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他的胸很阔,吟惜站在他的身后,几乎把身体都贴到了她的背上,才能用手把棉布从他的身前绕过来。他突然低低地笑,等她的手再次绕过身前的时候,他突然抓了她的手,把她的身体拉到他的背上,偏了头问:“你刚才为什么要站在那里看我?”
“不要钱的春宫戏,为什么不看?”吟惜冷笑,想抽回手,无牙却不放。
“看得可过瘾?”无牙挑起唇角。
白吟惜翻了个白眼,道:“看来公子伤得不重,我还是先走吧,免得烦了无牙公子的心。”
“真是无情。”无牙笑起来,手却一点都不放松,承受住她靠在自己背上的分量。
吟惜也不说话,夏日里的凉风微微掠过,烛火晃动,忽明忽暗,窗外传来了不知疲倦的知了的叫声,不显聒噪,反觉静谧。气氛开始暧昧起来,有一些不明的情愫在暗暗流淌,两人都不想说话,也不动。
若是二八少女,她或许会怀春羞涩一番,可此情此景,纵然心动,却也徒增了苦涩。
白吟惜兀自出神,直到胸前凉凉的湿润感透过夏衣微薄的布料,她方低头看了一眼,惊觉无牙的血已经浸湿了粗粗缠在他的布条,沾上了她的衣。
夏花落尽成秋色x
“无牙……”白吟惜倒抽了一口气,拧起眉。
“嗯?”他懒懒地发出一个上扬的音,仿佛正在享受,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血在一点一点背叛出逃。
白吟惜想撑起身体,这么贴紧了她还真不信他不疼,可是无牙握着她的两只手却是真撼动不了。
“公子的身体可真是强壮啊。”白吟惜皮笑肉不笑,没安好心眼地往他背上压去,看他有没有感觉。
无牙身体僵了一下显然吃痛了,不但没松手,反而呵呵笑起来,说:“吟惜,好像比原来丰满了呢。”
白吟惜脸上一阵火辣,用力把手抽出来,这次无牙倒是没有阻止。她掌心往他背上用力一拍,笑道:“公子心情看来很好,还有心情调戏人。”
无牙身体一颤,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算了,看在你刚才表现良好的份上,再给你一次机会。”白吟惜把那块被血浸透的布条扯下来,用干净的地方将他伤口附近的擦拭,动作很粗鲁,痛得他想叫不敢叫,龇牙咧嘴,面色难看。
“疼就叫出来么,你这院子偏僻,附近没人听见。”白吟惜重新换了块布条站到他背后,笑道:“叫吧叫吧,这么忍着会憋坏的,反正你叫破喉咙也没人听得见。”
这话说完,她自己愣了一下,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呢?噢,话本里那些调戏良家妇女的贼子不都是这样说的么?
啧啧,内涵可真是丰富了。
无牙侧首过来看她,唇角似抽出了一下,一双凤眼直直地盯住了她,慢慢笑了。
诡异,这气氛委实诡异起来。
“乱想什么,转过去!”白吟惜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开始重新给他缠布条,然后不可避免又是那个从后面抱住他的姿势。
“我想什么了?”无牙低低地笑了,就算看不见他那张脸,白吟惜也可以想象得出他那□的表情,“吟惜,你说,我在想什么?”
“你……真不要脸!”白吟惜到底说出不口。
“压在我身上的人是你,说那些话的人也是你……”无牙一脸无辜,“你却还让我不要乱想,我是个男人,吟惜。”
“你闭嘴!”白吟惜在他的伤口旁边拧了一把,满意地听见他的抽气声,这才把伤口绑了个严实,然后转过身去洗手。
无牙身子也转过来,目光追随着她,一分未离。
“公子可别这样直勾勾地看我,胆小的还以为是山上跑下来的狐狸精。”白吟惜冷哼,回眸打量着赤着膊的无牙。
果然好身材,修长结实,又不会过于魁梧吓着人。
吟惜缓步走近,问道:“那人是谁?”
