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这种时候就别开玩笑了。”叶茵是真的伤脑筋：“难不成你也是空间异能者？”
    “不是。”卓泽莲摇摇头：“不过我会驾驶直升机。”
    叶茵不知道知秋是出于什么原因转托卓泽莲将她带到了第一军区的基地，也没想去问，反正不管过程怎么样，结果是一样的就行。
    卓泽莲是一个非常风趣幽默的人，和他的面瘫哥哥不一样，他的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都能让人感到身心愉悦从而开怀大笑，只要他愿意哄你开心。
    “这次打算在第一基地呆多久？”卓泽莲心情不错：“老头子早就听说过你，一直想见见你。”
    “听说？谁说的？”叶茵有点警惕。
    “我哥，说他的命是你冒死救回来的。”卓泽莲笑：“事实也的确如此，对吧？”
    叶茵模棱两可：“非要这样说也不是不行。话说，我这次来你不要告诉你的父亲。”
    “对不起。”卓泽莲一副懊悔的模样：“出发前发了电报。”
    “……”
    到达第一基地时天还没亮，卓司令那边却已经准备好了。下了机后，卓泽莲半哄半骗地把叶茵直接带到了一个看外表就很奢靡的地方，入内后，叶茵整个人都石化了。
    之前她和司徒霏没少私下吐槽乔昕然的败家欢迎宴会，如今风水轮流转，她由吐槽群众摇身一变成为了宴会女主角，心情极其复杂。
    华丽豪奢的高级饭店，穿着燕尾服端着盘子游鱼般行走的服务生，各色盛装绅士淑女，美酒佳肴演奏队……
    卓泽莲笑眯眯地让叶茵挽住他的胳膊，在众人的目光中坦然走进宴会大厅中心，站在了一位被众星捧月的五十岁左右身着司令服的男人面前。
    卓泽莲的军装在这种场合中不算违和，而叶茵的衣服却大大有问题，她整个人汗如雨下，头都不敢抬起来。
    深蓝色及膝防水大衣，浅白色牛仔裤，绘着三叶草图案的帆布鞋，随意绑成一团的发髻，怎么看都和周围的女人画风不一样。
    卓司令身边的一个年轻女孩子忍不住发出轻笑。
    叶茵偷偷瞧去，只见她身着白色抹胸小短裙，微卷的海藻般的头发被梳成后斜髻，妆容精致可爱，连甩自己几条街。
    叶茵收回目光，闷闷地叹息了一声。
    可以说脏话吗？要是不行，她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百零八珠
    还是司令夫人贴心,赶紧叫人把叶茵带到顶层供司令一家休息的总统套间里,给她换了身差不多的衣服，又简单上了个妆。本来叶茵想赖在上面不下去,但禁不住司令夫人派来的人苦苦哀求,这才别别扭扭地回到大厅里。
    她的底子不差，又带了点大巫的神秘气场，被这么一收拾后虽不敢说是艳惊四座，倒也能让挑剔的众人都微微点头,就连卓司令也暗自松了口气。他扯动嘴角勉强露出一个是笑的表情，挥手退去了围在身边的众人，又招手让叶茵随着他们一家来到了大厅东南角被花墙隔离出来的小茶座里。
    “本来我说家里吃顿饭就行了，司令非说那样不郑重,你好歹也是承兰的救命恩人呀，不好好谢谢你，他心里过不去！承兰在第三基地没少给你添麻烦吧？一看你就是个温柔稳重的好姑娘，有你在我和司令也放心多了。泽莲这孩子从小就调皮，他哥就好多啦……”司令夫人是个活泼多话的小妇人，她像喋喋不休的唱片机，巧妙地把在场的每个人都圈在了话题里，使得气氛不冷，谁也不会觉得被忽视。
    “夫人言重了，其实……基本上一直是我在受卓部长照顾。”
    叶茵一看就知道司令夫人不是兄弟俩的亲妈——年龄摆在那儿呢，估计她也就比兄弟俩大个五六岁吧，不过看架势反倒像她亲生的。
    “哎呀呀，真的么。”司令夫人眉开眼笑：“那真是太好了。”
    就在叶茵私下纳闷是哪里好的时候，卓司令硬硬地开了口：“听二小子说，你来第一基地是为了观摩异能者协会总部？”
    “是的。”叶茵低眉顺眼地答道：“听月老师谈起过，一直很向往。”
    “那就让他陪你在这儿逛几天吧，我这边事情比较多难免招待不周，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夫人商量。”
    叶茵自然是连连客气。卓司令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样问他的夫人：“刚才那个笑出声的女娃儿是谁？”
    “谭部长家的老幺，小时候老来咱们家玩的。”
    “哦。”卓司令再没说什么了。
    宴会就这样无惊无险地结束了，没有任何狗血事件发生，总算了却此灾。
    在卓泽莲的全程陪同下，叶茵先是大致逛了逛第一基地，随后以求知若渴的姿态“兴奋”地参观了异能者协会总部。第一基地的abcd区和第三基地的布置格局都差不多，而异能者协会这部分就大不一样了，刚开始叶茵不过是敷衍应付权当是免费三日游，后来却渐渐地认真起来。
