精致的妆容,新颖的发髻。冷家子女的样貌,个个出挑,她的也不例外,可方才她去了慕容拓的帐篷,打算求见,对方竟是理都不理!
    “冷小姐。”
    沉浸在怒气滔天的思绪中的冷芷若,冷不丁地被一道浑厚的、富有磁性的嗓音所惊扰,吓得赶紧转身,看清来人后,怔了半响,直到对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唇红齿白,她才回过神,行了一礼:“三王子。”
    三王子顺着冷芷若的方向望了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冷小姐似乎很讨厌桑小姐和姚小姐。”
    冷芷若尴尬地咧了咧唇,讪讪道:“没有的事,三王子误会了。”我岂止讨厌她们,我简直恨她们恨得要死!
    三王子瞧着冷芷若言不由衷的样子,笑了:“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都没什么错,冷小姐无需隐瞒,就比如我很仰慕桑小姐一样。”
    冷芷若杏眼一瞪,面露惑色道:“三王子才与桑小姐见了两面,就仰慕了?”
    三王子摸了摸尖尖的下颚,点头承认:“她很美,不是吗?”
    冷芷若不想认同,却又不得不认同:“是啊,桑小姐的确很美,不然曦王殿下怎么会被她迷惑?”
    三王子仿若没有察觉冷芷若酸溜溜的话,骨节分明的手捏着下颚,指甲略带一点粉,衬得饱满的唇越发红艳迷人,他憧憬地道:“我说她美,不是她的样貌,而是她的智慧,我喜欢聪明的女人。”
    冷芷若不悦地美眸轻转,讽刺的波光似一线流彩,转瞬即逝,她呵呵笑道:“喜欢的话,三王子就去争取吧,告辞。”
    说到底,冷芷若这个人,就是一只纸老虎,跟姚馨予斗斗嘴、打打架她敢,可得罪桑玥这个妖孽,她还是欠了几分胆量。如果桑玥在她身边失足落水,她绝对不会搭救,但让她主动推桑玥下水,她着实不敢。
    三王子快步绕至冷芷若身前,拦住她的去路,眉宇微扬,蛊惑道:“冷小姐,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
    夜深,风凉。
    某人,火气很大!
    桑玥跟姚馨予同宿一个帐篷,这可气坏了慕容拓!他不厌其烦地让人带去许多口信,叫桑玥来他的帐篷,可云傲仿佛早已预知了慕容拓会来这么一手,直接派了八名枭卫把桑玥的帐篷围了个严严实实,连苍蝇都飞不进去一只,慕容拓的口信自然无从传达了。更要命的是,这项举措,只争对慕容拓的人。差别待遇,完全是差别待遇!
    慕容拓倒是想动手,可惊扰了姚馨予,桑玥定然会生气。老奸巨猾的云傲,谁家的小姐是两人住一屋?怎么分到姚家,就少了一顶帐篷?还故意把他的帐篷支到云傲自己的身边,这样,他一出去,云傲就会派人跟着。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大半个月都在赶路,云傲又故意从中作梗,一点儿也不给两人独处的机会。云傲奈何不了他,就转而叫上荀淑妃,并给姚家下圣旨,让南宫氏携带两个小辈上车陪荀淑妃絮话。
    凭什么云傲那个老贼整日霸占着桑玥?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云傲承不承认,桑玥都是他慕容拓的妻子,云傲有什么资格跟他争?
    好久没跟桑玥单独呆着了,他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自己的福利还是得自己争取,看来,他得好好地谋划谋划了。
    桑玥和姚馨予分别洗漱后,打算就寝,姚馨予一边玩弄着云傲赏赐的珍珠,一边打趣地问道:“玥儿,皇上是不是当真看上你了?”
    桑玥正在解发带的手就是一顿:“他怎么会看上我?”
    姚馨予把珍珠放好,盖上盒子,踩着绵软的地毯走到梳妆台旁边,目光环视了一周,神色一肃,道:“那为什么我们的帐篷比荀淑妃的还好?门口的侍卫又那么多,这珍珠我可是听说了,百年难遇的,乌苏女皇都没有,夫余大王敬献给皇上,皇上一股脑儿地全都赏给了你。而且,据我观察,这一路上,皇上就没有一天不叫我们过去陪荀淑妃的?每次啊,他都在。这意思,岂不是太明显了吗?玥儿,你冰雪聪明,不会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吧?”