“谁?”无牙笑着装傻。
吟惜停在他的身前,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见她这副模样,无牙轻轻地笑了,伸手拽过吟惜的双手,笑道:“一剑封喉啊。”
吟惜轻声问:“他为什么要杀你?”
“是啊,他为什么要杀我呢?”无牙皱眉,突又冲着吟惜挑了挑眉,玩笑地问:“难道是我偷他女儿了?”
他果然还是不肯和她说实话,哪怕前一刻他们都已经生死相偎了。吟惜的心慢慢地往深处坠了过去,轻轻地弯了弯嘴角,她又问:“那他为什么又要杀我?”
无牙咧开嘴冲着吟惜笑了笑,把她的身子拉入怀里,说道:“这我可不知道了,应该是我问你吧?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春宫戏看得可过瘾?”
吟惜笑了笑,推开了他,说道:“行啊,看来你伤得太轻了,有功夫研究起了别人的看戏心得。”说着她用无聊地哼了句,冲着无牙浅笑道:“你早些歇着吧,我先走了。”
他在她的身后拽住她的衣袖,轻笑着问:“哪里去?”
吟惜回头百媚千娇地扫了他一眼,笑道:“自然是去找情之,他还在阁楼上等着我听戏呢!”
一听到情之的名字,无牙脸上的笑容骤然冷了下去,一伸手把吟惜拉回到面前,笑着问道:“找他做什么?”
他虽笑着,可声音却冷,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吟惜,似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去。
吟惜嗤笑出声,像是听到了极可笑的笑话,她捏了兰花指点到无牙的脑门,娇笑道:“无牙公子问得好生奇怪,我到这一醉山庄里干吗来了?你说我找情之能干什么?”
无牙极美的眼睛里冒出一股火气,脸上却还带着笑,冷冷地说道:“既然是因为这个,何苦大老远的去找情之,我不是就在这里么?难道还怕我伺候不好你?”
说着手往吟惜膝窝一抄,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径直往里进的床边走去。
吟惜见他又欲用强,心中怨恨,皱了眉怒道:“你放开我!”
“放开你?”无牙这下脸冷笑都免了,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我劝你还是省了你那套什么贵客的说法,你知道我才不守那什么规矩!”他把吟惜往床上一丢,欺身就压了过去。
吟惜又急又恼,在他身下死命地挣扎,可却怎么也挣不开他的控制。厮打中她的手捶到他肩膀上的伤口,红艳艳的血又透过绷带渗了过来,蹭在她的手上,有种别样的湿滑。这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那伤口她才刚见到过,不大,却很深,几乎露骨。
吟惜突然就没了力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暴怒的眉眼,看着他低下了头在她的胸前肆虐。
感觉到她的顺服,他在讶异中抬头,默默地看她。
吟惜的唇角缓缓地翘起,想给他一个笑容,却透露出难掩的荒凉。
有意思么?为什么他们每次都要这样?
他松开了钳制她的手,把手放到了她的脸颊边轻轻地抚着,眼眸深处点点星光,低声唤道:“吟惜……”
吟惜冷笑一声,翻手按着他的脖颈,腰一用力,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涩声说道:“你别动,我来。”说完便用唇舌去勾勒他的眉眼,然后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往下,湿热的唇含住他的唇,舌尖灵巧地勾入齿间,若有若无地抵舔着他敏感的上腭,与他唇舌相交。舌尖先是轻柔地触碰,再是勾起刮舔,然后才开始吮吸,太重了会疼,太轻了没味,要刚刚好的纠缠和加深,才能让对方欲罢不能。
无牙喘着气,呼吸越来越重,置于她腰后的手越收越紧,乌黑如墨的眸子满含情动的欲、望。他张口反吻她,却被白吟惜仰头后退,手压住了他的肩膀,不给他。
这些都是他教给她的技巧,如今反用到他身上,竟也会有那么好的效果?
无牙,是你堕落了,还是男人本就是这个天性?
