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枝叶沙沙摇晃了一会儿,归于寂静。
    贝洛在地上坐了很久。
    休息过后,体力完全没有恢复,反而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刚才也许是肾上腺素飙升的作用吧,他能一瘸一拐地走,身上不是很疼,外套破成那样也没觉得冷。
    现在伤口越来越疼了比刚刚被刺伤的时候还疼。
    力气一点点流失,身上非常冷,指尖冻得几乎没了知觉。
    大约十分钟后,远处传来了吧嗒吧嗒的脚步声。
    贝洛回过头,灌木丛中钻出一条大白狗。
    是白鹭。白鹭看到贝洛,赶紧贴到他身上,用自己的躯体和毛为他保暖,然后高喊着:找到啦!他在这!他在这!
    远处,手电筒的光柱摇摇晃晃地靠近。
    贝洛环抱着大狗取暖,不由想到:像白鹭这样的纯粹精灵,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陪契约人很久。
    比如派利文,他跟了卡戎很多年,看着阿波罗从小长大。
    贝洛回忆起自己带过的一个个换生灵。最长的跟了他半年。
    尤里是多久来着
    挺短的。好像还不到半年吧。
    明明没多长时间,却感觉过了很久。人的感知真是太主观了。
    第二天,下雪了,是今年入冬以来第一场雪。
    第三天,雪后天晴,空气愈发冷冽。
    佩伦昨天晚上回到树篱村,今天他起得很早,先去索尔家找尼克斯,听说她天没亮就去红李子大宅里画画了。于是佩伦也向山顶走去。
    道路有人清扫过,一点也不滑。走到多一半的地方,他遇到了阿波罗。
    阿波罗带了扫帚和铲子,在扫阶梯上的雪。其实昨天有人扫过这条路,今天他又来了。
    阿波罗的心情肯定很差。佩伦很难用手语表达内心的复杂情绪,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简单打个招呼就离开了。
    大宅附近很安静,佩伦刚靠近就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是尼克斯和索尔。
    她们在一间比较小的厅里。尼克斯正在临摹一处壁画,索尔在旁边,翻看着尼克斯的速写册。
    索尔告诉尼克斯佩伦来了,尼克斯微笑着点点头。
    她的眼睛看不到别人,只能看到眼前的壁画,和自己手里的纸张。
    佩伦走近,看着那壁画,再看看尼克斯的画,惊讶地吸了一口气。
    虽然尼克斯看不见,却完全明白他如此惊讶的原因。
    你认出来啦?尼克斯边画边说,对,这是忍冬。索尔,你给他看看那张。
    索尔拿起手机,从相册里找到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幅油画:银发金瞳的少年身穿白衣,侧坐在窗台上。窗户敞开着,少年的面庞半明半暗,眼睛犹如阳光落入房间。
    这幅画挂在尼克斯的卧室里,佩伦没有见过。
    但他见过眼前的壁画。幅壁画很有年头了,佩伦小时候它就在这面墙上。
    壁画的风格更华丽,不如尼克斯的画写实,但只要看过忍冬的长相,就能认出壁画上的肯定是同一个人。
    尼克斯说:忍冬来过树篱村不止一次。最早的一次是什么时候,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毕竟精灵都不怎么在乎时间他和很多人签订过收养契约,我是他最后一个母亲。
    佩伦和尼克斯沟通的时候,要用手机打字,再让app阅读。
    他问:您这是想再画他一次吗?
    尼克斯说:是呀。我本来想重画一次自己的画,但画着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想来重画一下别人的构图。你见过忍冬,看看这幅画,是不是比他本人还好看?
    佩伦笑了笑,但app读屏读不出他的笑意:从前我见过这幅壁画,一直以为是个女精灵。看到忍冬的时候我觉得眼熟,但没有认出来。
    他看着壁画出了一会儿神,突然想起什么,赶紧低头打字。
    索尔问他:你是不是想说泰拉那边的事?
    佩伦点头。他今天起床后刚刚收到消息。
    索尔说:还辛苦你跑一趟其实我也收到消息了,已经告诉尼克斯了。是瓦丽娅联系我的。
    瓦丽娅主动和家里联系了,放在从前,索尔肯定会兴奋地趁热打铁,问瓦丽娅新年和圣诞回不回家。
    但今年情况太特殊了,索尔和女儿公事公办地沟通完,没有多说任何私人话题。
    总之,那天的爆炸后泰拉活了下来。
    他有一些挫伤和烧伤,食道受损,腹部有一处从体表贯穿到胃部的大创口。
    这个伤口是派利文造成的。
    当天,希锡安置的遥控炸弹就在泰拉胃中。
    派利文发现这一点时,货车上的摄像头已经把实时画面传递到了希锡眼中,他随时会按下起爆按钮。
    派利文没有时间选择更温和的手法。
    他用兽化利爪剖开泰拉的肚子,以能做到的最快速度取出炸弹。
    在派利文有所行动的时候,希锡那边已经按下了起爆键。
    但郊区公路上网络情况较差,监控视频延迟了约五秒。
    正是这关键的五秒给了派利文机会。
    剖出炸弹后,派利文立刻向反方向抛掷。可惜时间还是不够,炸弹未能飞远就发生了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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