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节

    范德海却一挥手,“可老朽却是不敢受教的。”
    “那老大人以为的是?”霍荣问道。
    范德海道:“老夫人是中毒了。”
    这话一出就如同石投大海,掀起惊涛漫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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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六回天灾人祸(四)
    碧纱橱中的霍夫人、宋凤兰和袁瑶的是何种神色,在外头的人无从得知。
    但霍荣和霍榷的面上在刹那的惊愕外,现下只有各异的难以言喻。
    只霍杙一直十分紧张地问道:“可有方能解?”
    范德海捻了捻长须,道:“若能知毒物到底是何,还可治,只是屋中和老夫人前些时日用过的方子,老朽都瞧过了都无不妥,那就只有……”
    最后范德海的未尽之言,霍荣自然明白。
    就听霍荣向外头喊道:“来人,将方才煎过的药渣取来。”
    少时,就有仆妇端着还盛放在药锅里的药渣,旁还有一碗才出锅的汤药。
    范德海将药渣倒出在托盘中,仔仔细细地查看嗅闻了一番,又用指尖沾了点汤药常试了一点。
    “如何?”霍荣问道。
    范德海摇摇头,“都是上等的好药,汤水也是火喉掌控得极好的。”
    霍荣道:“那?”
    范德海又看了看这屋里,他是太医院多少年的老人了,从一位小小太医成太医院院首,如今又安然退下,京城中多少权贵人家府里他是没去过的,多少腌臜阴私的手段他是没见过的。范德海拧了拧眉,“老夫人可喜熏香?”
    霍荣道:“不喜。只在睡前用药草熏熏蚊虫就作罢了。”
    范德海点点头,又思忖了片刻,后道:“这屋子暂且不要再住,换一处明净通风好的。”
    “北院的濉溪院就很好。”霍榷道,“虽花木不多,但那里地势略高,门窗又比别处大,比别处凉快不少的。”
    范德海连连点头,“那就好。老夫人暂且移居那里,两日后若还不见有起色,老朽再来。”
    这话是在暗示,若是移居后有了起色,那就是说寿春堂上房里可能有不妥的。
    若是没起色,他范德海再来找出那毒物来。
    霍杙自然也听明白了,想到寿春堂可能不妥,又不禁想起死在这的官陶阳,一时全身泛寒,问道:“老先生,这屋里曾死过一人,可同这有干系?”
    “在浑说什么。”霍荣斥道。
    范德海却笑了,“常言人死如灯灭。就算是有怨有仇的,也不能给活人下毒了不是。”
    霍杙蓦然松了口气,也是只听说厉鬼妖魔吸人精魂,还真没听说有下毒的。
    会下毒就只有人了。
    罢了,请范德海留了一方和数丸急时用的和气安神丸,说是危急是给含一丸,有平喘缓和的功效。
    霍荣让人备下了丰厚的药礼,又命人将范德海护送回府。
    霍荣默默地看着从碧纱橱里出来的婆媳三人一会,对霍榷道:“如今府里事务多,却只得你们太太一人在打理,自然在照料老太太之时难免有不周全的,让人钻了空子。老二,就让你媳妇来搭把手,老太太跟前她全权照看着。”
    霍杙却不乐意了,心道:“得了这机会,二房的还不变着法得赖在公府不走了,没那么便宜的事儿。”
    想罢,霍杙道:“威震府里也是有一摊子事儿要二弟妹照料的,且也没有弟妹忙着,做长嫂的却袖手旁观的道理。”
    霍荣那里会不知道霍杙的心思的,“她来了,你照看仅哥儿和大姐儿?他们如今正是医治身子的紧要关头。”
    霍杙一时哑然了。
    宋凤兰略感歉意地看看袁瑶。
    袁瑶却按按宋凤兰的手,摇摇头,示意她没关系的。
    霍榷也知道这位大哥的狭隘心思,便道:“公爷,大哥说得也,那边府里也有不少事的,倒不便在这边府里住下的。我看就天天来吧,虽辛苦些,到底也两边不耽误了。”罢了,又唤袁瑶。
    袁瑶在霍老太君歇息的暖阁前蹲了蹲身,应道:“是。”
    这下霍杙也没话好说了。
    霍荣见如此也不好多说的,就对屋里侍立的人命道:“从今儿起,你们一概听从的二奶奶的吩咐,若有什么不妥当,二奶奶又不在的,只管到那边府里回的,绝不可耽误了。”
    众丫鬟仆妇忙齐声应是。
    霍荣又嘱咐袁瑶道:“这汤药一日三回,下头的人到底是手脚粗笨的,你亲手烹煮了我才放心。”
    袁瑶知道霍荣这是在疑有人手脚不干净,回道:“是,儿媳妇记下了。”
    罢了,袁瑶立时打发人去北院收拾出濉溪院来。
    收拾好了,袁瑶又亲自去细细看了一回,无不妥这才命人将霍老太君移来。
    捡药是霍榷亲自盯着的,袁瑶得了药小心锁在一个炕柜里,钥匙除了袁瑶有,别人一概不得。
    为防万一,煎药用的小砂锅和红泥炉,也是霍荣外头新买回来的。
