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节
“我并没有一位施瓦利的妻子,我压根不认识她。”
“真的?”
不知为何,即使费舍尔如此笃定和真挚地做了解释,两位淑女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过他,总觉得那个“来者”是费舍尔情债的可能性大过细作和阴谋的可能性。
对此,拉法埃尔冷笑一声,只是看着外面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去外面看看这个远道而来的‘正妻’有什么指教……”
茉莉也点了点头,显然深以为然,
“我和你一起去,拉法埃尔。费舍尔老师也和我们一起去!”
“……”
费舍尔无奈地点了点头,也无法拒绝。
而一旁的密尔显然也和费舍尔一样,感受到了她们从彼此之间脱离之后的火力全开模式。
只是她并没有费舍尔那样的心理承受能力,她只觉得此处十分可怕,不想再待下去,哪怕一秒钟。
于是,她只能强笑着道,
“我……我就不去了……”
……
……
“哗!哗!”
此刻正是南大陆阳光晴好的时候,天上、地上、海上都是风在走,将距离海岸不远处的红龙廷的军旗吹得狂乱,不断抖动着如波浪一样的身体,展示着此时海岸的喧闹。
今天对于还未面临战争境地的红龙廷而言也的确是足够喧闹了。
费舍尔跟随着拉法埃尔和茉莉前往了事发的海岸,那艘让费舍尔都摸不着头脑的施瓦利船只并非在大陆的南岸靠的岸,而是在红龙廷的东北方,靠近北方一些的海岸。
由此可见,费舍尔怀疑那艘船是来自北方实际上不无道理。
从先前的祈祝塔到这里就算是马车也要走上快一个时辰,所以密尔不来是对的,费舍尔他们的阶位都比较高,能快速地赶到所在之地。
龙廷的海上防线主要是以火炮为主,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费舍尔觉得大概率是先前与人类城主战斗时缴来的。而其余的防守便显得有多严苛,听茉莉的说法是,此处靠北,因为离龙廷陆军的位置很近,所以便没有安排太多防卫的设施以节约资源,南方的日暮谷防备则要完整得多。
“女王。”
“大祭司。”
待得拉法埃尔和茉莉赶到时,先前负责此事,将消息奏报到祈祝塔的士兵们早已在此等待多时,为她们行了礼之后,他们的目光也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那跟在她们身后,穿着一身厚实斗篷,将自己身形面貌遮住的人影。
他们并未多问,而拉法埃尔则反问道,
“那艘船上来的人类呢,在哪里?”
“在前面的帐篷里,她们几人已经被我们暂时控制住了。”
“好,你们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们。”
“是,女王。”
随着那几位亚人士兵离开此地,拉法埃尔也不禁看向了远处海面上已经被绳索套住的一艘红色小船,看起来那就是眼前帐篷里的客人乘坐而来的工具。
随后她和茉莉对视了一眼,便先一步上前去,掀开了那在岸边矗立的帐篷的帘子。
“哗啦~”
先入眼的,是顺着阳光而入照射到其中各式各样财宝上反射而来的明亮光彩,拉法埃尔眯了眯眼睛,看向帐内的那被转移过来的有着明显施瓦利工艺的珠宝首饰。
这些首饰上都没有魔法的痕迹,看起来只是最单纯不过的财物而已。
大量价值不菲的财物,便是拉法埃尔与茉莉对即将所见之人产生的第一印象,但毕竟还未见到正主,于是她们便同时抬头看向前方。
很快,她们便在那堆财宝的簇拥之下,看见了一位娉娉婷婷、婀娜多姿、坐姿优雅的背影。而在那背影的身前,还站着两位几乎一样高的、穿着一身传统黑白女仆装扮的女性,她们没什么表情,只是在看见帐篷门口的拉法埃尔与茉莉时稍稍将双手置于了小腹处,显得颇有礼节。
而她们护着的那位小姐,则穿着一身纯白色的纱裙,头上戴了一个迷你的小施瓦利淑女帽,帽子边缘还镌刻了一条栩栩如生的小蛇,看起来颇得神韵。
听到了帐篷外帘子拉起的声音,那小姐的身体也微微一颤,随后,在拉法埃尔和茉莉打量的视线中,那小姐一点点地转过头来看向了她们。
原来那是一位有着红色长发的淑女,她的容貌精美,略施粉黛却并不厚重。她此刻的表情有些许慌乱,也有些许委屈和不知所措。其眼角微微泛红,其目光柔和带水,在看见来者是两位亚人时,她甚至还会被吓得连忙缩回视线……
那副娇滴滴的淑女模样,活脱脱一位受了委屈的贵族小姐模样,光是看见那张满是故事的脸,拉法埃尔和茉莉都能想到无数无数对应的故事。
她们两个同时脸色不善起来,一加一远远大于二的恐怖气息更是将那位娇滴滴的施瓦利娘子吓得嚅嗫,收了收自己小心翼翼探出去的目光。
“费舍尔,过来看,你的好妻子。”
“是啊,费舍尔老师。”
“?”
