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有周思逸在场, 秦子行调侃的话都收敛了些，不过指望他闭嘴是不可能的, 姜宜听多了竟也开始慢慢习惯这人看起来不着调的样子。
面对秦子行意外的表情，姜宜默默笑笑, 下一秒周思逸就打断了两人悄无声息的表情交流。
“有些事情再跟你强调一遍，结束后辛苦大家按照之前定下的方案把画廊安排到位。”
还不高兴了呢，秦子行挑眉，当做什么也不知道老实听着周思逸说话，这要是戳破了，今天落在他身上的活没准得加不少。
两人在谈话，姜宜没打扰，接着打开手机回复刚才的消息，陈楚在手机上质问她刚才干什么去了，说着说着人没影了，姜宜什么也没说表示回去再谈几只狗崽的问题。
周思逸那边结束得很快，秦子行也还有事要做，三人一同出了休息室，在岔路口分开了。
姜宜掏出手机准备打车，旁边的周思逸把钥匙递给她，大概是发现她接钥匙的动作有些迟疑，又问道：“你考了驾照吗？我记得你报了名的，当时科目二练的很辛苦。”
姜宜上大学的时候两人刚在一起没多久就开始了异地恋，人不在身边又正是热恋期，两人路上看到只鸟都得跟对方分享，报名考驾照这事是她们众多分享当中微不足道的一件，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周思逸还记得这些。
姜宜瞥到他脸上的笑意顿了顿，有些感慨：“确实辛苦啊，大夏天的，那个驾校还那么远。”
每次过去回学校都热出一身大汗，那段时间她最不想干的事就是学车了。
结果辛苦了好多个周末，“驾照还是没考到。”
本来科二都过了，就剩上路的科目三，但正好碰上家里出事，她光是压制情绪学习都费劲了，哪还有心思学车，压抑着压抑着也就放那了。
想到这，姜宜又是一愣，但不知为何，想起父母的悲痛感受已经比刚回家时少了一些。
她沉浸在思绪当中，周思逸注意到她走神，在手机上打了个车，很贴心地没有打扰她，只注意着两人行走在路边前后来车情况。
车还没来，走到路边的姜宜已经回过神来，实际上她也没有沉思太久，她拿起手机道：“你开不了车，我们打车回去吧。”
话落只见一辆车停在两人面前，周思逸扬了下手机，“上车吧，打的车已经到了。”
姜宜被动上车，既然他打了车也没再纠结，到了车上，可能是受狭小的空间影响，姜宜感觉两人间的距离有些近，脚不自在地动了几下，但也没有挪动的意思。
两人分手这么长时间，对姜宜来说经常会带着陌生又熟悉的目光看他，但周思逸好像没有这种感觉，还像几年前那样和她自然相处着，游刃有余。
姜宜不自觉地噘嘴，感觉旁边的人上车后就没变动过姿势，她悄悄地看了一眼，随即发现他闭着眼在休息。
也是，还在发低烧呢，姜宜跟着靠在座椅背上，两人一睡一醒安静地睡过了全程，车才停稳，周思逸就睁开了眼睛，跟在姜宜身后下了车。
外头刮着风，他下车就咳嗽起来，离姜宜站得远远的，闷声道：“我先不回去了，去诊所吊水。”
周奶奶还在家里，猜想周思逸怕把感冒传染给周奶奶所以不回去，姜宜就同意了，“吊完水来我家吃饭，你别点外卖。”
在家门口分开，周思逸去吊水，姜宜看他走了一会儿，掉头去了市场。
他发烧的情况不严重，吃东西上没那么严格，清淡点吃着不难受。
姜宜逛了逛，路过李姐摊位还跟她打了招呼。
“今儿没开门呐？本来还说给你留了菜呢！”李姐也正闲着，一个人守摊子。
“今天出去玩了，”姜宜随口答了句，本来想买颗白菜，想到冰箱里还剩点儿生菜，干脆买了生菜，“张哥怎么没在这儿？”
平时两口子大多在市场里，姜宜天天来天天都能看到张哥帮着理菜收拾垃圾。
“嗨可别提了，最近不是冷吗，家里两个小的发烧呢。”说起这个李姐就高兴不起来，“平时体质都挺好的，不知道怎么一直反复烧，想着她们吃不好，我让你张哥去买了两条黄鸭叫煮汤，这鱼吃了好。”
姜宜听得心动，连忙问哪里还有卖的，别过李姐后去了她指的那摊子，小门面外摆着好几个玻璃缸，鱼有好几种，其中一个缸里还养着虾，姜宜目光逡巡几秒，在最底下的缸里发现了几条黄鸭叫。
就剩下这么四条，姜宜直接包圆了，拎着几条杀好的鱼回家了。
周思逸发了消息得四五点才能结束，姜宜也就没急着做饭，只先把几条鱼洗干净放到了冰箱上层，又提前泡了把米线，然后就去了趟周奶奶家。
