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或许是因为这几日没有碰酒色的原因，沈老爷虽然在这牢房里受了一些苦，可是看起来的精神头却是比以往都要好上一些，至少看着沈涟的时候，那双眼睛里不再是晦暗无光的神色，而是逐渐带上了几分清明，连带着那张已经开始腐烂的皮囊都能隐约看出年轻时俊俏的模样。
    沈涟看着这样的沈老爷，这才觉得他母亲当初之所以会被蒙骗，还是情有可原的。毕竟这样会伪装，又有那样一副好皮囊的人，实在是太会迷惑人心了。
    沈涟眼下心情很好，听到他的问话倒也不怎么介意，反而格外有耐心的看着他，缓缓的解答道：“父亲，你难道不知道吗？我的名声已经被你和你心爱的妻子毁得差不多了，此时也不差这一星半点儿了。”
    沈老爷听到他这话，当即就捏紧了拳头，随即抬头看向他的方向，不甘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做。”沈涟低低的回应，紧接着在沈老爷难看的表情中，缓缓道：“因为你们已经做的够多的了。”
    沈老爷捏着的拳头上青筋暴起，像是再也忍受不了一般站了起来。他来到了牢房门口，直勾勾的看着沈涟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涟看着眼前这个苍老的男人，试图从他苍老而衰败的脸上找到几分他年轻时精明的样子，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他已经被岁月腐蚀了智慧，如今得他愚蠢得不行。
    “父亲，你老了，脑子也不太灵光了。”
    眼看着沈老爷的脸色又黑了一层，沈涟接着又道：“所以做事也没有从前那般周全了，你若是像谋夺我母亲家产那般做事，怕是就不会有什么麻烦，可惜的是你漏了太多的破绽。”
    沈涟的话让沈老爷吃了一惊，他竭力克制着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字，缓缓道：“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你到底要怎么做？”
    “我什么都不会做，父亲，我说过了。”
    似乎是看见沈老爷不相信自己的话，沈涟表现得有些失望，不过很快他便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紧接着道：“我只是遇见了几个可怜人，听了几个可怜的故事，然后随口给他们提了几个小意见而已。你看，这事是不是很简单，我也什么都没有做。”
    “是你，是你，果然是你！”
    听到沈涟这轻描淡写的话，沈夫人终于忍不住了，她扒在栏杆上朝着沈涟伸手抓去，直接道：“你这个畜生，我明明是你的继母，你不孝顺我就算了，眼下竟然还连你的父亲一起残害。你就和你娘那个贱人一样恶毒，你就该和她一起下到阴曹地府去的。”
    林小九听着沈夫人的咒骂，他不由牵住了沈涟的手，生怕他会因为他的话而难过。
    可是沈涟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似乎是对眼前人说的这番话一点都不关心一般。
    沈夫人朝着沈涟破口大骂直到精疲力竭，在此期间眼前人表情都没有变化一瞬，只是那样平静的看着自己，像是在看一只乱叫的狗。
    沈夫人突然就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关起来的狗，而沈涟则是在笼子外看着狗发疯的人。
    这让沈夫人越发的生气，她用力捶打着门栏，语气中全是咒骂和愤怒交替，显得格外的可怕。
    林小九不知道沈涟想要做什么，可是看着这样的沈夫人，他还是觉得他们该先回去了。
    沈涟的衣袖被轻轻扯动，扭过头去就看见了一脸担忧的林小九。在自己朝他看过去的时候，他也抬头看向了自己，小声在自己耳边耳语道：“我们回家吧！这里，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恰在这时，门口守着的衙役听着这里面激烈的动作，不放心的跑了进来，先是朝着那状若疯癫的夫人打了几棍，这才扭头看向旁边的林小九，朝他问道：“大人，你没有事吧？”
    沈涟摇了摇头，低声道：“你们的安保措施做的很好，我站在这牢房外面，怎么会有事。”
    听到沈涟如此客气的话，衙役脸上露出了一个尴尬而有礼的笑容，紧接着滔滔不绝的道：“不是我吹牛，我们这可是皇城下的衙役，用的自然都是一等一的木材，请的也是专门的师傅来监管建造，不说普通人从里面逃不出，即便是那江洋大盗来了，怕也是没有办法从这里面全须全尾的走出去。”
    那衙役洋洋洒洒的自夸着，那牢门里被打了的沈夫人却是平静了下来，此时正被沈老爷搀扶着。
    两人怒视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沈涟看了他们一会儿，突然觉得有几分没意思起来，他讥笑了一声，随即扭头朝着衙役道了一句，“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就不过多打扰了，我们今天就回去了。”
    “是是是，大人你请，我送大人你出去。”
    沈涟转身就带着林小九离开，结果两人还没有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了沈夫人那尖利的嗓音，“沈涟，你给我站住。”
    沈涟停住脚步扭头去看那牢门里的女人，似乎是在等着沈夫人的话。
    沈夫人抓着牢门的把手，看着沈涟眼神中的恨意仿佛都要凝结成了实质，她一字一顿的道：“你来，肯定不是为了看我们笑话那么简单。你来却不见瑶儿来，他是不是也出了事，是不是被你给算计害了命？”
    沈涟看着她不说话，然后转身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