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应该是成了,不会错。”他睁开眼睛。
柳道元虽在打坐中,周遭的动静却瞒不过他一点灵光,察觉到于异的异常,他睁开眼睛,道:“怎么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我练成丹风了。”于异这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吞了下去,他人小鬼大,暗藏了一个鬼心眼,道:“师父,第二境罡风是怎么个练法儿。”
“怎么了?”柳道元眉毛一收。
于异可不在乎他的脸色:“现在教我好不好?”
“还没学会走,就想要跑了。”柳道元脸色越发的不好了。
于异只当不见,却是一呲牙:“我是飞的,不要走也不要跑。”
他这呲牙的模样儿,柳道元到不太反感,但反感他这态度,怒气儿上冲,不过随即又忍住了,他知道大撕裂手戾气重,于异能把一双撕裂臂练到六丈长,可见戾气积累之厚,想:“这小子刺毛儿太多,得慢慢捋,可能是第一境练不出感觉,所以想练第二境试试了,也好,再让他试试,彻底死心了,再慢慢捋他的刺毛儿。”
“那你就试试。”柳道元拿定了主意,便又把第二境罡风的练法传给了于异。
于异闭上眼睛,又开始练习第二境,第二境和第一境指印诀法不同的,所以柳道元一看就明白,心下暗笑:“为师我号称风雷宗千年不出的天才,第一境也用了一年时间,你小子半个时辰就练成了?嘿嘿,我且看着,你小子到底闹得什么玄虚儿。”且不管,又闭眼打坐。
第二境的罡风就是将督脉中丹风凝聚起来,形成罡力,发挥作用,于异一运功,督脉中罡风立聚,发出啪啪啪啪的轻微炸响,这响声清脆无比,便如甩着一挂响鞭,罡风越聚越厚,炸响越来越浓,忽地一动,气走双臂,从手上射了出去,一射数丈,刺破空气,发出呜的一声怪啸。
柳道元给这啸声一惊,霍地睁开眼睛,一脸惊讶,因为这声音他比较熟,应该就是罡风外发造成的炸音。
第三十八章 风翅
“难道这小子不但练成了第一境,还跨入了第二境?”这个念头在柳道元脑子里才一冒出来,立即就被他拍死了,绝无可能。
不过于异发了这一股罡风后,又不再发了,而且闭着眼睛,脸色平静,柳道元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不过随后就想:“是了,这小子练不成捣蛋,发绝狼爪呢。”弄明白了,他嘴角掠过一丝嘲笑,又闭上了眼睛。
于异为什么试了一下就不再试第二呢,因为这小子鬼得很,他又藏了鬼念头,第一境丹风纯是护体之用,有法无术,到第二境罡风可用了,有法有术,凝风成罡,如刀如剑如枪如盾,可以有各种用法,但柳道元还没传他啊,罡风都没练成,或者说第一境的丹风都没练成,传什么罡风的用法,你小屁孩锤子都举不起呢,教你打铁的窍门儿?而于异却也不想问,因为大撕裂手同样有风云雷电四象,其中的风象也有两门辅助功法,一是风翅,二是风鞭,就是说随着大撕裂手的练成,两腋下随之生成的罡风可以象翅膀一样凝成一对风翅,或者凝成两根风鞭,于异对这辅助功法本来是不感兴趣的,就如普通人打拳,打得快了也有风啊,可谁会对风感兴趣呢,不过这会儿大撕裂手被制,不得已,他就想试试这风翅风鞭了,所以罡风一发之下立刻收手,而且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果然就瞒过了柳道元,感应到柳道元闭眼,他心下暗笑,随后暗运功法,先练风翅。