天气冷了，老人没那么爱出门，待在家里早早地烤上了火，姜宜往沙发那儿一坐，暖和得都不想动弹。
“周奶奶，晚上我叫了周思逸去吃米线，您也一块儿过来吃啊！”
周奶奶摆手，“我就不去了，让那小子去吃吧，家里有饭菜吃。”
难得孙子回来跟小宜吃饭，周奶奶心里乐，表面上还端着，怎么说也不去。
姜宜在这儿坐了半个小时，愣是没把老人劝动，只好退而求其次道：“那等会儿我给您送碗汤来，冬天吃点儿热乎的特别舒服。”
没在周奶奶家久坐，乍一出门，刚从温暖的电暖桌边出来的腿便不适应了，她快走几步回了家，这才觉得没那么冷些。
眼看着时候差不多，姜宜给周思逸发消息问过，得知点滴快打完了，就开始做今天的晚餐。
锅里油烧得热热的，洒上点儿盐，把几条鱼沿锅边滑下去，鱼表面的水分和油接触溅起剧烈的油点，姜宜早有所料，动作飞快地把剩下的鱼下进去，然后整个人往后退开，避开了许多飞溅出来的的油点子。
朝下面的水分煎没了，鱼开始定型，再用锅铲翻面，到两面都带点焦黄色，把鱼扒拉扒拉开，放入姜片，过几秒钟倒入开水，几乎是水倒下去颜色就开始发白。
新鲜的鱼汤不需要太多调味，放适量盐，鸡精可放可不放，煮上几分钟时间，姜宜先把鱼连带部分汤盛了出来，再倒上开水二次调味，锅里放上泡好的粉丝，快出锅前加生菜煮到叶子变软。
因为周奶奶不吃米线，姜宜单独盛的汤分成两份，一份一条黄鸭叫加到周思逸那碗米线上，另一份两条个头小些的鱼汤把生菜叶放进去给周奶奶端去。
她端着碗出来的时候周思逸刚好要敲门，得知是给奶奶送汤，周思逸提出他去送。
“病号还是先管好自己吧，我去送！”姜宜避开周思逸快速出了门，回来后周思逸已经坐在餐桌前等着她，她也坐下这人才动筷子。
两人吃饭时并没做什么交流，刚出锅的米线烫得厉害，姜宜夹了一筷子吹吹送嘴里，新鲜的鱼经过煎制和姜片煮过并不觉得腥，姜香凸显出鱼汤的鲜，这股子鲜味又完美煮进了米线里，吃起来并不显寡淡，反而有种涤清体内浊气的感觉。
生菜在水里烫熟，叶子变得深绿而柔软，底下的梗却带着清脆的味道，像在用牙齿榨汁似的，咽下去一口菜裹着汤。
鱼肉还保持着完整的状态，露出煎制痕迹的地方吃起来带着蛋白质的焦香，其他白嫩的鱼肉又入口即散，只需抿出可能存在的鱼刺就能直接吞咽下去，完全省略了咀嚼的过程。
对周思逸来说，今天吃的鱼汤米线是他最近几天吃到的最合胃口的一顿了，因为忙碌画廊的工作，他已经有一阵没回家吃饭，外卖大多重油重盐，他虽然不挑剔，但也不喜欢，生病之后更没胃口了。
他难得带着几分急切的心思吃完了米线，点滴输到冰冷的手脚也跟着暖和起来，有什么情绪仿佛也跟着一并翻腾咆哮起来，他捕捉到姜宜的眼，喉结滚动了几下，压抑着道：
“小宜……我……”
第45章 酸辣土豆丝
像有预感似的, 姜宜的心突然变得混乱起来，刚才喝的鱼汤时效延长了不少，使她的内心也涌起一股热流。
——咚咚咚！
两人间的氛围霎时间被打断, 继敲门声后, 陈楚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姜宜再看周思逸, 他脸上只余下几分可惜, 方才就要脱口而出的话也早已收回, 不见端倪。
所以刚才他是要说什么呢？姜宜只能猜测，却没法得到确切答案了。
“去开门吧。”周思逸已经恢复往常的神情，带着几分生病未愈的倦怠，但对着姜宜还是挂上一丝笑意。
姜宜边去开门边看了他几眼，总觉得这人憋着股气呢？
唯一不受影响的只有来找她的陈楚了, 姜宜才把门打开，这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屋子，发现周思逸也在，十分熟稔地凑过去嚷嚷：“小宜你好偏心！为什么不叫我来吃鱼！”
得知周思逸病了，陈楚毫不掩饰地笑了，“你这身板也太脆了！”
到底是多年的好友，周思逸对陈楚的态度也随意些，“知道我身板脆就别跟我抢病号餐了。”
他把碗拿去厨房收拾好，见两人已经聊了起来，便告辞回去了。
等人走了, 陈楚拉着姜宜坐到沙发上，急切道：“怎么样怎么样？你俩在一块儿吃饭有没有什么进展啊？”
姜宜双眼无神地看她, 回想起刚才周思逸没能及时说出口的话，心想：要是你再晚点来敲门, 没准还能有进展，现在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进展了……
