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节

    “他被静东村的村民砍伤了手。”裴西岭顿了一下,“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资质平平,但六皇子对他似乎很是不同。”
    听到这熟悉的剧情,赵瑾嘴角一抽。
    若非那是个少年而不是姑娘,她高低都要想多了。
    小说里都这么写呢。
    “他伤得可重?”裴羡问。
    “不重。”裴西岭摇头。
    六皇子手包着纱布,他自然看不清楚,不过能蹦能跳能骑马,料想是不重的。
    赵瑾想了想,继续问他:“时疫之说来的突然,但百姓未有大碍,依你看来,是不是当今对六皇子的考验?”
    “是对一众皇子的考验。”裴西岭纠正。
    赵瑾不置可否:“二皇子不会贸然入险境,即便只是十之一二的可能,其余皇子不会出头,可不就剩个六皇子了?”她就不信建文帝猜不到。
    “为父者总对儿子抱有期望。”
    说完,裴西岭又想了想,“不过先前六皇子平白树敌,招来后患,当今此举的确有意为他揽人心,也是平衡朝局。”
    六皇子不能被压得太狠,二皇子也不能一家独大。
    所以只要前者还有资质与余力博弈,建文帝都不会放任他处境太糟。
    “只是他这一手也过于吓人了。”赵瑾吐槽一句,“近几日人心惶惶,再有屈学士高热在后恐为时疫,大家就没睡过一个安生觉。”
    “当今的确是临时起意,委屈你们了。”裴西岭眼含心疼地看着赵瑾,又摸了摸怀里两个孩子的头。
    赵瑾情绪过去了也就没事了,于是只摇了摇头。
    近几日虽然京城戒严,但事可一点不少,裴西岭也闲不着。
    赵瑾轻声哄了如意和糕糕下来,与珩儿一起玩了,心头没了挂碍,所有人都轻松不少。
    在能出门后,众人便将目光放在了郑信与屈学士身上。
    这两个都是二皇子的人,偏偏就这样巧,全都在同一日出了事,还都是在六皇子前脚离京后不久,时机卡得可太巧了。
    反观眼下的六皇子——得尽人心民心,名声声望都到达了自己历史最高,整一个人生赢家的模样。
    再者若说想对二皇子党下手的人,也只他最有嫌疑了。
    而在京城渐渐恢复正常运转后,郑信的尸体便不容易隐藏了——某一日晨间,左都御史府传来一阵尖叫,似乎有数十道声音之多,闹出的动静足以引得邻家与过路人齐齐侧目。
    不知是不是因为闹得太大人太多,左都御史府迅速派人去了顺天府报案,言明找到了郑信的尸体。
    只是这尸体……有些过于糟糕了,身上的肉不知被什么啃咬过,多处血肉模糊又可怖,只有那还算完整的脸和衣裳昭示了他的身份。
    顺天府很快就来了人,在确定这是郑信后,也得出了他身上皆是被老鼠啃食所致的结论。
    “这倒是不奇怪,听说他被发现时身上就爬满了老鼠。”惜夏细细开口描述了一番自己听说来的景象。
    赵瑾赶忙抬手制止。
    倒不是被吓着或是什么,就是单纯觉得这场面就不必被细致描述了。
    “你说重点,郑大人是什么时间、如何被杀?”
    惜夏摇了摇头:“郑大人尸体已经被啃食的不成样,全身上下骨头比肉多,仵作看不出死因,只能初步确定大抵他是在六皇子离京后一日到两日时间里被害。”
    赵瑾问:“不是说没被啃多少肉,还借着脸被确定了身份么?”
    “那是好听点的说法,实则郑大人的脸都被啃了大半,只是眉间小痣与身上的一处胎记叫郑夫人确定了身份。”
    “这也太惨了。”赵瑾叹息一声。
    郑信固然是二皇子的人,可他平日里除了讨人厌些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落得个尸骨不全的下场的确令人同情。
    惜夏认同点头。
    “左都御史如何说?”
    “自是说自己不清楚为何郑信的尸体会出现在自家偏远院里,顺天府已经在查了。”
    “弹劾他的人多吗?”
    “二皇子党尤其多。”惜夏回道,“虽有六皇子党极力争取,但左都御史还是被勒令暂留在府,不必上朝。”
    这就是变相禁足了。
    “不过方才还传出来个小道消息。”惜夏继续道,“当日郑大人从二皇子府回去后,似乎叫自家小厮向隔壁左都御史府投递过什么东西,被左都御史气得站在墙底下骂过,然后翌日郑大人就失踪了。”
    “投递了什么?”
    “只是些自己常用的物件。”
    赵瑾想了想:“屈学士在二皇子府突发心疾,高热不醒,郑大人莫不是以为他与自己一起染上了时疫,便想拖左都御史下水?”