    和第三基地中规中矩的培训中心不同，第一基地里的异能者协会大楼非常气派，其他相关机构建筑也很大气阔敞，几乎占了第一基地a区面积的二分之一。
    在这边，异能者的待遇更好，不但大多数被授予军衔，即便是普通成员也有不错的福利，颇有一家独大之势。就像普通中学和重点中学的区别，叶茵的五阶火系异能者身份在第三基地算得上佼佼者，而在这边只能勉强算中流，因为绝大多数的先天异能者都聚集在这里，除去老师和监督这种特殊管理人员，普通成员亦不乏七，八阶的高手，连九阶的也有几个。
    所谓先天异能者，就是异能与生俱来，末世前就已进入异能者协会的那批人。他们的星级不一定高，但进阶速度相当快，比末世激发型异能者快许多倍，至于具体原因没人清楚。
    异能者协会登记在册的先天异能者的总人数为六百三十九，其中第一基地就有五百多个，可谓是高手如云人才济济。
    “你见过异能者协会的会长吗？”叶茵问卓泽莲。
    “没有。”卓泽莲笑得云淡风轻：“这种大人物等闲不会轻易露面，就连老头子也只见过那人两三次而已。”
    “这样啊。”叶茵话音未落，忽的一阵香风袭来，一个明媚忧伤的女子款款走到二人面前，声音清冷中略带娇嗔：“莲，你最近怎么都没来找我？”
    “这些时太忙了。”卓泽莲的声音有点儿不在状态，却意外地让人心生柔软：“不好意思。”
    叶茵自动避开十米远，扭头专心致志地看商店里挂着的价目表。这已经是今天路上遇到的第二十一个了，刚开始她还怕两个以上的女人同时碰到他打招呼，知道对方身份后动手厮打起来，后来才知道自己想太多。
    “她们都只是我的女性朋友而已，和你一样。”卓泽莲说：“我没有恋人，也没打算有。别看我老是捉弄人，面对那种经不起玩笑的女孩，我可是相当严肃的。”
    “可是，感觉你相当受欢迎啊，总会有人告白吧。”
    “嗯，是有过，不过和我有什么关系？”卓泽莲笑着反问：“像我这种人，只会糟蹋好女孩儿的吧。”
    “也不用说得这么……”
    “是事实啊。”卓泽莲说：“我和哥哥不一样，不适合作为长期伴侣。有句老话叫不要揭开屋顶的粗油布，而粗油布只是用来挡雨的，那样则会看到里面肮脏的污泥徒添不快。对于我来说正是如此，你看，我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也是个过得去的朋友，知道这些就足够了不是吗？”
    “我明白，只要适当管好自己的好奇心，就能和你和平共处。”
    “答对了。”卓泽莲笑：“不过女人总是充满好奇，她们不顾警示，费尽心思看到了可怕的真相，却又指责我为什么这样残忍地对待她，真是让人无奈啊。你应该不会那样做吧？”
    “不会。”叶茵认真想了一下后答：“我怕麻烦。”
    “那就好。”卓泽莲指了指前面的一栋小型红顶建筑：“这个是异能者协会的图书馆，也是我们这次总部之旅的最后一站，要进去看看么？”
    “当然。”
    因为叶茵只是五阶异能者，故而仅能在一楼大厅和二楼晃悠晃悠，三楼到五楼是进不去的，有卓泽莲陪同也不顶用。不过她并没有太遗憾，反正每次花花上了课回来都会照样子和她再讲一遍，月老师的授课不是盖的，深入浅出举一反三，比死读书强了不知多少。
    离开图书馆后天已黑，卓泽莲把叶茵送回了下榻的地方。叶茵感激地对他说：“这几天真是麻烦你了。”
    “不值得一提。”卓泽莲说：“那么我先告辞了，你走了一天应该很累，早点歇息吧。”
    “好的。”
    叶茵在窗户边亲眼看着卓泽莲驾车离开后，把房间门的提示牌翻至“勿打扰”，咔擦活动了一下筋骨，咻地一下化作小飞虫飞出了窗户，直奔《五行灵兽御》中提到的有火山蛙沉睡的圣代山。
    圣代山是个半死火山，据说其虽然数百年未曾爆发，却每隔十年就会散发大量热气，从山脚绵延至其他地方，每次持续一两年。那些热气使得山周的树林四季常青，田野里啥季节的花都有，不分章法地乱开乱放，湖泊也都变成了天然泡汤池，咕噜直冒泡。这件事经过媒体宣传后，圣代山立即成为轰动一时的酷炫旅游景点，预约下次热气爆发的旅客都排到几十年以后了。
    圣代山离第一基地的安全区还有三十多里地，叶茵照旧使用猎豹加鹰的赶路组合蹭蹭几下到达了目的地，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开始着手准备抓蛙活动。
    如今大约是火山蛙的休眠期，圣代山及其周边环境和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冰冷阴森，时不时传来可疑的窸窣声。叶茵换回人形，抽出天罚剑，重重一击刺入圣代山脚的一处低洼上，直没至柄。