她沉默着摇摇头。
“周思逸是不是不行？”陈楚气道，“你下次别给他做饭了！”
姜宜视线下移，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要说小狗崽的事吗？”
问完她明显感觉到陈楚鄙视的眼神，她老神在在地当作没看见，陈楚没有揪着两人感情不放的意思，见她实在不想说，只好不情愿地接话。
“是啊，小狗崽的事也很重要啊。”陈楚打开手机指了指其中一个聊天框，备注名字是小园。
“这是上次说要领养狗妈妈的那个，脸圆圆的同事，她挺喜欢狗的，也不看重品种，听说生了小狗，还是想要领养一只呢！”
陈楚说的这个人姜宜有印象，没想到名字就叫小园，跟长相还挺贴切。
“你不是跟大狗混熟了嘛，问问它愿不愿意让崽崽去住别墅！”
陈楚开玩笑道。
这是混成狗狗监护人了！姜宜掩住嘴角的笑意，矜持地表示现在就去问问，两人很认真地蹲在狗窝前问狗妈妈愿不愿意送崽崽给其他家长养，谁知往日表现得很聪明的狗狗这次头也没抬，还用屁股对着两人，见工作没做通，姜宜只好先放弃。
第二天姜宜去看它还是那样不理人，只好煮了好吃的棒骨给它赔罪，吃了东西得了个傲娇的小眼神，姜宜才放心回屋看冰箱。
里头长了堆土豆，上边有块猪肉，侧边放了袋干裙带菜，挺适合用来做汤，姜宜看了看，不知道还做个什么菜好，便把冷冻层打开了，这一看才发现，放腊味的其中一个格子好像被塞满了。
才收拾过冰箱，姜宜还记得那层放的是小鱼仔，便打开看，原本还挺空的地儿被长出来的小鱼仔们占据，伸手捏捏，小鱼仔们的硬度不错，吃起来肯定香。
既然发现了，那就早点解决掉，姜宜把小鱼仔拿出来，去市场买了剩下需要的食材，李姐还问家里生病的人好点儿了没有。
想到周思逸早上发的消息，姜宜点点头表示烧已经退了，人都已经跑去上班了，具体好得怎么样姜宜没看着人。
今天的菜都带点儿酸，姜宜回店里把干白辣椒放盆里泡了泡，然后跟胡阿姨一块儿切土豆丝，这菜工程量最大，切好的土豆丝泡上水洗去部分淀粉。
剩下的豆腐切成小块，肉切片，准备上鲜红辣椒段，白辣椒段，蒜片和蒜叶，即可开始做菜。
蒜片辣椒先倒进锅里炒熟，淋上一圈生抽，把小鱼仔放进去翻炒均匀，洒上蒜叶炒香出锅。
土豆丝短时间焯个水，捞出来沥干水分，锅里加油倒土豆丝，加上点儿辣椒丝，加盐和醋适量，酸的味道立马涌了出来，细长匀称的土豆丝经过焯水很快就炒熟了，姜宜挑了一筷子出来尝尝，土豆丝不同于其他做法，吃起来酸酸脆脆挺开胃。
剩下的汤先下豆腐加调味煮一会儿，然后把泡开切成段的裙带菜搁里翻腾翻腾，最后下肉片煮熟。
与此同时，忙了一上午的潘茹摸着手机离开工位去了厕所，她是在一家桃子旗舰店上班，是负责修产品图的美工，她无精打采地到厕所门口洗了把脸，感觉眼底的酸涩稍有缓解，才打开手机准备点外卖。
考虑是吃昨天那家还是前天那家时，手机铃声骤然响起，伴随着手机不断震动，潘茹也看清了来电人的备注。
是她妈。
“喂妈？怎么了？钱不够用了？”
潘茹老家在北方一个小县城，她们那边风土人情很不错，只是家乡物价低，工资水平也不高，大多数年轻人都卯着劲儿在外头拼搏，潘茹就是其中一员。
她大学学了点儿ps，应聘本职工作没遇上满意的，阴差阳错进了家电商工作室当美工，工资五千，包住不包吃，倒也省去了不少花销。
“这才几月份啊？”潘茹拿开手机看了眼上头显示的日期，“离过年还有俩月呢！”
对面说了什么，潘茹的神情明显低落了些，她瞥了眼过往的人，无奈道：“那也得放了假才能回，怎么说也要过完小年吧……”
“我不要，家里两千工资能干什么？我在这去掉吃饭还能剩四千呢！”
“哎呀不跟你说了，我还要上班呢！”
对面不休止的唠叨声被她截停在电话那头，然而挂了电话的潘茹并不显得十分高兴，今年她已经有大半年没回家了，就连国庆也在工作室加班赚那三倍工资，临近大促活动更没没闲着。
突然有点想家了……潘茹低声叹气，情绪没影响她点外卖，她不能在厕所待太久，会被老板发现。
挂完电话不小心退出了刚才看的那家店的界面，反正本来也不是很想吃，潘茹没所谓地继续下滑，她把每天的伙食费控制在三十左右，有空的话她会在宿舍做好饭带来吃，但最近加班，回去做饭影响休息，所以都是点的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