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香覃的双目兀的瞠大,她尖叫一声,不断后退道:
    “二少奶奶,婢子说,婢子全说出来,婢子。。。。。。!”
    “噗嗤——”
    然而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出口,香覃的声音就梗在了喉间,显得短促而尖锐。
    那把匕首稳稳的刺入了她的小腹偏上,几乎全部没入。
    血滴答滴答的淌了下来,裘晚棠凤眸微勾,带着股蔑视的意味。
    她直起身,拿过湿帕子擦了擦手。然后把沾着血渍的帕子扔到了她头上,眉目冷厉道:
    “晚了。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因为。。。。”她顿了顿,继而把香覃藏在她房里的香包打开,把那些粉末倒在了她身上,“我知道是谁了。”
    语罢,裘晚棠唤着外头的墨酝道:
    “墨酝,叫那些人进来,把她带出去。治好她,之后就送到三房,还有,弄哑她的嗓子。”
    墨酝在外头应了一声,片刻功夫,一群样貌陌生的婆子就随着她过来。眼都不眨的把疼的哭喊的香覃堵住嘴巴,装进了麻袋里。
    那把匕首被抽了出来,浸到了装着水的木盆里。
    墨酝等着那些人做好擦洗工作,微微福了身,就退出门去。
    裘晚棠等她走了之后,仔细的又清理了一边手才作罢。这时裴蓠正眼巴巴的瞧着她,满眼都是疑惑。
    至于方才的血腥场景,二人都没放在心上。他们从前经历过的比这狠的多了,这于他们来说,并不值得多费神思。
    裴蓠迫不及待的拉过她,整个搂在怀里,蹭在她耳边问道:
    “我还在云里雾里,你且说说,是怎的一回事?”
    裘晚棠抿唇笑道:
    “有甚么好多说的,那丫鬟你莫不是忘了?便是上回想去通风报信的,我原以为她是裘菡词的人,现在才知道一直都错了。”
    她在他怀中寻着舒适的位置,挪了挪枕上去,接着说道:
    “她是想拿了香包来害我的,府里是婆母管的,自然没有安息香。但是其他房里若是暗藏着,婆母也不会去搜罢?”
    裴蓠道:
    “那她是谁的人?方才,你为何不直接杀了她?”
    裘晚棠听他这样多问题,便好笑的捏了他鼻尖嗔道:
    “哪来这般多的问题世外桃源空间。”
    但话虽如此,她还是仔仔细细的把整件事和裴蓠说了一遍。
    “她放的可不止安息香,还有麝香,我估摸着她是一直放的。因着每日墨酝总会从香炉里嗅出了,却不知是何人摆的。她是错算了墨酝专精香料,以为少放了一些就闻不出来了。你知道,麝香若是闻多了,会有甚么后果?”
    裴蓠心里一紧,戚氏以往特意提点过他,他怎么会不知。
    裘晚棠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止了笑意道:
    “她既然想叫我绝孕,我怎能便宜她。我刺得那处,便是子宫。张介宾的《类经藏象类奇恒脏腑藏泻不同》曾说道:‘女子之胞,子宫是也。亦以出纳精气而成胎孕者为奇。’
    她伤了这里,一样怀不了孩子。”
    裘晚棠停了停,继而道:
    “当然,我不知她有没有那个命嫁人。”
    裴蓠轻吻了吻她的唇,没有说话。那丫鬟竟敢这样做,若是墨酝不懂,说不得裘晚棠就真要中招了。他恨不得现在就追出去补几剑,以泄心头之恨。
    “你说送到三房,又说道三夫人,难道那香覃——?”