大撕裂手没有御风飞行的功法,因为辅功生成的风翅就可以御风飞行,于异罡劲一凝,两腋发胀,罡气从两腋窝中发出,真如一对无形的翅膀,慢慢的伸展开去。
两翅伸展到五六丈左右,有些停滞,于异却不知足,他跟随狼屠子修练时,读过一些玄门典籍,有一篇说一种大鸟,翼张千丈,水击三千里,扶摇而上者万里,这时不自禁就定了个小小的目标,不说翼张千丈,至少也来个百丈吧,何况这是大撕裂手的辅功,大撕裂手练到极至,一双撕裂臂都能长达长丈呢,何况是无形的风翅,但再运功,却催不动了,能感应到五脏六俯中仍积存着浑厚的愿力,但却调不出来,就好比一个口干的人,站在千丈高的悬崖上,下面深潭里明明有一潭水,可就是没办法打上来。
“这绝不是戾气,而是愿力,或许是戾气更加剧了愿力的纠缠。”于异脑中还分神闪过这么个念头,没办法,他太喜欢大撕裂手了,撕人不仅是爽,还超级威风啊,可给柳道元一说,这大撕裂手居然象毒药一样,虽然能毒死别人,却也会毒死自己,他怎么也不肯相信,更不愿相信,总想找到柳道元话中的破绽,证明那是谎言。
“我用大撕裂手试试。”有了新的想法,于异心气儿更足,运起大撕裂手,龙虎双环果是灵异,一感应到于异往双臂运气,立时箍紧,于异的双臂顿时又象皮囊一样鼓了起来,肌肉皮肤撕裂般疼痛,于异试了一下,知道冲不破这对鬼环儿,硬要冲,只怕双臂都会炸掉,却不停功,只是往回一运,从两腋下冲了出去。
气路的运行,有自己的一定之规,仿如天地之理,太阳从东边出来,打西边落下,谁想让太阳打西边出来,再打东边儿扔回去,得到的只能是杯具,气路的运行也一样,虽然千功万法千山万径,有些最基本的东西也是不能违背的,走一条新路,往往会付出血的代价,而于异这种举动,把暴烈刚猛的大撕裂手的罡气往回运,不走手而走腋,说实话极为冒险,也只有于异这种要懂不懂的愣头青才敢这么试,不过反过来要说,这世上的新生事物,不就是这么试出来的吗?
于异一试,大撕裂手刚猛无铸的罡气从两腋下狂涌出来,化为风翅,往外急伸,刹时间就伸出了四五十丈,两翅张开,几近百丈。
看气劲渐衰,于异虽然还有些不知足,不过暂时也只能这个样子了,大撕裂手的书里没说风翅最长能长到什么样儿,于异只是猜,最高境界的撕裂臂能长达千丈,带起的罡风,那得多么恐怖啊,就普通人用力抡臂,那风还可以远达数尺之外呢,何况是千丈撕裂臂,风翅至少该有数百丈吧,不过撕裂臂不是还没练到最高境界吗?那就先这样,他这会儿已经忍不住了,双翅一振,身子霍地窜了出去,他脑中的想法,风翅一展,该就象鸟儿一样,可事实不是这样,因是起手试翅,双翅的振动并不大,可身子却一下就出去了数里,那种速度,不象鸟飞,到象弹丸,双翅就如皮筋儿,一下把他弹了出去。
这一下实在太快,于异只觉两耳风灌,面皮拉紧,双目难开,身子却已悬在半空,双翅张开,鼓着风,尤如一只高空浮悬的超级大鸟,只不过鸟身子小点儿。
这时他听得咦的一声,却是柳道元发觉了不对,起身追了上来,现在于异知道柳道元的身法了,乃是风雷遁,形如风卷,又如雷遁,快速绝伦,所以先前柳道元可以轻松跟在他后面,这会儿他有了风翅,忽地就起了雄心,想:“到看这会儿你还追不追得上我。”
双翅猛力一振,身子闪电般射了出去,百丈长的风翅鼓起风来,那种风势,真不知用什么形容,而于异的身子又只有这么大,就如把苍鹰的翅膀装在了蚊子身上,那种速度,也真的只有闪电可以形容了。
这一次,于异有了经验,将罡劲运一部份到头脸身上,形成一个罡气的罩儿,吹着头脸也就不难受了,回头看柳道元,却已是踪影全无,不过于异双翅稍稍一停,柳道元便又跟了上来,很明显他用上了全力,飞遁之际,则是雷声隆隆,恍若雷神行天,于异还能看见他脸上又是惊讶又是疑惑的情形。
