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涅柔斯……”刻托抓住他掐住他脖子的蹼爪,奋力挤出声音,生命核心的衰弱令他连挣脱涅柔斯的力量也没有,腹内的小生命也因感到死亡迫近而颤抖起来,他低下头,狠狠一口咬住涅柔斯的腕部,被他猛地一挥胳膊掀得撞在巢壁上,滚落在地。小腹挛缩起来,一阵绞痛,动静微弱下来。他蜷缩成一团,抬起头看向逼近的红尾身影,嘶哑厉喝,“涅柔斯,停下!”
    “涅柔斯大人!”一个声音从巢居外传来,“星王陛下命我们把这个奴隶带去王巢。”
    刻托精神一振,被涅柔斯抓着尾鳍拎了起来:“你很幸运,但也仅此一次。我发誓,只要我在的一天,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得逞。我绝对不会,允许你这样的祸患留在他的身边。”
    ***
    目光透过监视水母观察着另一双眼看见的一切,墨洛耳微扬起了眉梢,感到有些意外。这个奴隶……表现得比他预想得要好得多,那种反应,那种语气,模仿得分毫不差,就好像真的是刻托本尊一样。
    心底隐隐泛起一种古怪的感受,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穆叶。穆叶与他对视了一眼:“看来我们的训练很成功,这个奴隶自己也很聪明,很会随机应变。看看他见到塞琉古斯以后会怎么表现吧。”
    墨洛耳点了点头,注视着监视水母呈现出的影像从外环的长廊进入王庭内部那庞大而华丽的星王巢居——那曾是属于他父王的,也本应该属于他的地盘。
    只要他的奴隶能成功,那么,夺回它便有了希望。
    ***
    与王庭外环的巢居不同,星王的巢居由龙骨作为支架,精密地搭建成巨大水母的形状,看起来威严而华美,龙骨缝隙间寥寥透出鲸鱼香料的紫色气雾,环绕着王巢周围,更为其增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神秘感。
    望着这曾令过去的他心生忌惮的禁域,刻托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在守门卫士的注视下钻入了王巢之内。
    视线穿过王巢内缭绕的烟雾,刻托望向那抹侧对着他的身影。金尾的王者正低头饲喂着缠在腕上的生物——那竟然是一条那普顿幼龙,这个星球至高的守护者在他的后裔面前,竟然温驯得像只小宠物。他似乎十分专心,并没有察觉他的到来。刻托凝视着他,端详着他,他从来没有见过赛琉古斯这样沉静的模样,他照顾幼龙的模样看上去稳重而可靠,令他都不禁幻想起塞琉古斯和他一起抱着他们的幼崽的景象。
    小腹仍隐隐作痛,里面的小生命焦躁的蠕动着,刻托眼眶泛红,一开口,嗓子已经哑了:“塞琉古斯。”
    塞琉古斯闻声转过脸来,一双绿眸漫不经心地落到他身上,似乎在审视着,打量着他,参杂着些许不悦。
    “你怎么敢这么叫我?”
    目光扫见他尾鳍上还系着他亲手栓上的发辫,刻托的心嘭嘭直跳:“别这么对我……我不是假的。”
    “假的?”绿眸眯了起来,仿佛听不懂他的话。
    “别装了,我知道……你一定是在和我赌气。”
    “赌什么气?”塞琉古斯扬起眉梢,似乎感到莫名其妙,可那神态于他而言是那样的熟悉,久违到恍若隔世。臭小子……刻托心里又软又气,忍无可忍地游到他的面前,一把环住了他的腰身:“塞琉古斯,我——”
    “哈——”尖利的嘶鸣声从旁边传来,刻托侧眸看去,缠在塞琉古斯腕上的幼龙凶狠地朝他咆哮,张开的小嘴里露出寒光闪烁的细密利齿,可它的脖子却被一圈白色的细丝紧紧勒住了,令它无法咬到他分毫。
    ——那是……蓬托斯之矛。
    它果然在他这儿……
    下巴突然被修长的蹼指掐住,令他仰对上一双深沉而幽冷的绿眸:“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用这种方式来接近我的?塞壬族连基本的礼仪都没教会你吗?”
    “塞琉古斯……”刻托一阵恐慌,蹼爪摸索着抚上他的脸,以往他从未用这么冷的眼神看过他,即便是被暗潮侵蚀陷入疯狂的时候,这双眼睛里也透着炽热的爱欲。
    “别和我赌气,好不好?我很想你。”
    “想我?”腕部被攥住,塞琉古斯面无表情地端详着他的脸:“可我们……以前认识吗?”
    “认识?”刻托看着他,掉下泪来,又慌乱又恼怒,腹内的小东西仿佛也因委屈而颤抖起来,“你忘记了谁都不可能忘记我!我不信,塞琉古斯,如果你想骗我至少演得像一点,还戴着我送你的鳍环做什么?”
    “你说这个?”塞琉古斯垂眸扫了一眼,“你是塞壬族向我示好的献礼,我戴着它,不过是礼仪。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对你,毫无印象。”
    心往下坠落,被一线希望与怀疑吊在半空,刻托摇着头,看向被蓬托斯之矛栓着的幼龙,心一横,将未被他抓住的那只蹼爪伸向了幼龙大张的嘴。
    身躯被猛地推开,他仰倒在塞琉古斯的尾鳍下,看见他安抚意味地抚了抚那只受惊的幼龙,才转眸俯视着他,眯起的绿眸内泛起丝丝寒意:“你想做什么?”
    心摇摇欲坠,刻托盯着他尾鳍处自己发辫结成的环,支起身将他的尾巴一把搂在怀里,攀上他的腰身。他仰望着他,嘶哑喃喃出那过去从未来得及告诉他的话,“我爱你。塞琉古斯……我爱你。”
    虽然现在他还弄不清楚他是从哪一刻起,对塞琉古斯的感情由对后裔的疼爱发生了异变,或许是在人类时期,或许是那分离的三十七年间,或许是更早之前他其实就已经爱上了他,这一切无从确定,但他很确定……他再也无法失去他一次,再也无法离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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