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白河也不多说,将一袋子钱拍在秦老二堂屋的桌子上,一辆金杯车悄无声息地开过来,停在路边。这事在未确定前不宜张扬,秩序的人也尽量低调行事,就恐人间得讯捣乱。
    秦菜第一次远离家门,虽然是跟着白河,也忍不住抹眼泪,秦妈妈把她的衣服都收拾好,也难免心疼:“老头子,老四这么大也没出过远门,我们至少也应该问一下去多久、做什么……”
    秦老二把眼一瞪,张口就吼:“问什么问?她十几岁的人了,还能被人卖了不成?走吧走吧。”
    见秦菜哭,秦妈妈也眼睛红红的:“我给煮几个鸡蛋路上吃吧。”
    白河语声格外冷淡:“不用。”
    秦菜两个姐姐都已经出嫁,三哥在高中住校,只有五弟秦小贵在家。秦小贵也是恋恋不舍,扯着她的衣角:“姐,你要经常回来啊。”
    秦菜连去哪都不知道,又怎知几时回来?她却也点了点头,秦妈妈偷偷往秦菜手里塞了两百块钱,秦老二看见了,自然又有疑问:“我闺女的伙食费……”
    白河不等他说完就截断:“会有人负责。”
    秦老二如释重负,一把把秦菜手里的两百块抢过来:“那就行了,小孩子身上不能多带钱,免得铺张浪费。”
    白河直视他,很久才拎了秦菜的帆布包:“走吧。”
    秦妈妈一直把秦菜送到马路边,临上车的时候,她又偷偷在秦菜耳边说话:“最里面那个包包里妈给放了点钱,你过去那边就给家里来个电话。如果实在不行……爸妈还接你回来。”
    先前秦老二在,秦菜也不敢哭。这会儿只有秦妈妈,她顿时扑在她怀里泣不成声。秦妈妈也忍不住落了几滴伤心泪,转而又跟白河百般嘱托:“老白,到底乡里乡亲一场,求求你告诉我到底我家老四要去哪?做什么?也让我这当妈的心里有个底……”
    她泣不成声,白河叹了口气,语态也软和了些:“会比现在好,你不必担心。”
    秦菜跟着他上了一辆中巴车,车渐渐开动了,身后秦妈妈不停地挥着手。秦菜眼角还挂着眼泪,泪眼中熟悉的草木、道路都向后退。
    故乡,渐渐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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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第九章:先知……必须嫁给尊主
    秦菜一路紧挨着白河,手心里直往外冒汗。但目的地终究是到了。下得车来,秦菜惊得合不拢嘴——眼前竟然是一所学校。
    门口竖立的校牌上,三画市职业中学七个字白底黑字清清楚楚。秦菜一脸困惑地看向白河,白河却牵着她的手往里走。
    身后几个白胡子老头看着二人交握的手,面露异色:“这般进去,不好吧?”
    白河停也没停,淡然道:“自古拜师如投胎,收徒似生子,我牵着我自己女儿,有何不妥?”
    几个老头都闭上嘴,没再言语。
    学校门口有门卫,此君身材高大健壮,形象完全符合香港警匪片中的正气爹。见到来人,他立刻站起身,要求出示证件。白河刷了一张身份卡,一行人这才进到里面。
    迎着校门就是一条林荫道,学校不大,左边是教学楼,右边是宿舍。
    秦菜走在西装男身后,一身土得掉渣的打扮引得路上的学生不停地打量——这年头还穿解放鞋的丫头,确实很少见了吧。
    但看着她走向的地方,更多人露出惊讶的表情——白河带着她去了教学楼8楼。
    8楼的地板被漆成了鲜嫩的绿色,说来也怪,刚刚踏入这里,所有的声音就全部消失了,这里仿佛被一种力量隔绝开来,安静得听得见心跳。
    白河带着秦菜走到倒数第二间房,打开房门:“进来吧。”
    秦菜回过头,发现刚才自己踩在楼道绿色地面的脚印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楼道上绿莹莹一片,光洁如新。她忐忑不安地走近房里,发现这是一个三室一厅的套间,客厅里沙发、电视、饮水机一应家俱电器应有尽有。
    前面是巨大的落地窗,粉红的窗帘颜色鲜亮,不见半点尘垢。
    白河领着她看了看房间,旁边是一间书房,里面书架几排,书桌上放着一台电脑,电话、打印机,还有些她没有见过的器材。
    然后是浴室,里面有小熊浴巾,粉色的口杯、牙刷,显然是为女孩子布置的。浴室旁边有个隔间,里面是马桶。
    也许是整个屋子太干净,每一块地板砖都闪闪发光,有些不像是住人的地方。
    秦菜脚底有点发软,像走在梦里一样。
    “卧室在那边,师父就不陪你去了。”白河从公文包里掏出钥匙递给秦菜,居然是串在一串小熊模样的水晶钥匙扣上。秦菜颤颤兢兢地接过来,还有些不敢置信:“我……就住在这里?”