“想不明白了吧,知道小爷的厉害了吧。”于异暗暗得意,双翅再猛力一振,忽一下又把距离给拉开了,就这么停停赶赶,眨眼便出去了数百里,于异算是试出来了,他真要不停的展翅,能轻松甩掉柳道元,只不过甩掉人没用,手上那对鬼环儿甩不掉啊,得意的一笑,便又转头飞回来,风翅是无形之翅,倏伸倏收,全凭心意,圈转回还,竟比鸟翅还要敏捷灵便。
后面的柳道元先是疑惑,后是惊讶,到将风雷遁全力展开仍然追不上于异,于异甚至是在戏弄他,一会飞一会停,想甩开他就可以轻松甩开后,他简直就是讶异了:“这是怎么回事?这小子练的这是什么鬼身法儿?狼屠子的狼行术不过下品身法,裂天神魔当年也没听说有这般身法啊。”
还好,就在他想不明白时,于异飞回来了,开口却又呛了柳道元一跟头:“师父,你输了,收了这对鬼环吧。”
柳道元一时没明白,道:“输什么输,我又没跟你比赛跑。”
“咦,你不是说我三年内修成罡风,你就收了这鬼环儿吗?难道想赖皮?”于异鼓着嘴巴,他这时把风翅收了大半,只余丈余在两腋微微扇动,便能带着身子稳稳的悬在空中。
柳道元明白了,原来这小子说这个呢,道:“你这是罡风吗?”
“我这不是罡风吗?”于异反问。
柳道元也有些搔头,他能感受到于异身周罡风的流转,更莫说先前那百丈长的风翅扇动时的风力,可风雷宗的风雷神罡好象也实在不是这个啊,想半天不得要领:“你这是风,也是罡风,但不是风雷宗的罡风。”
于异恼了:“什么才是风雷宗的罡风,还打了记号不成?”脑中一转念,点头:“行,那就给你看记号,你把罡风的术法教我吧,我演给你看。”
风雷神罡是体,象风雷枪风雷盾之类是用,体用相合,才是全套,柳道元不承认于异的罡风是风雷神罡,但若套上了风雷枪风雷盾之类的外皮,他再想不承认就不行了。
柳道元略一犹豫,点头:“行,罡风即成,便可凝风为用,看个人喜好,刀枪剑戟任选,你是我徒弟,跟我学枪吧,练枪时还可习盾,我把枪盾尽数传你,你听好了。”便把凝练风雷盾风雷枪的术法教了于异。
风雷宗术法有其独得之妙,但所谓万法归宗,风雷枪风雷盾的凝风之法与风翅的凝风之法其实有相通之处,于异已凝得风翅,这时一听风雷枪盾的凝法,稍一试手便就明白,气走左腋,呜的一声,凝成一面风盾,要知他的罡风因愿力而来,能凝成数十丈长的风翅呢,这会儿凝盾,那自然也小不了,只是从腋下出风比较怪而已,威力却大,刹时便凝成一面高数丈宽数丈的圆盾,看上去远比柳道元先前凝成的风雷盾要惊人得多,不过于异自己知道,其实不如,因为柳道元盾中隐有雷声,闻之让人心血下沉,自然惊怖,而他这风盾虽大,却无雷音,就是个虚架子。
第三十九章 黑面雷神
风雷盾凝成,然后气走右腋,滋的一声,凝成了一支风枪,长有五六丈,粗也有尺余,看上去不象枪,到象根屋梁儿,不过粗些没事,柳道元的是手握,他的气不走手,走的两腋,枪是虚凝在空中的,不必手握,和风雷盾一样,看上去大,但与柳道元的风雷枪比,没得比,真要较阵,柳道元只要一拨,估计连枪带盾尽给拨散了,于异虽得愿力为用,但调出来的愿力仍无法与柳道元精纯的功力相比,当然,这也与他初学,心法不熟有关,若是运用得熟练了,枪盾都还可以小一圈,劲凝则小,而力大。
但无论如何说,这是风雷枪和风雷盾,柳道元看着这大盾大枪立在于异左右,一时间目瞪口呆,他有一把短须儿,这时猛扯胡子:“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大白天见鬼了?”
