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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袁瑾瑜端详爱女,眉目如画,妍姿

    第五十一章  袁瑾瑜端详爱女,眉目如画,妍姿巧笑,真是姣花软玉一般动人,不由的心潮激荡,柔声问道,“宝儿可愿日日与爹爹在一处?”
    善荣满脸狼狈惊恐之色,喃喃的道,“我、我没有存心引诱坏了哥哥……”虽她一向规行矩步,大错已成,此时亦莫能辨。
    袁宗廷伸手替她拭抹脸上的泪,眼眸里暗沉一片。本就是他一厢情愿的事儿,告诉善荣内情其实对她不公,她不该承担他绝嗣的责任。但世道如此,洪武帝立国以来,女子地位卑下,累受限制管束,务令其贞洁顺从。即便善荣出身高门,贵为皇后胞妹,侯府嫡出小姐,一旦此事传扬出去,袁宗廷能全身而退,善荣恐受千夫所指,不容于世。所以袁宗廷宁可欺君,绝了自己这一支的传衍,换取诰承帝的疚歉补偿。诰承帝既亲口应下,君无戏言,善荣可保永无虞矣。否则以诰承帝素日的性情,无论善荣有错无错,必然先赐死于她,除去祸根,迫使袁宗廷娶妻生子,归于正途。
    情爱本系各人的造化。袁宗廷纵然一人之下,权势滔天,善荣不爱他,他也是束手无法子的。倘或她因此顺从了他,又是天大的意外之喜。他瞅向善荣秀色夺人的小脸,满腔铭心刻骨之言,不由轻声笑道,“谁叫荣儿生的这样子可人疼,哥哥一见就着了魔,心里眼里,再容不下其他的人了,如何再与旁的女人成婚生子?”善荣听了这话满脸涨红,又羞,又愧,又怕,又不知怎的去应对,蓦地将他一推,惶惶的抽身欲逃。
    袁宗廷大手风驰电掣般抓出,攫在她胳膊将人一把扯回,辖制在自己身下。善荣呜咽着连连摇头,小手紧张的揪住一角被褥。袁宗廷低笑了声,唇碰在她耳畔,深深浅浅地亲,很是暧昧亲昵,话说出口却冷酷饱含威迫,“宝儿跑哪儿去?我说了,你在我手心儿攥着,连娘娘也救你不得。”善荣咬着唇不吭声,睫毛若受惊羽蝶般频频颤扇。手掌也是肉,手背也是肉。当年娘娘在东宫处境何等艰难,心上念幼妹无亲娘照拂疼爱,仍将她抱在宫里,亲自抚养叁年。善荣被袁宗廷带回府后,时时遣出宫人来垂问日常起居,身体康健,眷念切爱之心,刻未能忘。她怎么忍心娘娘左右为难,更不敢将此可惊可畏不才祸事泄露半点与她知晓,徒惹她烦忧。
    娘娘庇护不了自己,爹爹可以。善荣进宫觐见袁善祥,原欲以思念家中大人为由,求请袁善祥派人护送她去金陵袁氏老宅。听老家来的仆人说,老太太有年纪的人,时常的胸口结闷,不进饮食,她留在父亲和祖母身旁侍疾尽孝乃子女应有之义,兄长无故不便强迫她回来。分隔几年,再深的执念也该淡忘了。与兄姊不同,善荣对袁二老爷并无许多怨诽,毕竟记事以来,一日没和生母相处过,无论是对秦氏的怀念,抑或对父亲的不满,都是浮于表面的,源自袁宗廷和袁善祥言语影响。
    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袁瑾瑜皮相极美,举体秀异,内里最是无情冷僻的疏淡性子。他与发妻秦夫人相敬如宾,结缡十数载未尝见其喜愠之色。董姨娘屡屡寻衅冒犯主母,他身为一家主君,视若无睹,不置一词。秦氏殒殁,立誓不再续弦,外人无不称颂其情深,身旁新进之美姬姣童却从未止断。他宠嬖董氏,一应日费供给优容奢恣。秦夫人难产辞世,袁宗廷惩治董氏,将其发落僻远庄子幽禁,连亲生儿子袁宗继和叁个女儿一面再不许见。他略过问了两句,袁宗廷不肯让步,也就罢了。董氏被送走后,也是漠不关心,直至董氏病逝,都没去瞧过一眼。
    这些善荣一概不知,模糊的印象里,袁二老爷是雍容尔雅的大家公子,父女相处日子虽短,从来温柔慈爱,关怀照料细致入微。袁瑾瑜去往南京上任前,曾多次与袁宗廷提出要把小女儿带走,二人争执激烈,几至决裂的地步。袁宗廷盛怒之下口不择言:“父亲害她生母丧命,拿什么脸养她在膝下承欢?你日日见着她,想起她无辜惨死的亲娘怎么样过的去!”
    袁瑾瑜听了此话浑身一震,向椅上坐了,脸容惨白颓败。袁宗廷握拳,不免有些悔意。袁瑾瑜待旁人冷漠寡恩,于袁宗廷这个嫡长子却是看重的,恪尽了扶养责任,父子之间感情算不得浅薄。况且袁瑾瑜容止出众,以至寻常人见了为之倾慕拜倒,何况身旁近密之人。阖府妻妾一生为他心痴意乱,梦魂颠倒,偶得他一点儿好颜面,魂魄如飞上九天,彼此相争妒恨,暗愧暗怒暗气,偏的对袁瑾瑜从无丝毫恚怼。秦氏濒死之时,心心念念最不能舍的,除了叁个嫡亲儿女,就是温和体贴,风仪俊美的丈夫。董姨娘被撵出袁府,她是生育了子嗣的贵妾,又是老太太娘家族亲之女,庄子上其实不敢苛待,盖因萦念袁瑾瑜成疾,茶饭不思,两叁年间便郁郁而终。
    袁善祥一则对生父深怀孺慕,母亲之死又如同心中一刺不能去除,央求诰承帝将其远远调任,实是不忍父女彼此相见为难之意。
    那日袁宗廷出言不当触忤袁瑾瑜,最终没有上前慰解求恕,此后父子二人连一句话未再说过,陌路人一样。袁瑾瑜却是几次叁番孤身一人进京看望善荣,父女天性,人伦纲常,袁宗廷亦不好阻止,只假作不知。
    善荣与父亲聚少离多,恭敬有余,亲密不足。袁瑾瑜不以为忤,抱了年幼的女儿在怀内,细细询问她身子近况,连当季害过什么病症,配的什么丸药汤剂吃,都清清楚楚,可知确系时刻记挂着。
    他将额头亲昵贴与善荣抵碰,“想煞我了,爹爹没有一日不惦念我的宝儿。”男人风姿成熟隽逸,举措温柔,始终轻言细语万般怜抚。本属至亲,骨血里切不断的羁绊,善荣渐渐的与其亲近起来。袁瑾瑜端详爱女,眉目如画,妍姿巧笑,真是姣花软玉一般动人,不由的心潮激荡,柔声问道,“宝儿可愿日日与爹爹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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