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节

    在媒体的变声器中,女人哀声哭泣的声音依然让人觉得心疼:“你们到底要什么样完美无瑕的公众人物?她身上的尘灰,不就是你们的语言侮辱蒙上的吗?”
    很快,愧疚难当的网友们,就扒出来当时霸凌者的名单。
    姚世玫简直要晕厥过去,因为所有人都在告诉她。
    ——首当其冲的霸凌者,就是她的女儿礼桃。
    而上面声泪俱下哭诉的人,就是礼桃想尽办法要把人赶出他们家的。
    如今已经怀上礼锐颂儿子的未婚妻,简宁。
    姚世玫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怪不得,那天礼桃看见简宁,情绪会这么激烈。
    又是摔碎玉石,又是咆哮着抵触。
    看见那天,简宁对礼桃害怕的样子,
    姚世玫很确定,当时礼桃一定霸凌过简宁。
    礼桃,这个让她被牌友嘲笑的女儿。
    本来就应该于心有愧,拿出钱,来向弟弟的未婚妻赎罪。
    姚世玫几乎花了上百万,才勉强压下了礼桃作为霸凌者,被全网怒骂的热搜。
    那是个夏夜。
    她把礼桃叫回来,要她当着简宁的面,忏悔当时的罪行。
    礼桃的门店被网友们查出来。
    这段时间来闹事的一波又波,泼洒红墨水和在网上造谣她卖假货的消息络绎不绝。
    不少的老员工都在请辞。
    说他们家里人知道他们在礼家珠宝上班,纷纷要求他们辞职。
    这个店,怕是保不住了。
    礼桃害怕了,连家门都不敢出。
    这段时间她无心打理自己,也没力气化妆。
    缅甸那边,公盘的毛料被别人拍走了,她亏损了上千万。
    已经到崩溃的边缘。
    礼锐颂却推辞了这次见面。
    他说现在才知道,姐姐对简宁的伤害太大了,他永远恨她。
    礼桃回家的时候。
    姚世玫遣散了所有的佣人,在厨房做饭。
    姚世玫正在洗菜,看见礼桃回来了,示意她把刚才买的肉切成条状。
    “小桃,你看现在能不能那点钱出来,我为了帮你压下黑料热搜,已经投了上百万,昨天,你弟弟带着简宁去香港检查,简宁肚子里怀的,是男孩。总要点钱办婚礼吧,不能让别人小姑娘,不明不白的跟着我们家?”
    “什么叫明白?我已经被他们彻底毁了。”
    礼桃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她捏着刀,怒气上涌:“我很清楚,你无非是盼着他们给你生个儿子。”
    她从来没有这般恨过这个家,恨眼前的人,恨自己无能为力去改变公司没落的局面。
    在她知道,那座毛料里真的有天价翡翠后,恨意达到极点。
    “他不是你弟弟吗?”
    “他不是我弟弟,他是家里的皇帝,我是任劳任怨的奴才。礼至宸已经死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这么偏心,就因为他是男孩吗?”
    姚世玫本来还温声软语,现在只觉得好心喂了驴肝肺。
    她怒极反笑:“我养了你二十多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去和你齐伯伯说,你爸礼至宸是我杀死的,我还没追究呢!你告诉我,你这么狠对你亲妈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恨你,我恨你,我知道自己只是你的工具人,我爸死了那么久,我从来没有融入过这个家,我感觉自己只是一个陌生人。”
    “你怎么恨我,又这么怀念你那个死鬼出轨老爸,你不如亲手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我已经忍了很久了!”