拉法埃尔和茉莉同时面无表情地回头看向了外面走在最后的费舍尔,费舍尔也一头雾水,但还是好奇心战胜了求生欲,他还是硬着头皮走入了这一方帐篷之中,想要看清楚来的人到底是谁。
这一进去,那刚刚才一点点收回目光的贵族小姐也不由得再次看来,这一看,正好和那正在脱下斗篷的费舍尔所对视起来。
费舍尔脸色一变,不由得惊道,
“英格丽?!你怎么在这?”
是的,眼前这位青春靓丽的施瓦利淑女,不是前几天才分离的巨蛇报社的年轻女记者英格丽又是谁呢?哦,不对,是实习记者。
只不过和当时她的模样与性情对比,眼前的英格丽突然变化太大,让费舍尔一时都无法将之与先前对比。
而眼前穿着一身白纱,原本脸色委委屈屈,如风中浮萍一般漂泊的美淑女在看见费舍尔之后,脸上的表情更是凄苦作甚,甚至于眼眶周围的粉红都更浓厚了几分。
她委屈地抿着唇,在费舍尔惊愕的目光之中站起身子来,随后一边淌着眼泪,一边猛地不顾一切地朝着费舍尔的方向扎了过来,
“老公!!你怎么……你怎么能就这样抛下我?你怎么狠心的呀?!”
“?????”
猛地一下被娇软的、哭啼啼的身子撞入怀中,费舍尔便好像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冲击,那冲击太过于恐怖,几乎要将他神话阶位“身魂一体”的特性都给撞穿。
这种冲击应该都不该称之为冲击,甚至于可说是“万年未有之大变局”!
曾几何时,像他这样贪婪的、不知收敛的绅士或许也会有这样的幻想,幻想着从天而降一位像眼前的英格丽那样的美少女作为妻子,愿意对自己投怀送抱,若是这位从天而来的妻子再“颇有家资”一些,作为富婆,那样便是再好不过了。
现在费舍尔的面前,从天而降的“妻子”有了,旁边她的“颇有家资”也有了,明明是两件这样快乐的事情,但为何此时出现在费舍尔的面前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只因此时,原本站在一旁,本就没什么好脸色,只冷眼旁观一切的拉法埃尔和茉莉也是同样受到了不小的直接冲击,她们眼睁睁地就这样看着这位来路不明的“正妻”冲入了费舍尔的怀中,哭泣着、捶打着他,好似在发泄着自己多年不见丈夫,从而内心中产生的所有委屈。
拉法埃尔立马双目一红,口中几乎要如同真正的巨龙那样喷出焚烧世界的火焰,她对着费舍尔质问道,
“你不是不认识她吗?英格丽……英格丽,呵,这个名字你不是叫得挺熟的吗?!”
