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草！
    二爷真是一片好心，一方面给皇帝报喜，顺便提醒他，由于同批次怀孕的夫人太多，产婆已成为京城最紧俏职业，联系请赶早……就算炮灰了三个，后宫里还有五个大肚婆，万一五人想不开为争先后催产，那后果，不堪设想。这不是危言耸听，娘娘们刚怀孕七个月，好些官太太赶的是洗三那趟，已经八月有余。不是人人都能养满十个月，到这会儿，任何意外都可能导致提前生产，为了顺利产下嫡子，各家管事的到处寻觅有经验的产婆，就为这事，好几家闹得不愉快。
    庄凛进宫报喜的同时，本家那边也得到消息，前头俩小子还不满周岁，林氏又怀孕了。这会儿，大房俩女人都是八个月大的肚子，倒没对燕玉怀孕这事产生多少情绪，猪队友尤其热情，还让自个儿身边的大丫鬟跟着走了一趟，送了礼物上门。
    老爷子也高兴，本来，对于二小子因特殊体质无法纳妾这事，他心情多少有些复杂，得知二媳妇生育能力出众，他这才满足。
    这胎若还是小子，林氏才真是福气大的。
    <<<
    十一月还算平静，到年末，水湛在宫内办了一场除夕宴，除宫妃之外，正六品以上官员携家眷出席，这会儿，林燕玉正巧怀胎三月。这场宴会一方面是皇帝嘉奖大臣，另一方面，也是各家拉皮条的好机会。考虑到各家现状，正房太太大多到了最关键时刻，不便跟随老爷入宫，占便宜的便成了各家得宠的姨娘，各家嫡女庶女也来了不少，燕玉并没有特意打扮，她规规矩矩穿上御赐诰命服，带着俩包子，跟在二爷身后，上轿，入宫门。
    他们来得不算早，入席的时候，好些官老爷都来了，最出乎意料的是，老爷子竟带了太太庄陈氏过来，他们就坐在二爷右手边，至于林如海、刘氏以及林黛玉，则在对面。开席之前这段时间是自由的，无论是大臣还是他们带入宫廷的女眷，都是三五成群随处逛，二爷被容云鹤匡走了，在原位上逗弄自家小子。
    最先过来的是继夫人刘氏，黛玉安静的陪在她身边，只随意聊了几句，越来越多的正妻小妾围过来。
    “这美人是谁？瞧着眼生得紧。”
    “嗤……这年月，竟还有人不认得林夫人，真是出乎意料。”
    “可是神威将军府上那位？怪我眼拙！该打！”
    燕玉笑了笑，正想说句什么糊弄过去，就见阿大瞪圆了眼，盯着那些越凑越近的夫人们……粑粑离开的时候与他说了悄悄话，要保护嘛嘛，别让怪阿姨乱来，只要能做到，回去抛高高……这是阿大最喜欢的互动游戏，从出生起，一直没变过。
    父子俩的秘密燕玉是不知道的，她只依稀察觉到，阿大瞧这些官太太的眼神很不善。
    “英明睿智的管家大人，小子叛逆期到了？”
    “伟大的主人，这是小男子汉的觉悟！他在保护您。”……这简直是本世纪最大的新闻，庄阿大竟然有怜惜亲妈的时候？燕玉刚有些乐呵，智能管家一瓢冷水泼下来，“您想多了，他在完成与二爷的约定。”
    “……这些细节我完全不想知道，万能的管家，你说得太多了。”
    “噢！我只是没想到，您竟然会自欺欺人。”
    这时候阿大已经盯着那位没话找话的夫人挥着胳膊“啊啊啊啊”起来，庄家俩小子那就是京城名人，谁不想摸一把沾点福气，那位仿佛没察觉到阿大的排斥，竟以为自个儿得了大体面，还往跟前凑，“这就是神威将军府上的哥儿？这可爱劲儿，真真羡煞我也。”说着，她就伸手过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看人找死却不厚道，出于善意，燕玉拦了一把。“这小子皮得很，可惹不得。”
    那太太噌了燕玉一眼，执意上前。
    结果是注定的，由于身高的差距，这巴掌倒没呼脸上，白皙滑嫩的柔荑直接肿成猪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万能的管家大人，求翻译。”
    “噢，小主人说：丑八怪滚开，别碰我嘛嘛！”
    ┭┮﹏┭┮.