    姚世玫还没来得及呼痛,就看见刀尖没入了她的身体。
    礼桃精神崩溃地缓缓松开了手。
    此刻她看见姚世玫满身的血,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你......”姚世玫撑着流理台站起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桌上,还准备着礼桃爱吃的食物。
    可礼桃并不明白她的苦心。
    她只是呆了一秒,随即她在喷溅的血中,声嘶力竭地大笑起来。
    “妈,你杀死我爸的时候,是不是这么快乐,我也很快乐,因为我终于解脱了。”
    -
    “2024年11月29日,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公开审理凶杀案,并当庭宣判。”
    车里的液晶电视屏幕上,响起温婉的晚间新闻播报。
    视频的内容是法庭现场。
    (根据人民法院刑事裁定,北京中级人民法院对2024年5月17日发生在本市万府楼盘的故意杀人案驳回上诉,以故意杀人罪判处被告人礼桃有期徒刑九年二个月,在其母遇害后,连续捅下多刀,不属于激情犯罪范畴,遂判决被告人礼桃赔偿附带刑事诉讼原告人礼某某(被害人之子)各项经济损失共计人民币132万元。)
    小贾在前排调大了音量,让后面坐着的两个人清晰地听到。
    江衍鹤坐在左边,慢条斯理地用修长的手指,推着新打好的暗花领结。
    坐在他身边的人,长舒了一口气。
    她露出笑容:“现在大仇得报,我想去东南亚的寺庙旅游朝圣,先去清迈曼谷。”
    女人正是简宁,她眼神清亮的接过手上的护照,摩挲着上面的名字:“谢谢江少,我很喜欢。”
    不是别人,是礼汀今天得奖的新剧《永昼》中,在暗光里守护女主的女二名字:“温澜”。
    简宁的语气愉悦,嘴角带着笑意:“感激您给予我的帮助,我已经打掉了礼锐颂的孩子,准备轻松自如地过属于我的人生了。”
    她在大雪中,戴好帽子,轻快地走进机场航站楼。
    临走前,她转身回看那个面容冷峻,给她提供过帮助的恩人。
    “也祝江少得偿所愿,和您爱的人,进入人生的新阶段。”
    英俊沉稳的男人微微点头示意。
    雪后的大兴机场,除了晚归的旅人,并没有过分的喧嚣,恍如一泊雪色与月光融汇形成的,小小无澜的汀湖。
    简宁鼓足勇气,在说完道谢的字句后,直视江衍鹤的眼睛。
    “要幸福,要和那个人好好的,顺便,期望她能今晚获奖!”
    简宁眼眶微湿,在国内的最后一夜,用简宁名字的最后一天。
    从明天开始,她就是自由的温澜了。
    再见,北京的雪。再见,永远最感激的人,小汀。
    “嗯,我替她,祝你一路顺遂。”
    江衍鹤用字言简意赅,看着远处的深雪,眼底有笑意在流淌。
    他终于替她了结了所有,可以站在那个人身边了。
    雪光涌进他的双眼,静谧,沉寂,却暗藏着思念波涛。
    十年暗光行走,终于到了春夜前面的昼。
    -
    这不是礼汀第一次获得最佳女主角,却实实在在地是最后一次。
    因为她已经宣布退圈了。
    被点到名的那一刻,全场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因为她再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无论是祝福也好,还是释然也罢,或者对她的钻研演技和圈内毫无差评的为人也好。
    举着话筒上台领奖的那一刻。
    礼汀提着礼服裙,深以为自己已经进入了姜雾的角色。
    “感谢在无数瞬间支持我的剧组成员,教会我曲起拇指,摩挲刀柄是否开刃的道具老师,和陪伴我反复练习一个动作的武指和编剧,以及导演和制片。大家都知道,近半年的时间,我都被一些负面新闻缠绕,后来又得到陆续的澄清和道歉。我想,可能很多年以后,哪怕不拍戏,我还会因为各种原因出现在大家面前。”
    主持人三言两语,挽留尝试着挽留退圈的礼汀:“大家都很难过,觉得你应该留下来,拍摄出更好的作品。我看后台的留言中,他们都在表达对当时说你拍摄不雅照的愧疚,因为我们都知道你是为了帮助同学。你能选择原谅他们吗?”
    之前,满天飞的恶意,无休止的咒骂。
    礼汀始终在波澜不惊。
    就像现在,她安安静静地凝望着镜头。
    “我一直有给他们信任,让他们看到软肋。虽然这些经历,就像刀架在羔羊脖子上,让我觉得人言可畏。下次遇到同样的事,在看清真相之前,不要率先给我批评的目光。”
    她的轮廓很美,是令人想要挽留和落泪的那种易碎。
    “到不了原谅那么严重,如果大家下次面对谣言,能够稍微相信我一次,我已经心满意足。”
    说完,她捂住深v领口,眼睛湿润,深深地对着台下鞠了一躬。
    颁奖晚会结束,走出会场,杨舒彤激动的抱住礼汀。
    她显然比礼汀本人还兴奋。
    披上大衣的礼汀温柔地回报住她,手掌轻柔地拍打杨舒彤的后背。
    “今年谢谢你陪伴在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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