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何必去自找不快。
    他自知没人瞧得上他这废物,也要有些骨气吧,早晚都要走,就不自讨没趣了。
    求来的关心,是要还回去的。
    “燕公子,他们都敢把你伤成这样了,要叫尊上来把他们都杀了才对,你可是尊上的夫人!”
    燕琨玉虚弱摇了摇,伤口被扯得太疼,他眼底湿漉漉一片,齐妩看着心一软再软。
    “我不去我不去了,燕公子你快趴好。”齐妩又给燕琨玉盖了盖被子,转头去在地龙里加了些火魔石。
    身后的伤不去碰也疼,燕琨玉恨不得有人给他打晕才好。
    他疼了一头的汗,又不肯吃那个紫蜘蛛,齐妩只好找来些止痛的伤药给燕琨玉。
    灯影憧憧,萧瑟夜风顺着门缝吹进来。
    燕琨玉趴在床上发起热来,半梦半醒听不真切。
    只听到那脚步声匆匆而来,摇醒他后蹲在床边:“燕公子,姐姐过来说尊上似乎在等你过去伺候。”
    燕琨玉心里凉成一片,撩开眼皮,已经说不出话,朝齐妩打了个口型——不去。
    齐妩面上欲言又止,最后看到燕琨玉眼角的泪,还是起身折回到门口了,和齐眉说了些什么,门才关上。游灵楼。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九方渡坐在正屋的圆桌前,上面还摆着晚饭,边上有一碟荷花酥,摆得格外漂亮。
    他一身右袵交领墨色窄袖长袍,头戴莲花嵌玉黑冠,前一刻还容光焕发,此刻便沉下脸,唇线紧抿。
    “燕公子说今日身体抱恙,想早点休息,就不来了。”齐眉又重复了一遍。
    “抱恙,本尊只让他在瑞兽阁照顾一只丑鸟,有什么可抱恙的!”
    九方渡被气得不轻,视线落在桌上那盘荷花酥上,眸色黑得纯粹。
    一扬手,那盘荷花酥应声落地,连同盘子摔个粉碎。
    “把东西都撤下去。”九方渡起身,语气恢复平静,走进了卧室,只留一桌凉透的好菜和满地荷花酥。
    一整夜,那荷花酥香甜的气息都没从游灵楼散去。--
    燕琨玉在床上浑浑噩噩躺了一整天,本以为没去瑞兽阁会被刁难,却没想到压根没人来找他。
    这让燕琨玉更好奇昨日他晕过去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吃了几碗齐妩递过来的乌黑麻黑的汤药,身体这才恢复了一些。
    只是伤口引起的发热让他嗓子烧坏了,说一句话都要累出一身的汗来。
    正午时,他将齐妩支出去,让她去歇息,顺便打听一下酸与是否回到瑞兽阁了,他正好趁机盘坐在床上,气运周天来疗伤。
    齐妩回来时已经日渐黄昏,手里拎着食盒,顺路将晚饭也带回来了。
    “燕公子,我问了,瑞兽阁的人只说昨天一切如常,没人说鸟丢了的事。
    不过我偷偷溜进去看了,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那只鸟昨天就自己飞回瑞兽阁了,说是在瑞兽阁大闹了一场呢。”
    靠在床头的燕琨玉唇色依旧苍白,闻言睫毛轻颤,睁开了眼,脸上露出几分疑惑。
    “具体怎么闹的不清楚,但是我今天看到那野猪掌事了,他眼睛好像是瞎了一只,带着眼罩。”
    燕琨玉闻言心中大震,应该是酸与闯的祸,连忙问:“酸与可有事?”
    齐妩一怔,而后瘪嘴嘟囔道:“燕公子,这都什么时候你还关心那只鸟,要不是它你也不会被伤成这样。”
    燕琨玉仍是一脸担忧,急得脸色泛红。
    “放心吧燕公子,那鸟能吃能喝,过得好得很呢。”
    听到齐妩这样说,燕琨玉嘴角才勾勒出一丝浅笑,眉眼柔和弯着。
    “其实,我还有一个坏消息……”齐妩见燕琨玉如此有些不忍,语速极慢,“我姐姐跟我说了,今日燕公子要是还不去,尊上今夜便去屠了太羲宗。”
    燕琨玉心狠狠一坠,苦涩至极:“好,齐妩你先回去,我想自己待一会。”……
    在入夜前,燕琨玉用绢帛缠在自己身上。他尽量将伤口遮挡住,减轻自己身上的血腥气。
    又换了一身苍色印花长袍,连佩剑都没有拿便浑浑噩噩地去了游灵楼。
    他来得晚了些,游灵楼已经熄了烛火,和这苍茫夜色融成一体。
    寒冬腊月,燕琨玉出了一身冷汗,他拎着火魔石走进游灵楼,他一路磕绊走到九方渡的卧房,已然站不住了。
    先是将火魔石加进地龙中,而后走到九方渡的床榻之前,站在那里,沉默许久。
    他看着床上合衣而睡,连被子都没盖的人。
    心中恨他,却不知为何,提不起半点杀意。
    燕琨玉伸手去拿那床榻里面的被子,却因为扯到伤口,没忍住痛哼。
    “呃唔……”
    起身时,燕琨玉眼前一阵发黑,弓着腰缓了一会才起身。
    正想要离开,手腕忽地被桎梏。
    “你昨日为何不来。”九方渡的质询,带着夜的凉意。
    黑夜中,他看到九方渡那双矍铄的眼,像是真的不知晓一切一样。
    “尊上怎会不知。”燕琨玉声音很轻,气若游丝,更像是在和九方渡示弱。
    九方渡闻言一愣,以为燕琨玉在对自己撒娇,声音柔下来:“本尊应该知道什么?你说清楚。”
    他微微用力,想将燕琨玉拽到自己身边坐下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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