    这一刻，林燕玉庆幸那小子还没学会大晋朝京话的正确发音，否则……一开口得拉多少仇恨。那年轻的夫人脸色很不好看，她似笑非笑的盯着林燕玉道：“将门虎子就是不一般，我竟没见过这么大脾气的小子。”
    讨说法的？
    林燕玉连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施舍给她，反倒抓过阿大的小胖手看了看，这小子细皮嫩肉的，抽起人来真不含糊。倒是围观的夫人太太竟相开口，说了公道话。
    “谁让你质疑找打……满京城谁不知道，瑾哥儿上手不认人的，就连那位也挨过，还赞他有庄二爷之风。”
    “要我说，瑾哥儿比他亲爹还差一截。”
    “怎么说？”
    “碰上他，最多不过挨一巴掌。你去碰碰庄二爷，下场绝不只是这样。”
    起初只围了一圈官太太，很快，各路宫妃也出来了，这会儿出来的都不是什么高位妃嫔，最体面的就是贾嫔娘娘。她直接朝林燕玉这方走来，人群自动分开，所有人屈膝请安。“夫人们免礼，却在说什么？这样有趣。”
    荣国府和将军府那场官司满京城谁不知道，场子猛地就冷下来，后宫里的女人谁也不敢轻易得罪，帝王的宠爱从来都不是笃定的东西，你就知道她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至于将军府林夫人，那可是庄二爷心尖儿上的人，谁敢踩她脸面？一时间竟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
    “本宫来得不是时候扫了夫人们的兴致？”
    “娘娘言重了。”
    贾元春笑了笑，瞅着林燕玉道：“嗳哟，可是将军府的哥儿？抱给本宫瞧瞧！”
    林燕玉很想说，看你mb，不怕我家妖孽脏了你的手？她最终啥也没说，笑着将乖巧的庄小二交到贾元春手里，心里默念着：“乖宝宝，展示实力的时候到了，给她来个六胞胎——女儿！”
    这场除夕宴注定不平静，直到帝后登场，众大臣归位，二爷与容云鹤、鳌禹、水溶等人一起过来，队末还跟了个熟悉的人。
    ☆、70救美人x展身手
    就知道这龙蛇混杂的宫廷宴会不简单,瞧着毕子玉跟在一群爷儿身后入场,鳌禹臊红,二爷脸色黑如锅底,容云鹤笑得那个贱b……燕玉心里砰砰两下,总觉得有什么坑爹的状况发生了。直隶总督家未出嫁的嫡小姐竟然同爷们儿混在一起……卫道士皱眉，各路夫人眼中浮出鄙夷的表情，嘁，就知道那些不安分的会挑这时候出手,没想到,先驱竟然是毕家姑娘,尤其，她下手的对象貌似庄二爷？
    水湛刚走进来,正要上御座,就瞧见这一幕，他朝林燕玉那方瞄了一眼，道：“老七啊，这是谁家小姐，怎与你们一同过来？”被点名的水溶笑得那个畅快，“臣弟不知，此事神威将军最清楚。”
    “噢？庄卿，你来说！”
    ……这事说来也简单。容云鹤、鳌禹、庄凛、水溶等人在花园闲逛，这种场合，不便议国事，几个大老爷们正说起京城哪个妓院新来了几个美人，床上功夫甚好，二爷听着，不自觉就想到自家媳妇主动的时候，几人荤段子说得正开心，就见前头不远处一姑娘被撞了，就要掉进荷花池……
    要是林燕玉在场，非得喷死这老掉牙的段子！