    “外头也是如此猜测的。”
    “然后左都御史怒从心起,往日朝堂的争锋相对、党派相争以及旧怨一一浮上心头,加之对时疫的恐惧,一个没忍住,就对郑大人起了杀心并付诸行动?”赵瑾继续接话。
    惜夏面无表情点头:“都是这样猜测的。”
    赵瑾无语道:“那敢问左都御史一个老头子,是如何在不惊动禁卫军、不惊动自己与郑府两方大批侍卫的前提下将一个武将悄无声息弄死的?”
    “那是左都御史的事,想来会有人替他圆了证据的。”
    赵瑾没再说话。
    越想越觉得是二皇子贼喊捉贼,不过能果断牺牲自己的人陷害对手,他也是个狠人了。
    也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爽和想取代左都御史。
    从先前祝大公子中毒一事开始就在针对左都御史,直到现在还没放弃。
    属于是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的类型,某种程度上来说竟也算持之以恒了。
    她没再关注此事,说到底这是两党斗争,最后只看结果就是。
    她还有自己的事呢!
    在柔嘉长公主传来消息后,她便着手叫下头人继续收拾行李了,还使人去了赵府一回通知赵永阳明日出发去化宁。
    不是非就这样急,而是柔嘉长公主的产业已经岌岌可危,濒临破产了!
    晚间,她在裴羡与周念慈来请安时顺势说了自己明日便离开,这两人倒是还算淡定,反观裴西岭就算早有准备,脸也不由垮了一瞬。
    在她们离开后,赵瑾哄他道:“这回出门实在迫不得已,待此番回来,后头便再不必出门了,我也能在家陪你,不必饱受相思之苦。”
    第509章 左都御史被免职了
    裴西岭脸色好看了点,却还是冷哼一声:“再不出门?嘴上说得好听,日后陇西儿子你看不看?北疆粮草军饷运送,你不亲眼盯着能放心?柔嘉长公主再有需要,你帮是不帮?”
    赵瑾:“……”
    她一个也保证不了。
    最后只柔声哄他:“允哥儿会回来看我们的,北疆粮草军饷若有人品信得过之人运送,便不必我非去不可,再者说柔嘉长公主本事能耐都不小,没几回能用得着我出力的地方。”
    “避重就轻不过如此。”
    “你用对成语啦!”赵瑾眼含惊喜,语气饱含夸奖。
    裴西岭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本来就会用!”
    “哪有,你前几日还说州哥儿身手脑子都避重就轻可堪大用。”赵瑾都不想提当时儿媳妇看向他时惊异的目光。
    也没什么,就是知道老父亲读书不多的人又多了一个而已。
    裴西岭心思敏锐,自然感觉到了,转头就去书房翻了书,将避重就轻的意思和用法背了个滚瓜烂熟。
    “你别转移话题!”不知是不是脸没了的次数多了,现在提起读书他愈发淡定,“我们是在说留守夫君,独守空闺。”
    赵瑾笑眯眯环住他脖颈:“夫君这样俊美专一,我瞎了才会整日往外跑,又怎舍得叫你独守空闺,心疼都来不及呢。”
    裴西岭这才满意地揽住了她的腰,随即搂得更紧更深了些。
    翌日,在赵瑾与几个孩子们道别,上了马车后,他也随之上马,送她出京城。
    赵永阳早就来了,策马行于他身侧。
    走到城门外时,柔嘉长公主的马车已经在等着了,侍卫众多,声势浩大。
    裴西岭拱手行礼:“见过长公主。”
    柔嘉长公主挑起一边车帘:“平阳侯这是舍不得夫人?”
    “妻子远行,做夫君的自要不舍担心。”
    裴西岭毫不掩饰的话叫柔嘉长公主轻笑出声:“平阳侯放心便是,贵夫人如何出的京,本宫必全须全尾给你带回来。”
    “有劳长公主。”
    “客气。”
    短短两句话叫赵永阳频频看向裴西岭。
    都知道柔嘉长公主夫妻情分淡漠,这样刺激旁人可不地道——虽然她好像也没怎么被刺激到的样子。
    不过顺着这条线,他迅速想起了长公主府满后院的貌美面首,眼神愣怔过后,瞬间变得纠结起来,思绪如跑马般飞驰狂奔。
    柔嘉长公主好男色,杜驸马没跟着来,难道来的是面首?
    不知她带了几个。
    若这一路她毫不遮掩,还要邀请赵瑾一起玩,他该不该阻止?
    阻止吧,那是他嫡亲嫡亲的姑母,可不阻止吧……又好像对不住情深意笃的姑父。
    赵永阳拧眉深思,眼神翻涌。
    裴西岭不知他脑子里又唱了一出大戏,虽见他眼神有些不对,但也习惯了,只是转身对他叮嘱:“在外脑子放活络些,万不要沉溺在自己的幻想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好生护着你姑母。”
    赵永阳郑重抱拳点头:“姑父放心,侄儿明白,必叫姑母毫发无伤。”
    裴西岭满意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转而看向赵瑾。
    赵瑾率先笑着开口:“多的话便不说了,我很快就回来,你看顾好家里。”
    “好。”裴西岭面对她时眼神温柔多了,“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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