于异得意洋洋:“如何,是风雷枪没错吧,罡风成了吧,师父,老大,愿赌服输啊,收了这鬼环儿吧。”
柳道元不答他,呆了半天,身子忽地往前一窜,他离着于异有近二十丈距离,要知于异演示功法,仅一枝风雷枪就有五六丈长呢,所以柳道元站得也较远,可他身子只是微微往前一顷,于异几乎没能反应过来,柳道元已经到了他身前,反手扣住了他左手的手腕子。
“好快的身法。”于异陡然一惊,竟不自觉的有些毛骨怵然,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先前他逗着柳道元追他,可以轻易就把柳道元甩开,心中还洋洋得意,以为无论如何,至少在身法上,柳道元是拿他无可奈何了,到这会儿,柳道元在短距离内展示了不可思议的身法,他才知道,柳道元能亨大名,实是有着他货真价实的本钱,是,如果是有准备的情况下长距离比赛飞行,柳道元确实追不上他的风翅,可短距离内,柳道元猝然发功的话,他就完全没有躲避的可能,可以说,他风翅便再长一倍,百丈之内,以柳道元的身法加上风雷枪的威力,要杀他也是易如反掌。
如果说先前柳道元那崩山一枪还没能吓住于异的话,这看似平平常常的一闪却反而是真个吓住了于异,腕子给柳道元扣住,他情不自禁就是奋力一挣,这一挣在惊怕之下发出,可以说用上了全身力道,但柳道元的手却仿似钢浇铁铸,竟是一动不动,反到是瞪了他一眼:“乱弹什么?羊癫疯发作啊。”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不过给他这一瞪一骂,于异反而放下心来,知道刚才只是自己吓自己,柳道元扣住他并不是突然想下杀手了,而是在探寻他体内的异常。
柳道元扣住于异脉门,一点灵光进入于异体内,四肢八脉一转,眉头皱起,道:“你吃过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于异脑子飞转,虽然柳道元不象起了杀心的样子,他还是留了个心眼,这种类似于野兽的狡猾,是与野兽打了十年交道后煅炼出的本能,野兽永远不会完全信任同伴,尤其是猛兽,例如狮虎,哪怕是在交合时,雄狮也会咬住母狮的颈毛,就是怕完全放松的情况下,母狮回头一口,于异虽然估摸着柳道元没有起杀心,可本能却让他提防,想了一想,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一回,碰上个老和尚,对我念了段经文,我模模糊糊的,好象睡了一觉,梦中有吃东西的感觉,醒来后肚子特别胀,十多天只喝水不要吃饭,我还奇怪呢,难道是那老和尚给我吃了什么?”
这是把灯妖长明子和释圆两者结合在一起编的一个故事,灯妖融在他体内的愿力他不愿说也不敢说,灯妖是妖呢,谁知道柳道元会怎么想,但柳道元扣着他脉门,灵光在他体内探寻,澎勃的愿力必然瞒不过柳道元的灵机,所以说不知吃了什么东西,就是肚子胀,猜去吧,却又说这东西有可能是老和尚给他吃的,柳道元也就不会乱猜疑,而之所以一定要说老和尚,是他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个妙计,在脑中回思释圆老和尚念的经文,脑中听经,胸腹间立时就平和起来,柳道元感应着他体内的异常,先只觉雄浑暴烈,如天风海涛,但突然间又常得特别平和,虽仍是雄浑无比,却只觉其厚重而不觉暴烈,便仿佛一口巨钟,钟声虽宏大辽远,却不刺耳,而只让人觉得佛门的广大。
“奇哉,怪也。”柳道元探寻半天,不得要领,松手放开他,仰头想了半天,道:“你小子看来与佛门有缘,却不知是哪一位高僧给你吃了点儿好东西,愿力雄浑,竟如同舍利之光。”
听他说到愿力,于异还吓了一跳,再听到舍利之光,才知道柳道元不过是猜测,估计是听经起了作用,柳道元在他的罡劲中感受到了佛力的平和广大,心下暗暗得计,却也暗暗心惊:“黑面雷神,果然了得。”试探着道:“师父,我已经练成了罡风,是不是可以收了这对龙虎环了。”
“那不行。”柳道元断然摇头,于异急了:“你先前可是答应过的,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我说什么了?”柳道元斜眼看着他。
于异那野性融在骨头缝里,这一恼,可又忘了害怕了,叫道:“你说我练成罡风就帮我解禁,难道想赖?”