    什么被鹅卵石崴了脚，不小心踩到散在地上的珠串摔了跤，被人推下荷花池什么的……简直就是英雄救美专用梗。甭管多俗，鳌禹和容云鹤同时出手了，这种闲事二爷是不敢管的，人家本来只是不幸落水，他一出手，估计就得宣布抢救无效了。
    很多时候，麻烦不是你想躲，想躲就能躲！
    傻大个闷头往前冲，完全不讲究策略，容云鹤也猛发力往前冲了一段，那姑娘并没有立刻落下去，而是在荷花池边摇晃了两三秒，这点时间，不足以保证他们在落水之前把人救回来，容云鹤号称侍卫营第一聪明人，猛地想到了好法子，他顺手在鳌禹腰间一扯，拽下某人围了好几圈的精装裤腰带，挥成鞭子把人卷回来……本来，按照正常的步奏，紧接着就是美人入怀……分秒之间，容云鹤看到了这姑娘的脸。
    庄凛与直隶总督府嫡出二小姐泡汤的婚事容大爷是知道的，嘿嘿……他顺手往上一挑，自身避过，直接将人甩向庄凛那方。
    接？不接！这是个问题！
    庄老二到底没能狠下心，这巨大的冲力，他若不出手，摔地上不死也脑残。庄凛并没有碰到毕子玉身上任何部分，大冬天棉袄厚得跟什么似的，他抓着肩上的布料卸力把人放下来，这丝毫不怜香惜玉的动作竟然让毕子玉忽略她真正的救命恩人容云鹤，反把目光锁定在庄凛身上。
    脸色还有些泛白，娇盈盈那叫一个动人。
    “小女毕子玉，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这句话吐槽点太多，先不说出手救她的是容云鹤，二爷只顺手帮了个小忙而已，只说未出阁的姑娘当着外男的面自爆闺名，这事若传出去，她还要不要名声？庄凛已经很不耐烦，他只随意“嗯”了一下，然后对着容云鹤露出一口白牙。敢下这样的阴招，不得不说，兄台好胆量！水溶是个风流胚子，他笑得那个轻佻，道：“庄兄好福气~！”
    最老实的还是鳌大个，察觉到腰上松了，然后就看到被容贱人抡成鞭子的自家亲娘特别订做的腰带……这一刻，他心里就一个念头，还好只是装饰用，还好里头栓了裤腰带。然后，面对着不明真相盲目道谢的毕子玉，他皱了皱眉，完全不顾人家姑娘的面子，驳斥道：“救人的是容云鹤，庄老二只搭了把手，你谢错人了！”
    庄凛给鳌禹递了个眼神：好兄弟！
    水溶和容云鹤则同样的反应，他们恨铁不成钢的瞅着这一根筋的混账。呔！多好的机会！自庄老二与林燕玉成亲之后，一路顺风顺水简直天怒人怨，他们一早知道林燕玉不简单，就想推庄凛出来然后激她出手……傻大个太没眼色！
    本以为，在鳌禹的提点之下，这妞该把注意力转移到容云鹤身上，谁知，她只公式化的向容、鳌二人道谢，又羞红着脸与庄老二攀谈去了。
    次奥，这真的不是自导自演一出戏吗？
    那惨白的脸色只维持了几秒钟而已。
    还是说……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不小心撞到她的那位早已经道歉然后撤退了，这妞完全没有避嫌的自觉，搞得几个爷们没了继续游玩的雅兴，掉头往宴会场而去。
    让庄凛解释，他当然不会说自个儿侥幸救了人，他拱手向上座的帝后以及姗姗来迟的太上皇以及各路太妃请安，“禀圣上，这位姑娘险些落水，侍卫营猛将鳌禹以及容云鹤同时出手，将其救下，臣侥幸目睹全过程。”
    贱人！活脱脱的贱人！
    他也撇得太干净了！
    对这样的说辞，水湛显然不那么相信，“哦，是这样？”他没指望二爷应声，直接对毕子玉问道，“你是哪家的？”