    裴蓠问道,见裘晚棠点了点头,他自然就明白了。
    他陷入了沉默,因着三房夫人素来相安无事,他还要仔细去查一查才能知道因由。但是,想要害他家娘子的人,是决计不会有好下场的。
    裴蓠瞳中隐现血色。
    裘晚棠其实并没有那般厉害,光凭香覃的几个表情就知她是谁的人,在想什么。她之所以猜到,是因为她忽然记起了为何自己总觉得香覃面首,前世,她也做了相同的事。
    只是她是得逞了的。
    也就是被安息香熏了之后,她毫无反抗的力气,被人下药。否则,她不至于如此狼狈。
    而孩子,早便不可能了。
    记起那一切时正好在香覃求饶的时刻,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刺了进去。
    她最该恨的人却被她忘了,多可笑。
    而香覃幕后的人,就是三房的夫人。她前世所知,都是从岳宁然那里偷听来的,而那位三夫人的变态嗜好与手段,她却是亲眼见过。
    亲身,尝试过。
    裘晚棠仿佛记起了那鞭子沾着盐水,抽在身上的剧痛,还有三夫人那不能忘记的,兴奋的扭曲的面孔。
    那时她身边,就有人被一片一片的剜着肉。那凄惨的嚎叫,持续到了那人死了为止才罢休。
    裘晚棠的牙齿咬破了唇,渗出血迹,这一切,她都得自己忍着,不能告诉裴蓠,天知道那段噩梦般的日子她是怎么撑过来的。也许是因为太过痛苦,她才选择忘记了,只记得岳宁然等人陷害她的事。
    三夫人的娘家,是端妃的姻亲。原来她所以为的前世还相安无事,只不过是因为她还没了解就被赶出了丞相府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啊,都是浏览器出了问题,某瑟还以为字没码够!!!这么迟更新!!!
    第一卷 75
    (前言:大家都对三房夫人感到好奇,其实她没有真正出场过,只有三房少奶奶姚氏来打过酱油。)
    裴蓠看到她嘴角的血迹,微微一愣,就上前吻住她的唇,把那血色舔去。一遍一遍,温柔的用舌尖去抚慰那小小的伤口。
    她既然有不说的事,他也不会问,只要自己能守住她就够了。
    裘晚棠蹭在他怀中,忍不住流下泪来,只是那泪无声无息,悄悄湿热了裴蓠的衣襟。裴蓠只是用力的揉紧她,没有说话。
    现在这样,就很安心了。
    裘晚棠喟叹一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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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房
    裴老太君轻抿了一口茶水,那茶入口微苦,涩后回甘,滋味清幽。然而再好的茶,也降不下此刻老太君心中的火气。
    她身旁坐着一个三十过半的夫人,肤白月眉,一张瓜子儿脸上挑着一双勾魂目。面貌艳丽,风韵过人,只是身上隐隐带着一股戾气,坏了那美感。她便是三房夫人——刘氏。
    她此刻颇为忐忑的望着裴老太君,那帕子在她手里被搅弄的变了形,皱成一团。
    “婆母……儿媳——”
    刘氏张了张口,就要说话。孰料裴老太君砰然一声把瓷杯按在了桌上,那微热的茶水四溢,有几许飞溅到了她身上,她却不敢动作。
    “没眼见的东西,我辛辛苦苦这么久的事儿险些叫你给毁了!”
    裴老太君恼怒道,那刘氏见此情形,忙一俯身跪了下来。伏在裴老太君面前道:
    “是儿媳的错,儿媳不该。”
    裴老太君冷哼,似是已经看厌了她这番作态。当下也不叫她起来,只训斥道:
    “你使得甚么不入流的手段,人还没打听清楚就胡来。现在弄得撕破脸打草惊蛇,日后还怎么行事?!你也不想想她是谁,她是能把宁王世子都害了的,还会愚笨到哪里去?便是我也只得拿身份来压裴蓠,你倒好,直接把人给送上门去了!”
    刘氏不敢回嘴,只能不停赔罪。裴老太君心知这是个扶不上墙的,也不愿在她这里多费心思。她现下不过敲打一番,日后没用了丢了便是。总归她把柄捏在自己手里,还多得是。
    “罢了罢了,”裴老太君摆摆手,揉着眉心瞧她,“你也不必说了,平白恼的我气闷。你莫把裘晚棠当你那没头脑的儿媳,柳氏的本事她可一点不少的全学会了。你年轻时与柳氏不对头,何曾有胜过?”