“什么叫难道想赖?”柳道元哼了一声:“我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根本没那回事,赖什么赖?”说着转身,自顾自落下云端,坐到一块山石上,很悠闲的喝起酒来。
“你——你——你。”于异气急败坏跟下去:“你堂堂黑面雷神,江湖上声名赫赫的高手,居然说话不算数,骗我一个小孩子,简直岂有此理嘛。”
柳道元看他气得跳脚,忽地里扑哧一笑:“行了小子,踩了尾巴的小狗儿一样,跳什么跳啊,罡风练成,并不能震松大撕裂手遗留的戾气,你这时练,仍是有害无异,坐好了,我传你第三境阴风的练法,到阴雷成就,能以雷声震松胸腹间戾气了,再练大撕裂手,便有益无害,放心吧,师父不会骗你的。”
“你已经骗了我了。”于异气得咬牙,却也无可奈何,而堂堂的黑面雷神居然象个小孩子一样赖帐,也实在有些出超出他想象之外,一时也真不知要如何应付,想了想,似乎柳道元说的也有道理,便就再信他一回,嘟着嘴坐下,听柳道元传了阴风的练法,更赌着一口气练下去,要是一下练成了阴风,到看这不要脸的黑面神还怎么说,不过这会儿天上不掉馅饼了,跟练大撕裂手一样,前期进展快,到后面进展就慢了,不是愿力没有了,而是调不动,起不了作用。
柳道元其实也有几分期待,到看于异还能不能再创奇迹,陪着于异坐了半天,眼见于异嘟着个嘴起身,他忍不住哈哈一笑:“嘴巴都可以挂油瓶了,行了,你还不错,慢慢来吧,来,赏你口酒喝。”
于异也不客气,接过柳道元的大葫芦,一气猛灌,柳道元急了:“喂喂喂,给我留点儿。”急手八脚抢过去,便就一脸苦象了:“我说你怎么这样呢,喝酒还是饮牛啊。”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于异忍不住呲牙一笑,柳道元扬手:“还呲牙,我揍你信不信。”
于异忙往后一跳,道:“小气劲,还做人师父呢,我买两坛赔你好不好。”
“此话当真。”柳道元眼睛一亮:“那走,我刚才见前面好象就有镇子呢。”
“我可不象你,七老八十还骗小孩子。”于异嘟囔一声,柳道元瞪他一眼,当先便行,于异跟在后面,看着柳道元的背影,突然间就有些喜欢上这个师父了。
狼屠子也喜欢喝酒,就某些方面来说,狼屠子对于异也不错,但狼屠子脾气暴燥,架子大,规矩也多,动不动惩罚立致,于异为什么有胀尿的经验,就是给狼屠子罚跪罚久了,有过这样的经历啊,而柳道元与狼屠子完全不同,说来名声比狼屠子要大得多,脾气居然要好得多,象起始于异那些无礼的举动,换成狼屠子,早把他打成豆腐渣了,柳道元却笑嘻嘻全不在意,到后来居然还给于异酒喝,而且不找东西,就把葫芦递过来,这不象师父对徒弟,到象平辈间兄弟相处呢,这份随和,于异在狼屠子身上从来也没看到过。
“左右无事,且跟他混着吧。”于异这么想着,不过还是有点儿恼意。
前面不远果然有个镇子,找了间酒店,要了酒菜,大吃一顿,临了柳道元又买了十坛酒,居然全灌进了他那个酒葫芦里,于异这才知道他这葫芦还是一宝,灌好了,柳道元大手一挥:“我徒弟结帐。”找了根牙签,挑着牙花子,施施然出门去了。
“咦!”于异可就呲牙了,却也没办法,一拍桌子:“给我来二十坛酒,也灌上了。”
第四十章 风鞭
生意这么好,店东可是乐坏了,酒搬上来,却不见有葫芦,问于异:“客官,酒来了,灌哪儿呢?”