    袁瑶又仔细地将砂锅里外清洗了好几遍,就连红泥炉里用的炭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煎药的每一道工序都是经了袁瑶的手,等药出了锅,袁瑶还找来猫狗试了,才端给霍老太君吃。
    这份小心谨慎,果然让霍老太君的病有了起色。
    两日的药调服下去,再将范德海请来,也说药对症了,又开了一方让再吃两日。
    霍荣见霍老太君一离开寿春堂,药汤就受用了,可见寿春堂里果然是不干净的。
    可任由霍荣和霍杙、霍榷三人上下反复地查看,就是找不出可疑之处来。
    父子三人只道既然查不出,那只得封了寿春堂,不让霍老太君再回来住就没事儿了。
    就在众人都这般以为时,霍老太君的病又反复了。
    可药还是袁瑶经手的,原住得好好的濉溪院还是那样,怎么忽然又不妥了。
    众人不解忙又将范德海请了来。
    范德海诊了脉,道:“还是那毒。”
    众人是又惊又怒的,可又找不出那毒物到底是如何被人投入的。
    霍杙质问袁瑶道:“二弟妹,公爷和我都因是信任你才将老太太全权托付给你,没想你这般不上心。”
    霍老太君病情反复,袁瑶的确有愧,故而她也不做狡辩。
    因服了一丸药,霍老太君好受多了,坐起身来,对大伙道:“你们都别责怪老二家的,她服侍没有不用心的。她煎药是,更是连一眼都不曾挪开过,她都这般小心谨慎了,却还是防不胜防的。”
    范德海想了想了,道:“再换一处住所。”
    袁瑶也恳请在府里住下,不再两边跑。
    霍荣没有不答应的。
    霍杙就想给自己几个耳光,道是自己给了二房这机会。
    只是谁也没闲工夫也理睬霍杙脸上的阴晴不定。
    罢了,袁瑶悄悄同霍榷说了几句。
    霍榷想了想,又小声说给了霍荣听。
    霍荣听了不置可否,只是请了范德海到外头厢房去开方。
    霍杙想跟进去服侍,霍榷却拦下了,霍荣同范德海进去后就掩了门,里头只霍荣和范德海两人而已。
    见霍榷也不能进去,霍杙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十分好奇里头到底要说什么的。
    霍荣请范德海到里头的坐去,也不急着请范德海开方,谨慎而小声道:“老大人可否开两方,一方给别人瞧的,一方暗留着才是给我们老太太治病用的。”
    范德海一听就明白了,点点头也道好,便开了两张方子,并在上头做了记号,以免混淆了。
    霍荣谢过后,将暗方折好藏进衣袖中,再将那明方拿了出去,给霍杙,让给他去捡药。
    闹了半日,霍老太君又移了一处地方,又以人多杂为由,遣了人都远离着,只袁瑶和几个对霍老太君忠心耿耿地婆子留下服侍。
    袁瑶拿着明方捡来的药,明面上还是同前日一般,小心细致一步不离地看着药锅。
    只是当药端给霍老太君时,袁瑶却将药倒进了一花盆里。
    霍老太君和几个婆子都诧异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袁瑶忙一指竖在嘴上,让她们都别做声,稍后就见霍荣和霍榷拎着个酒葫芦进来了。
    霍老太君这才发现她能喝的要在这酒葫芦里。
    吃过药,霍老太君道:“定是我身边的人做下的。宁肯枉杀千人,也不可让那人再得手了。”
    霍荣想了想,对霍榷道:“你小心些,别惊动了人,将老太太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拿去你府里审问。”
    “是。”霍榷应下就去办了。
    霍老太君的病果然又好了两日。
    而这中间发生了件很小的事儿。
    霍老太君不喜熏香,倒是喜欢花草,其中以兰花最甚。
    可袁瑶常拿来浇药的花死了,于是霍夫人就又送了一盆。
    那盆花乍一看倒是很像兰花,问霍夫人,霍夫人说是贝母。
    袁瑶知道贝母有止咳化痰,清热散结的功效,便未多想。
    只是过了一夜,霍老太君的病又发了,且因频繁的发作,这回更重了。
    请来范德海,说还是因中毒了。
    让全府上下都震惊于下毒之人的猖狂,顶风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投毒的。
    霍荣知道不能再姑息了,也顾不上会打草惊蛇的,彻查府里上下。
    府里一番清理,可除了查出暗中有人私带府里的东西出去当卖以外,根本找不出府里有毒物的蛛丝马迹来。
    难道毒物藏外头去了?
    可这般频繁的偷运毒物出去,不能够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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