茉莉的头发也完全变成了黑色,她抿了抿唇,嗜血一样地看着那待在费舍尔怀里的英格丽,低声喃喃道,
“果然……她果然是伪廷的细作吧……细作生来就是要被杀掉的……”
面对着两位的怒火,英格丽更加害怕了,只敢紧紧地抱住眼前的费舍尔,啜泣着说道,
“老公,不要再离家出走了,好不好,好不好?我已经把家里的所有钱都带来了,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好吗?老公……呜呜,不要再丢下我了,求求你……”
饶是以久经沙场如费舍尔这样的绅士,如今面对此等局面,他也不禁眼前开始发黑。
要知道,在从圣域回到现在的时间之前,他便已经做了“自以为”万分充足的准备,无论是心理上还是客观上都应是如此。
或许在当时,他想要进入神话阶位时便抱有了这样的想法,所以才要冒着被混乱侵蚀的风险进入神话阶位,为的就是能应对日后发生的各种情况。
神话阶位进是进了,但为何,情况却是如此始料未及,甚至于一点都不合理呢?
他不禁要如此发问……
“呼呼呼!”
帐篷之外,一天之中最热的正午午后,天地之间的疾风卷卷,撒了欢一样地在岸上与海洋上奔跑,卷起列列旗帜,发出近乎震耳欲聋的声响……
是的,今日的红龙廷的确有些……
格外热闹了。
第21章 恶魔之影
“呜呜,老公……”
听着眼前娇滴滴的英格丽的声音,费舍尔却一点没有享受的意思。身边拉法埃尔与茉莉已经接近要爆发,他更是如芒在背,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家伙给丢到海里去。
这短短几秒之中发生的事情突然又迅速,他首先想到的是,难道说这个家伙为了所谓的新闻已经不要命和脸了,竟要做出这样取自己性命的事情,但仔细想来却又不太对。
如果她依旧只是那巨蛇报社的实习记者,是为了所谓的新闻前来,那她哪来的满船的金银财宝?这些东西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位实习记者应该有的东西。
想到此处,费舍尔咬着牙,猛地一下伸手扣住了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力量,争取不要把眼前这位只有零阶位的人类姑娘给弄坏,将之一点点推离自己,他沉着声,严肃地看着眼前的英格丽,说道,
“你疯了?”
神话阶位与普通人类的差距到底有多大,费舍尔也并不知道,只有偶尔从那种突如其来的对人类脆弱的体会才能描述这种近乎天地之间的差距。
刚才英格丽朝着自己跑过来的时候,费舍尔几乎是下意识要抬起手将她拍开,但这样做她大概率就直接见红,生死都无法保证。
而现在更是如此,费舍尔低头一问,他便立刻感受到身前的英格丽浑身一颤,在费舍尔的打量中,她身上的寒毛全然立起,和当时她在自己身边时那样,她能本能地感受与神话种的差距,求生般地抗拒接触与靠近费舍尔。
但为何,现在她却不得不这样做?
费舍尔见状也不由得微微一愣,看向眼前的英格丽想要知道答案,但却看到了她在惊恐之余,又挂上了那副娇弱的表情,哭兮兮地说道,
“老公,怎……怎么了?”
“你在我们分……”
“老公,别说了,别说了好吗……之后我会听话的,所以请不要再丢下我了,好吗?”
但就在费舍尔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眼前的英格丽却脸色一白,随后哀求一样看了费舍尔一眼。
她依旧在一点点地靠近费舍尔,但却似乎有意无意地露出了她那藏在头顶淑女帽长纱之下的脖颈。
费舍尔低头一瞥,却见在她的脖颈之上隐隐地闪烁着一个诡异的圆形符号。那符号富含着一种神秘之感,只是看见那符号的瞬间,费舍尔便仿佛同时看见了一道冲天而起的火柱,紧接着,从那火柱之中直直地飞出了一根闪烁着光芒的弓箭,直到将他的视线给占满。
“轰隆隆!”
那箭矢并未造成任何伤害,只是宛如低语一样,将一个名字突兀地带到了费舍尔的脑海之中……
“巴巴托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