于异只是气性上来,自己请客,背的酒至少要超过柳道元吧,所以随口叫了出来,这时才想起没有柳道元那样的宝葫芦,一瞪眼:“你店里没葫芦吗?店里没有镇上也没有吗?不会去买,还要我教,你怎么做生意的?”
店东先前满脸红光,给他一训,训成灰孙子了,乖乖应着去买了葫芦来,二十坛酒,装了二十个大葫芦,装好了,店东看着于异绞手,这怎么拿啊,重到是不重,五斤一坛,加葫芦也就是百把斤吧,可葫芦太多了啊。
于异一时也有些下不来台了,但不能给店东笑话,死鸭子嘴硬,咬牙上吧,叫店东找了绳子来,把二十个葫芦做一串串了,全背在背上,仿佛背了座葫芦山,结了帐出来,追上柳道元,柳道元一看,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个臭小子,哈哈哈。”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于异也不理他,自取了一个葫芦,边走边喝,不多会,一葫芦酒便给他喝光了,顺手把葫芦一扔,好,二十个葫芦只剩十九个了。
柳道元看得皱眉:“你这小子。”他性子也真是豁达,摇摇头,也并不放在心上,却道:“前面不远有座五福寺,寺中住持智能方丈是我好友,且去盘恒几天,你小子别喝醉了,出乖露丑,我可真有些揍你。”
于异其实已经有几分醉意了,闻言一呲牙,没理他。
五福寺其实还在百里外,不过对神道中人来说,百里距离也不过就是邻村的意思,柳道元御风而起,于异便张开风翅跟在后面,顿饭时光也就到了。
五福寺这名字听起来不错,方丈又是柳道元的朋友,在于异想来,应该是家大禅院了,其实不然,就是一座小庙,前后两进,山门破旧,香火清冷,加起来也不过十来个和尚。
但方丈智能的样貌却又有些出乎于异意料,本来想着这样的偏僻小庙,老和尚应该是皮黄肌瘦的,结果智能迎出来,却是个胖大和尚,五六十岁年纪,却是满脸红光,敝着胸,走起路来,胸前肥肉一颤一颤的,两个大乳,一般的女人都未必比得上,笑声也极为哄亮,以至于异都替那古庙担心,一个不好,只怕要给这胖和尚笑塌了。
柳道元自与智能说话,一个小和尚引于异到客房休息,于异有些醉意了,便自睡倒,一觉醒来,天差不多黑了,一个小和尚给他送了粥来,同时告诉他,柳道元与智能一起出去访友去了,让于异就在寺中静心练功。
于异一听就跳了起来:“这算怎么回事儿,怎么撇下我一个人跑了,那我也不伺候了。”但一看手上龙虎双环,可又苦起了脸,他便不想认师父,这龙虎环也得逼得他认啊。
说起来这人啊,还真的是,柳道元性子随和好说话,于异这性气儿就老是有些不顺,想着柳道元限制了他的大撕裂手,他就左也跳右也蹦,全不念柳道元的传功之德,好意若柳道元象狼屠子那种性子,动不动就把他揍一顿,他反而是老实了。这到和叶晓雨差不多,于异若是把叶晓雨强奸了,说不定她就认命了,于异不奸她,她反而另起心思了,于异写在叶晓雨屁股上的那两个字,其实也可以反过来写在他脸上,或者说,可以写在这世间绝大部份人脸上——人啊,就是个贱的。
手有龙虎双环,离不得柳道元,于异这性气儿就越发不顺了,可懒得在这小穷庙里喝粥,不过还好,他是是要面子的人,到也知道在外人面前给柳道元全面子,撒了个谎,只说他练功动静大,怕惊扰了庙中大和尚们的清修,所以到山里去练,每日自回来睡觉,其他也就不劳大和尚们操心了,有了这话,他做什么,和尚们也就不致意外,不会说柳道元的徒弟没礼貌。