    白河看她三秒,终于一点头:“如今你我不宜久处,你暂时住在这里,有事叫我。”他指指水晶茶几,秦菜才发现上面放着一个粉色镶钻的手机,“里面有我电话。”
    说完这些话,白河就走了。秦菜见左右没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发愣——这是……什么情况?她想来想去——师父哪来的一千万赎我?肯定是借的,难道现在带我到这儿还债?
    天呐,一千万我要还到什么时候?
    她很快用一千万除以一千二百块再除以十二个月,得出的结果让人绝望……
    也许是富人包三奶四奶五奶?对,有可能!
    莫非是代孕?
    =口=
    夏天天气热,秦菜坐了半天的车,也有些累了。她在浴室拨弄了半天,那花洒就是不出热水。好在她身体好,将就着洗了个冷水浴。旁边不是她在家里惯用的香皂,而是淡绿色的沐浴露。
    她瞧着新鲜,挤在水里看了半天才用。
    过了大半个小时,秦菜终于洗好澡,最后发现没有换洗的衣服。她只得裹了那条浴巾出来,那浴巾上吊牌还在,显然是新的。
    进到卧室,秦菜更有些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张床足足可以睡四五个人,因为是夏天,上面铺着一层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垫子,摸上去有些凉,比凉席细腻一些。
    秦菜倒也想开了——反正事已至此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她在床边坐下,看见右手边是一排嵌在墙里的衣柜。孩子天生好奇,她打开衣柜,就见满满一柜全是衣服。长裙、短裙、短袖、衬衫、牛仔裤,各种颜色的女生衣服。最下面一层是睡衣,也是款式名异。
    秦菜确定自己是真被人包养了。不过自己也不算漂亮,她人小心不小,电视剧、三流杂志没少看。自己这模样,唯一有的也就是贞操了,要不是这里的主人想要代孕,估计也就是换换口味。
    她却不想,一千万如果只是找个代孕,恐怕排的队伍会比春运期间买火车票的队伍还长,还轮得到她……
    她随便找了条睡裙穿在身上,往床上一倒,盯着天花板上一尘不染的吊灯胡思乱想了半天,终于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秦菜睁开眼睛,看见外面天已经全黑了,她突然很想家。
    那个家不会有这么大的床、没有这么柔软的睡衣,也不会有这种淡淡的清香。那里只有昏黄的电灯、灰蓝色的砖墙,但是那里还有热腾腾的饭菜,有她的爸爸、妈妈、弟弟,那是她的根。
    想起妈妈叫她吃饭的声音,她眼眶顿是就是一热,眼泪悄无声息地淌过脸颊。
    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秦菜飞快地擦干眼泪。黑暗中她也看不见鞋子脱在了哪里,跌跌撞撞地摸出去开门。
    那门杷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拧,半天打不开。最后外面一个轻柔的女声:“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秦菜一脸窘迫:“我……我不会开门。”
    外面一声轻响,对方用钥匙开了门:“小姐怎么不开灯?”