    这消息倒是传得快,多福海前脚刚离开,后脚就走出了满城风雨,这次,一定又是有人在暗中吹风。
    桑玥放下柔软顺滑的墨发,走到铺了五层加厚褥子的榻上坐好:“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姚馨予见着桑玥根本不放在心上,不由地焦急了几分,一双乌黑透亮的眸子在烛火的映射下似乎要溢出水来:“玥儿,你赶紧跟曦王殿下回南越成亲吧!我不是赶你走,我是想让你们两个成亲了再回大周,这样,皇上就不能将你强行据为己有了。”
    他本来就不可能将我据为己有。桑玥摸了摸眉毛,幽静深邃的翦瞳眯成两道月牙儿,华光浅浅,不冷,直柔到了对方的心坎儿里:“馨予,你别担心,皇上的确对我有几分好感,但这好感无关男女之情。”
    这句话的提示相当明显,偏姚馨予不敢大着胆子往下猜,她许是已猜中了几分,却逼着自己将这个念头从脑海里拔除。她葱白的纤手捋了捋软绵绵的褥子,揭开棉被,整个儿窝进了一片温暖中:“我知道你从不吃亏,可那人毕竟是皇上,你和曦王殿下还是小心为妙。”
    “我知道了。”桑玥起身,正打算灭灯,突然,门口的侍卫禀报说,有个丫鬟求见姚小姐。
    姚馨予掀了被子,取了氅衣穿上,让侍卫把丫鬟放了进来。
    那丫鬟瞧着面生,打扮倒是一等丫鬟的样子,模样也算清秀。她先是给姚馨予见了礼,尔后从宽袖里掏出一封信,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家公子为了姚小姐的清誉着想,希望姚小姐别告诉他人。”
    姚馨予秀丽的脸一红,转身,莲步轻移,自抽屉里取了一锭银子赏了那丫鬟。
    丫鬟退下后,桑玥狐疑地拧了拧眉毛,眸光柔和的华光就在这一拧一舒展中渐渐冷冽了,只是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和善:“馨予,是冷煜安给你写的信?”
    姚馨予已看完整封信,双颊红得叫人都能瞧出那是情郎写的信,可她还在矢口否认:“没,没……”
    桑玥本已脱了鞋子,此时复又穿上,几步走到姚馨予身侧,就要去夺她手里的信件。姚馨予柔弱似柳的身子倏然站起,桑玥的手僵在半空,姚馨予后退一步,像给被抓了现行的小贼,心虚之色尽数流转在了一双乌黑闪亮的瞳仁中:“好了,是他!不过,你不许看。”
    “不是别人假冒的?”
    “不会,我认得他的字。”刚一出口,姚馨予急忙握住这一激就爆料的唇,这分明是告诉了桑玥她和冷煜安互通过书信。其实真的不多,就一次而已,冷煜安送了几本她喜欢看的杂记,顺带着写了封信问候。
    小情人之间的甜言蜜语桑玥自然不会过多地干涉窥视,姚馨予把信放入锦盒里锁好之后,就乖乖地熄灯上床了。
    桑玥的脑海中回忆着那名丫鬟的样貌,瞧着面生得很,但仔细回想,她的确在冷家的随行队伍中见到过对方,只是……
    “玥儿,睡吧。”姚馨予打断了她的思绪,拉着她在身旁躺好,软语道:“赶紧睡。”
    草原的夜风极大,刮得帐篷呼呼作响,赶了二十天的路,别说,桑玥还真是累了。尤其服用解药的期间,她愣是来了一个月的葵水,气力被掏空了大半。这不,刚沾到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只是好梦不长,才小半个时辰,外面就想起了侍卫的通传声,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眸子,似怕惊扰了姚馨予的美梦一般,极小声地道:“什么事?”