小和尚走,于异取了一个酒葫芦便出了山门,他还去得远,风翅一展,便到了百十里外,找了个山谷,先打了两只兔子烤了,喝了半葫芦酒,吃饱喝足了,借着酒意,又试了下大撕裂手,那龙虎环还真象是生了根,无论他怎么试,即没法子取下来,罡气也冲不过去,只得罢手,回头便又练阴风,真只有等练成阴风,风中起雷,让柳道元给他解禁了,只不过这阴风进展就慢了,一时半会,休想看到什么成效。
练了一个时辰静功,没多少效果,于异也懒得练了,便凝成风翅,飞上半空,复又凝成风雷盾和风雷枪,左盾右枪,在空中操练起来,柳道元还没传他风雷枪的枪法,他就是乱扎一气,但借着风翅,回旋如电,枪又长大,声势到也惊人,他这枪现而今其实还不能叫风雷枪,没雷啊,但撕扯空气发出的异啸,仍是声震十数里,惊起一山飞禽走兽。
练了也有一个时辰,没兴致了,忽地记起还有一样好东西:风鞭。
“风翅有奇效哦,看看这风鞭怎么样?”他兴奋起来,凝神运功。
翅也好枪也好盾也好,凝的都是风,只是气路不同而已,风鞭自然也一样,其实把风翅化一下,散的风翅凝成细长条就是风鞭了,所以他只是略一转化,一条风鞭就凝成了,长有三十丈左右,因为比风翅凝得紧,所以比风翅短,约大拇指粗细,舞了几下,颇为如意,看前面山峰上一株小树,约有碗口粗细,他把劲凝足了,一鞭抽过去,啪的一声,树身剧烈晃动,摇下一地松针,树却没断,而风鞭却震散了。
“这威力有点儿小啊。”于异有些失望,风翅给了他极大的惊喜,风翅一成,居然柳道元也追他不上,他盼着风鞭也能有超乎想象的威力呢,这会儿看起来,威力还远不如风雷枪呢,其实想想应该是这么个理,同样是他,同样的功力,同样是凝风,风雷枪凝得更短更粗,威力自然更大了。
于异不甘心,再又凝鞭,竭力又是一鞭抽下去,松针差不多给他抽光了,树身却还是没断。
“没劲。”于异有些儿死心了,山石上坐下来,倒过葫芦来喝酒,这时起了一股旋风,那风不大,只是细细的一股,在于异前面旋转着过去,所到之处,吸起不少枯枝碎叶,于异心中突地一动,将风鞭凝成,然后一抖一旋,好象有点意思,不由来了兴致,罡劲急速旋转,风鞭缠上那棵松树,旋到急处,猛地一扬,轰的一声,那树竟给连根拨起,飞上了半空,更在空中断作了两截,细枝更是四分五裂。
于异惊喜交集,飞过去细看,打了两鞭也没打断的树身,怎么这么一旋一扯反是断了呢,他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因为他缠树急旋,树的上半树与下半身的树根就形成了一股扭力,这猛力一扯的情况下,扭力与扯力交合作用,树身就断了。
“这个好。”于异有些喜出望外了,凝成风鞭,再试,且有了经验,圈住一棵树,一通急旋,把劲吃足后,再猛力一扯,那树几乎是应声而出,不过这次的树没断,一则是粗了些,二则,那树先前是挨了两鞭的,树身有了损伤,这树没有,但这股拉扯的力居然能将树连根拨起,于异已经非常满意了,因为他知道,同样一棵树,打断和连根拨出来是不同的,同样的劲力,能打断一棵树,却绝对拨不出一棵树,也就是说,他这风鞭的旋力,远大于直接抽击的鞭力。
“嘿嘿,哪天再叫师父吃上一惊。”于异心中暗转心思,不过想到柳道元那天的惊雷一枪,却又有些丧气,风鞭旋力虽强,若与柳道元那一枪比,可还是差得太远了。
“若没有这对鬼环儿,我有一年之功,将撕裂臂练到百丈以上,绝对可以接下他那一枪,那会儿再给我撕撕看。”恼怒之下,想着将柳道元一撕两半的情形,忍不住嘎嘎笑了起来,却又想:“这黑面神其实人不坏,蛮好打交道的,到不必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