背上的伤怕是裂开了。
“吟惜……”无牙的声音低哑得仿佛不是他自己的。
血浸湿了传单,在他背后氤氲出了一朵鲜丽的红牡丹,白吟惜居高临下看着他,这一刻,这个男人竟是分外妖娆。
“吟惜。”他闭上眼睛,低低地唤了声她的名字,带着一醉山庄无牙公子独特的性感声线,听得她一阵燥热,骨头都快酥了。
吟惜半睁着眼,与他对视,悲哀地发现,她在灵魂深处,竟然这样渴望着他的目光,渴望这个迷一样男人的身体。
多么讽刺,心离得那么远,身体却能如此紧密地相依偎,结合到了一起,不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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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之处,他胡乱地拔下她的发簪,霎时,那一头如丝绸般乌黑的秀发洒了下来,无牙呜咽了一声,一双手深深插入她的发内,紧紧地捧着她的头!他把她拉向自己,亲吻她的唇,嘴里无意识地叫着她的名字。
她推开他,撑起身体,在他身上起伏地更加迅速。
“无牙,你爱我么?”她轻声问。
“爱。”他嘶声说,却是想都不想。
她轻轻地笑了,温柔地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问:“是爱我的身体,还是爱我家里的东西?”
无牙的身体一僵,眼睛睁大,但很快半垂下去,扯了扯嘴角。
“嗯?”白吟惜见他的表情,心底一冷,脸上却笑得更加欢愉,妖娆的扭动自己的腰。
无牙眼睛一眯,呻吟不禁从口中压抑着溢出,眸中很润,像块温润的黑玉。
“回答我。”白吟惜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咬紧牙关在他身上起伏。
无牙喘息着闭上眼睛,轻轻地唤她:“吟惜……吟惜。”
白吟惜冷笑一声,起身就要下床,却被无牙猛地抓住。
“别走。”他低沉暗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我要你……”
这样的眼神,这样俊俏的男子,这样暗哑的声音……这是一种怎样的风情!天下女人谁能抵挡?!
“你要什么?嗯?要你就说啊,直说吧,满足我了,说不定我也就给你了。”白吟惜笑着笑着,就想哭,可是不能哭,于是只好继续笑。
无牙的眼前雾气氤氲。血早已染红了被单,鲜艳夺目,正如他一样撩人。
“啊……”白吟惜轻呼,这一刻,身体的重量似都消失了,他和她一起站在山顶,在云雾中看群山缭绕,看朝霞灿烂,他音线暗哑地疾呼:“别动,吟惜,求你别动!”
好半晌,他们彼此都没动,也没说话,她依然趴在他的胸前,他的手自然地搂着她的后背,轻轻抚摸。
□过后,他脸上的红润退去,接踵而来的是异常的苍白。
当然,血流失了这么多,还红润就见鬼了。
白吟惜手指绕着他的黑发,轻声说:“告诉我吧,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无牙默然不语,闭着眼睛调整呼吸。
白吟惜撑着身体起身,看着他,说:“你要瞒到我什么时候?别怕我受不了打击,我行的。”
“告诉我,你是为了那个东西才接近我的,但结果发现我竟然是可笑的处子,便动起了恻隐之心,心有不忍,却也只是不忍罢了,放任我不明所以被人跟踪,被人追杀。”她笑了起来,欢爱过后的女人自是另有一番风情。
她娇声道:“说吧,说吧,万一你比我先死了,我能帮你报仇也不一定。”
无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白吟惜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双眼时自己有多么震撼,仿佛悄然间时光也在随之明灭,定格成了记忆中的永恒的片段。而如今,同样的这双眼睛,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清明,更加深入人心。
他就这样清清浅浅地看着她微笑,脸色苍白,一句话也没说。
白吟惜的心渐渐沉下来,说:“我知道了。”然后起身,一件一件穿起衣衫。她的衣衫上沾了血,他的。
本来她是想一走了之的,但总算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触及了无牙的目光,终究没能抵挡住。
“起来吧,我帮你换药。”她拉着他的手,把他扶起来。这血,恐怕已将整床被褥都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