    “我父亲是直隶总督毕云洲。”
    噢噢……场内所有人看庄家小两口的眼神都诡异起来，水湛还没说什么，皇后娘娘开口了：“可是毕家嫡出二小姐？”
    “回娘娘话，正是。”
    “本宫倒是听说，毕家同庄家本该是姻亲，后来不知怎的这天赐的婚事竟然没成！”
    毕子玉还没来得及答复，二爷开口，“娘娘谬赞，臣配不上毕二姑娘。”
    “神威将军的意思是，你夫人林氏不如她？”
    ……orz，这是故意下套给他钻啊，艹！后宫真是个步步惊心的地方，稍有不慎就得将自个儿赔进去。二爷心情本就不美，这会儿脸色更难看。燕儿当然是最好的，那劳什子毕二姑娘哪里及得上？可是，他刚说自个儿配不上毕子玉，若改口说燕玉比她强……这事就说不过去了。
    这就是所谓的御赐宫廷宴会？
    真是够了！
    林燕玉最不喜欢将争斗摆在台面上，她钟爱下阴招，不过……既然上座那几位想看戏，毕家女儿又肖想她夫君，这场子她接了！“妾出身寒微，否则双亲也不会赶着把我嫁出去，难得有相公这样的冤大头找上门来。”
    “扑哧！”
    “林夫人太过自谦，别的不说，你生儿子的本事放眼整个大晋朝也没几人比得上。”
    “噗噗噗噗……”
    满场笑翻，这夸奖真够实在。
    林燕玉蹙眉：“这是我们爷的能力！”
    好媳妇tut，这才是大晋朝好媳妇，她也忒会维护庄老二！“你倒是会讨巧，既然这是庄卿的本事，今儿这样的日子，林氏你也露一手，堂堂正二品诰命夫人，啥都不会怎么行？”
    ……擦，早知道就不谦虚了。猛然间，水湛也想起林燕玉的德行，他笑得那个“儒雅宽厚”，眼里却闪烁着威胁之光，你丫改口试试！
    这是活脱脱的被逼上梁山！
    林燕玉皱眉，所以她要展示什么？唱歌跳舞是不行的……且不说天赋问题，以声色迷人岂不同戏子一般？pk神技，这倒不错，肚子里带着颗球二爷会让她动手？“所以，英明睿智的管家大人，你的建议是什么？”
    “噢，我的主人，我的数据库没发生错乱的话，您曾经修习过一门军事艺术课程……”
    “所以……你是想让我在除夕夜这样吉祥的时候，满怀着悲悯与怀念给皇帝画一幅托特版高拟真遗像？”她依稀记得自个儿给军事艺术课交的期末作业是于三百年前战死的叶利将军遗像……将油画笔改成毛笔，军装改成龙袍，稍稍换个脸……的确不难。
    这、不吉利吧？
    林燕玉的纠结是显而易见的，某些人却会错了其中的意思，尤其那位不知怎地时隔几年被前未婚夫迷得七荤八素的大龄少女，在一片安静的时候，她娇怯怯开口：“我听说林姐姐文采是极出众的！”
    ……林姐姐？
    “噢~”
    “噢~”
    “噢~”
    “庄老二，你才是真人不露相啊！”
    二爷心情更糟，燕玉恰到好处的偏过头，对继夫人林氏撒娇道：“母亲，我竟不知我们林家还有这样标致的妹妹。”刘氏也是妙人，她用绢帕捂嘴轻笑道：“你这糊涂蛋，连自家妹妹也能错认？该打！”
    这才是一句话暴露野心，吐槽完毕，林燕玉看着毕子玉涨红的脸，似笑非笑道：“毕小姐这般夸赞，不露一手竟不像话了，妾不善诗词，只书画勉强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