    裴老太君说着便是冷笑:
    “你还是安生点,日后相夫教子。把那些个歪门邪道给收了,免得不自量力的去办错事。”
    刘氏听得一阵憋屈,但面上仍旧卑微而惶恐的应是。
    裴老太君把该说的说完了,自然不会久留。刘氏亲自送着她出了门。等到她走的远远的了,这才朝着地面狠狠啐了一口,骂道:
    “老不死的,迟早有一日叫你跪下来求我!”
    她骂完,又屏退了所有的丫鬟婆子,只留下自己亲信的嬷嬷守门道:
    “我去好好教训香覃那贱丫头,你替我瞧着,若是老爷回来了,就通报给我末世之死回来。”
    那嬷嬷恭敬的应下了,刘氏点点头,便神色阴郁的关上了房门。想着柜子后头侧开的小门,沿一条隐蔽的小道走到早被府里废弃的旧柴房里。
    打开木门,便是一股血腥味,带着微微的腐蚀恶臭,整个房间里都叫人难以忍受。刘氏却习以为常一般,她放下照明用的灯烛,望向被高高吊起的香覃,眼神逐渐狂热起来。
    香覃原本是昏迷着的,刘氏一盆水泼上去,她自然而然的嘤咛着转醒了。
    等看清眼前的一切时,她双瞳立时被恐惧所填满。尤其是她此刻身边还吊着一个鲜血淋漓不知死活的人,这更是叫她想要尖叫出声。
    但是无论她怎么用力,都只能发出喑哑的嘶鸣。香覃心里一凉,顿觉周身泛起了凛凛寒意。刺得脊背发麻。
    二少奶奶好狠的心,这是故意弄哑她,让她无法辩解的罢。
    眼见刘氏把一条浸在盐水里的皮鞭拿了起来,鞭上带着细碎的倒刺,密密麻麻,光是看着都知道打在皮肉肌肤上该有多疼。
    香覃呜咽着全身打颤,刘氏半边侧脸被烛火照亮,仿若鬼魅一般。
    “啪!”
    香覃所不知道的是,这折磨会一直持续到她断干净最后一丝气息。
    裴蓠紧紧的蹙起眉,感觉身子仿佛浸在滚水之中,煎熬般的热烫。他额际泛了细细密密的薄汗,梦中的一幅幅画面浮光掠影,在他眼前穿梭。
    他朦朦胧胧的走在雾霾之中,眼前似乎是府里的院子。又有些不同,错落的灌木越过他的身子,小径的尽头就是府门之外。他看见一顶小轿停在门口,半柱香时间,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出来。裴蓠凝神去看,不由大吃一惊。
    竟是他家娘子!
    只是那个裘晚棠不似如今,反倒两颊凹陷,身形消瘦。那双目之中的空洞叫他不禁揪紧了胸口。他见她痴痴的最后看了一眼这朱门,似决绝,似哀恸,那容颜犹如一夜枯槁,凋谢零落。
    她看了那一眼之后,就坐上了小轿,轿身微动。她就被送离了这里。
    裴蓠张嘴想要叫她回来,但是自己不仅身子突然动不了了,连嗓子也发不出声音。他只能固定在原地,然后,过了半晌,又有一个红衣男子走了出来。
    这回裴蓠是真的被梗了一梗,因为这人与自己打扮模样都是一个样,若说有甚么不同。便是那眉宇间的沧桑和憔悴。
    他愣愣的看着那个“裴蓠”站在府门外,目光所及之处,就是裘晚棠离开的方向。许久,他突然一个趔趄,嘴角溢出血丝。
    这,仿佛有些——
    “裴蓠”擦了擦血迹,抿着唇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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