    她似乎对这里很熟悉,立刻开了房间的灯。
    那是秦菜第一次见到那么亮的灯光,完全没有家里电灯的昏黄,射灯将整个客厅照得如同白昼。秦菜捂了下眼睛,半天才看清进来的是个穿白衣黑裤的中年女人,她推着一辆餐车,很熟练地推到饭厅的餐桌旁边。
    白色的餐桌呈长方形,上面是一排仿若冰棱的吊灯。
    女人把餐盘、餐具摆放完毕,冲秦菜鞠了个躬:“请慢用。”
    秦菜看着桌上她叫不出名字的菜色和完全没有见过的餐具,只得低声问:“你是谁?这里是哪里?你们找我来到底干啥?”
    女人再度向她鞠躬:“小姐今天睡得很沉,没来得及询问您的爱好,只得中餐、西餐都准备了一份,您喜欢什么菜色,明天我会准备。”
    秦菜看她肯定是不会告诉自己了,也放弃了寻根究底:“也就是说,我现在暂时什么都不用做是吗?”
    女人再鞠躬:“小姐不必担心,大人们会有安排的。”
    那个时候,秦菜天真的以为所谓的“大人们”,是指小孩大人的那个大人。
    第二天一早,秦菜刚吃完早饭就被白河带到了另一个地方——教学楼九楼。秦菜不免有些奇怪——昨天白河带她上来的时候,她虽然紧张,却也留意到八楼已经是顶楼。为什么一夜之间,竟然又多出了一层九楼呢?
    她有心想问白河,但等到踏上九楼时,她已经问不出来了。
    九楼之上竟然是一片玉白色的阶梯,随梯而上,可见一座仿佛倚卧在白云中的半月形宫室。在周围数人的簇拥下,秦菜和白河缓缓往上走,她倒是清明:“以前师父曾说过一种接引阵法,可以将别的空间拼接在另一处直接到达,莫非就是指这个?”
    几个人都看向她,白河只是握紧了她的手,略略点头。
    五分钟之后,大厅。
    秦菜坐在白河身边,满满当当坐着二十几个人的大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秦菜心中不安更甚,不由低声问:“师父,这是干什么?”
    白河面色凝重:“秩序的长老会确定先知的身份。”
    秦菜仰面看他:“确定了之后呢?”
    望着那张单纯无瑕、犹带稚气的面孔,白河许久才道:“先知……必须嫁给尊主。”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嗷嗷,嘴到秃毛~
    ☆、11
    第十章:她保住了贞操
    白河再没说什么,秦菜小脑瓜想得明白——那个尊主看起来很有权势的样子,有房有车有小弟,这种架式还需要到农村高价买老婆,那长相……t_t
    怕是不敢恭维。
    明白处境之后,秦菜反倒镇定下来。其实看白河的神情,她也知道自己师父是迫不得已,她低声安慰白河道:“其实你不用难受师父,这已经比我预料中的好太多。反正我也不是多高贵的身份,嫁就嫁吧。”
    白河微怔,半晌摸了摸她的头:“如果你不是先知,师父还带你回家。”
    秦菜仰头对他笑了一下,连连点头。
    但是实际情况,还是比秦菜预料的坏得多。
    秩序的长老叫吕裂石,两鬓隐约已有白发,只是一张面孔显得白嫩年轻,看起来似乎只年过四旬的样子。他快步走到厅前,秦菜这才注意到,这厅中如果一个巨大的教室,座位呈阶梯型,她和白河都坐在最前一排。
    上面如同“讲台”的地方,安置着一张巨大的白色办公桌。吕裂石走到秦菜面前,仔细端详。秦菜想站起身,白河轻轻制止她:“不必。”
    吕裂石目光如电,秦菜有些发怵,然也只得硬着头皮任他打量。
    半晌,吕裂石终于开口了:“秦小姐昨夜睡得可好?”
    秦菜舌头都有些僵了:“好……还好。”
    吕裂石略略点头,虽然目光中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倨傲,但神色举止还是十分恭敬:“敢问秦小姐,昨晚可有梦见什么?”
    所以人都屏息以待,秦菜有些紧张,双手攥紧衣角:“梦见透明的阶梯,很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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