    回答的她不是侍卫,而是姚俊明:“玥儿,你出来一下,大舅舅有话对你说。”
    那声,含着压抑过后的颤抖,许是在冷风里伫立了太久,也可能是发生了令他无比惊恐的状况。
    因为大家都累了,所以桑玥放了莲珠和子归的假,让二人好生歇息一晚,她轻手轻脚地穿戴整齐,又给姚馨予掖好被角,这才绕过屏风,出了敞篷。
    刚一踏出去,那一股凛冽的劲风就吹得她墨发裙裾漫天飞舞,几乎睁不开眸子,她紧了紧银狐大氅,侧过身子,不让冷风戳痛她的眼,看向愁容满面的姚俊明,询问道:“大舅舅,出了什么事?”
    姚俊明捏了捏已几乎是失去知觉的拳头,几番欲言又止。他在门口徘徊了整整一刻钟,就是难以启齿,可再难,他也厚着脸皮这么干了,总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于是他咬咬牙,道:“玥儿,你救救秩儿吧。”
    桑玥的目光一凛:“姚秩又闯祸了?”这个惹祸精,上次云淑明一事,差点儿害得姚家四分五裂,才过了两个多月,他就皮痒了?
    姚俊明被桑玥那陡然迸发出来的、不逊于皇上的凌人之势给狠狠地震慑了一把,在这里站了一刻钟,唯独此时他冷到了极点,话里的颤音又加重了几分:“不是,这回真不是秩儿的错。草原上居住了一些到两国经商的熄族居民,他们热衷于摔跤,秩儿和郭家公子一道去观赏,谁料,秩儿不清楚熄族人男女都可参与,他见着一名女子被摔得嗷嗷大叫,当即就以为那名男子行凶,冲过去跟人家打了一顿,结果……”
    结果肯定是打死了,而对方的身份显然低不到哪儿去,姚秩犯错,姚家势必跟着受牵连。陆鸣心在崇喜殿陷害她时,姚俊明挺身而出,拼死相互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自问心狠手辣,可从来不会忘恩负义,姚俊明亲自开口,她焉能拒绝?更何况,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哪怕是为了复仇的道路上多一个可靠的盟友,她也必须护住姚家。
    桑玥阖上眸子,草原的月亮格外皎洁,照得她肤色如玉眉目如画,只是太冷太冷,叫人无法直视。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秩儿在哪儿?”
    姚俊明心中一喜:“在皇上的毡房,皇上要处死秩儿,被曦王殿下给拦住了,我担心他们两个因此大打出手,破坏了两国邦交。”不到万不得已,他真不会叫玥儿去求皇上,他明知皇上对玥儿或许存了不该有的心思,求人必须予人,让玥儿欠皇上一个人情,着实不妥。
    桑玥如何不知姚俊明的顾虑?姚俊明能拼死护她,自然也会放弃老脸护着姚秩了,她宽慰道:“慕容拓是个有分寸的人,若是为了姚秩跟皇上大打出手,姚家立马就会被扣上一顶勾结南越皇室,企图谋逆的罪名,慕容拓不会这么做,我们走吧。”
    桑玥定了定神,快步去了云傲的毡房。
    去了才知,那个被姚秩打死的,赫然是熄族的五王子!姚秩尽管才习武几个月,但他根骨极佳,就连慕容拓都暗中赞叹过姚秩是个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姚秩又得姚家三兄弟的大力监督和陪练,这身手,已能和一名暗卫相比,五王子资质平庸,的确不怎么威猛,打不过姚秩是正常的。桑玥疑惑的是,周围难道没有劝架的人?那个郭家公子——郭玉衡是吃干饭的?
    桑玥可没忘记,冷家二夫人不正是郭家的女儿吗?郭玉衡可是郭氏的亲侄子!
    若说这一切都是巧合,桑玥绝对不信,郭家参与了,证明冷华那一房已经按耐不住了。抵达草原的第一个晚上,就打算杀她、杀姚家一个措手不及,这种快、狠、准的手段,她怎么瞧出了几分云阳的手笔?
    毡房内,云傲神色肃然地坐在主位上,慕容拓慵懒地靠着旁侧的椅背,手里捏了枚黑子,在他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个棋盘,黑子和白子势均力敌、不相上下,看到桑玥进来,他随手一掷,力挽狂澜,堵了一个细小的破绽,顿时,局势朝他一面倒来,他赢了!