    天罚剑被叶茵用来杀了不少丧尸，如今剑气戾气都很可怕，才刚刚刺破地表，就惊起了附近几里树林中的黑鸦，扑簌簌飞至天空逃之夭夭。
    叶茵用精神力向地底探去，直深入数百米之后，才隐约感受到了一点不寻常的异动。她不禁大喜，加重了天罚剑的剑气攻击，呼啸的剑气化作数条黑龙直袭地底，很快那些异动越来越明显，几分钟后数百个火团毫无征兆气势汹汹地从地面射出直朝叶茵弹来！
    要是别人恐怕早就被烧成渣了，叶茵却只是皱皱眉，在冲天烈焰中抽出天罚剑，狠命一剑劈了下去，比二郎神劈山救母还卖力。
    登时间土块沙石纷纷如雨般四处飞起，叶茵脚下的地面全部深深裂开，猝防不及的火山蛙们一下子全暴露在了叶茵的眼前。
    它们和普通的青蛙大小模样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皮肤火红，身周燃烧着红色的火焰。叶茵趁此机会唰地一下掷出与《五行灵兽御》配套使用的宝器一百零八珠，顿时白光耀眼，那些喷火团的小蛙蛙们全部被收进了珠子里，在那之后，一百零八珠其中二十多颗珠子上浮现了火山蛙的肖像。
    因为一百零八珠中有了生命体，故而再也无法收进无数象空间，叶茵便把它缠在左手胳膊上，满意地放下了衣袖。
    大功告成的叶茵刚准备走人，不知为何迈不开步子，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强烈地吸引着她，而这种感觉正是从圣代山口处传来的。
    反正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如去看看吧？
    ☆、恶魔
    叶茵很费了一点工夫才爬到圣代山口处。低头望去,山口里面一片黑黝黝的,寒风从下方吹来直扑打她面,那幽深的感觉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仿佛由此跳进去会直接落至十八层地狱。
    不知为何，眼前这片黑色的深渊对叶茵产生了致命的吸引力，她注视着的双眼渐渐失去了神采,下意识地往前迈步,就在她快要跌入进去时，一只手轻轻地按住了她的右肩，将她从恍惚中拉回了现实。
    叶茵悚然转过头,待看清来人后,整个人受到了惊吓：竟然是悉玉！
    悉玉的表情古井无波：“现在的你还不能收服它,就让它继续沉睡吧,三年后再来取。”
    “你……你怎么在这里？啊对了，你记得我是谁？啊不对，你是谁？！”叶茵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眼珠子险些从眼眶里掉出来。
    对方似乎没听到这些问题，伸出手把那根颇为眼熟的铜杖丢进了圣代山口。铜杖以不符合力学原理的速度缓缓降落至几百米下的黑暗面又停止，两者相撞，绽放出一大片月色般的清辉，随即又归之黑暗与平静。铜杖完全没入黑暗之中，那令人心悸的幻觉也彻底消失了。
    做完这些事后，悉玉转身欲走，叶茵一把扯住他道袍的袖子：“别，别走！”她有太多问题想要问，却卡在喉咙里一时出不来。
    悉玉收住了步子。
    “我想问你，”叶茵好不容易找到一点头绪：“之前在轻云观，你明明认出我了，是吗？”
    悉玉没有回答。
    “好吧，这个暂且不论，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在这里，并且出手帮我？”
    “问太多对你没有好处。”悉玉说：“总之我不会害你。”说罢如轻烟般消失了。
    叶茵闲暇时读了不少修真书籍，故而明白他刚才所使用的乃是比较古老的神行大法，因为段数高，所以看起来和凭空消失一般。仅此一手她便肯定悉玉绝对不像红苕说的那样资质差，相反，他是个相当厉害的高人。
    可是，这样的狠角色为什么要潜伏在轻云门做见习弟子？而且帮自己对他有什么好处？
    没有任何理由，叶茵莫名地信任悉玉那句话，她下意识觉得他是真的不会害她，毕竟已经救了她两次了，要想图谋什么之前就能下手不是？
    她本还欲细细思考，突然感觉到有人在靠近，忙化作黑鸦躲入了树林中。
    可能刚才的动静有点大，吸引了两个异能者前来视察。他们对着叶茵劈开的地表商量了一阵子，没能发现什么破绽。
    “可能是地震。”
    “有可能，听说这一带之前是火山，附近地面层不稳定也是常有的。”
    “那咱们回去？”
    “回去呗，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难不成还怕人偷树？”
    两人走后，叶茵闪身按原路回了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