    云傲心中一怔,面上却露出一副包容大度的笑:“你说过,你要是赢了,就绝对不插手这件事。”臭小子,耍了他半天,故意在玥儿面前让他输掉!他倒是小瞧了慕容拓,以为慕容拓除了会点儿功夫、懂点兵法,脑子不会灵光到哪儿去,谁料,这小子满肚子坏水。可是,在知晓了慕容拓的狡猾之后,他竟然笑了。这笑,饱含深意,难以捉摸。
    慕容拓瞧着云傲变幻莫测的神情,眸子微紧,思付了片刻,唇角一勾:“是啊,我赢了,所以我不插手了。”反正不管云傲出什么招,他接着便是,他又不惧云傲。
    桑玥心里偷笑,纵然她在来的路上思付了无数个慕容拓拖住云傲的法子,也没想到他会使这么个简单的损招。
    当着姚秩的面比棋艺,慕容拓赢了便不插手这件事,只要云傲故意输掉,就能让慕容拓识相地离开,可关键是,输了云傲的面子要往哪儿搁?所以,云傲其实进退两难。
    慕容拓的目的只是拖延时间,输赢毫无意义,就算云傲打算故意输给他,他也有法子比云傲下得更烂。
    姚秩一听到桑玥的声音,暗沉无光的眼眸里就掠过了一分辉光,但很快,黑暗大网再次笼罩了他,他低头,继续沉默。
    在他身披,躺着五王子的尸体。
    桑玥按了按眉心,要在夫余金发现自己儿子被打死之前,解决好一切。时间,于她而言,绝对是紧迫的。因为那幕后黑手要陷害,就绝对是一长串的连环计。
    果不其然,她刚刚打算开口让姚秩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门外就想起了侍卫通传的声音:“皇上!夫余大王已离开王庭,正在往这儿赶,估计最多半个时辰就会抵达此处。”
    ☆、庶手乾坤,谁主沉浮?【第三十一章】馨予之劫
    “参见皇上。”桑玥给云傲规矩地行了一礼,云傲抬手示意她平身,多福海急忙搬了个凳子,好让桑玥坐下。
    桑玥却是没有坐,云傲面不改色,尽属于一国帝王的威压徐徐散发开来,他尽管宠着桑玥,在外人面前,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他沉声道:“如果你是来为姚秩求情的,那么朕劝你还是回去的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回,没人挑衅他,他自己也承认了,五王子的确死在和他的打斗途中。郭玉衡和那名女子也由高尚书亲自审问过,包括当时围观的民众,全部一一隔开审问,得到的结果大致相同,姚秩这案子,没人翻得了。”
    姚俊明在姚秩的旁边跪下,言辞灼灼道:“皇上,子不教父之过,微臣愿代犬子受罚!”
    姚秩不可置信地看了姚俊明一眼,但也就是一眼而已,很快,他又像个没事人似的,垂眸不语。
    云傲把手中的茶盏随意一扔,温热的水溅了一片,在毛绒绒的地毯上变成一滴一滴的露珠,氤氲着热气,绕得人眼晕。
    他冷冷地道:“杀人的罪过是可以随便抵的?那么多人证,姚秩是凶手,朕把你推出去,如何服众?你是朝廷命官,为何如此感情用事?朕倒要怀疑,你若是做了姚家家主,会引领姚家走向哪一步田地?”
    “皇上……”姚俊明被云傲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弄得羞愧难当,“皇上,在我大周的历史上,并非没有出过父代子过的先例……”
    云傲犀利的眸光如出鞘的宝剑一般刺向了姚俊明,后者霍然一惊,未说完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
    云傲冷沉地说道:“姚俊明,你是在威胁朕吗?你当朕不敢杀你?朕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他杀的不是我大周人,而是熄族人!你预备着替他受过,朕应下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即便朕摘了你的脑袋,熄族大王也未必同意饶恕姚秩!”
    桑玥如冷月般漾着清辉的眸子微眯了一下,云傲把姚秩交给熄族人,就意味着他不打算用大周的律法来衡量此事,如此,姚家便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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