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的大魔王 第202节

    然后他在星城37度的高温下慢跑了起来，感受着心跳在胸腔里加快，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畅快的呼吸，很快汗水就打湿了体恤和裤子，脚下的帆布鞋也变的灼热，手中的体检表也被下意识的攒的皱了起来。
    他沿着解放西路向着湘江跑去，在路人惊讶的视线中，在高楼大厦的参差不齐的阴影中，在阳光依依不舍的追逐中，他感受着健康生命的喜悦。
    他喘息着，沸腾着，脑海里一片空白，随后各种思绪翻涌……
    “终于不用羡慕别人了……原来跑步是这样一种感觉……一路经过的所有繁花似锦，所有车水马龙，所有喧嚣人群，在我奔跑的脚步中，都只是一片片一段段的浮光掠影……当人类全力奔跑前进的时候，完全就不会觉得孤单了……大概普通人第一次飞翔，就是这样的感觉吧！”成默在他自己用奔跑刮出的炽烈气流中想到。
    他一路向西越跑越快，直到看见了波光粼粼的湘江，巨舰一样的橘子洲头伫立着伟人像，蓝天和青黛色的岳麓山都在闪闪发光，他横穿了马路跑到了光点斑驳的香樟树下，一阵夹杂着树叶香气的清凉的河风吹过来，让人神清气爽。
    成默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咽了几口口水滋润干渴的喉咙，他一个人沿着河岸慢慢的走了起来，河水泛着白色泡沫轻轻的拥抱着古旧的堤岸，年复一年。
    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和父亲一起从医院回家，那个时候他们还住在社科院的大院子里，那栋老旧的红砖屋前面就是一大片绿色的草坪，每天都有小朋友在上面踢着足球。
    父亲牵着他从旁边经过，他扭着头盯着那群在尖叫在欢笑的孩子，皮球的砰砰声就像是快乐的召唤，他羡慕的问道：“爸爸为什么我不能和别的小朋友一样呢？”
    父亲转过头，看了一眼在草坪上奔跑欢笑踢着足球的小朋友们，回答他：“因为你天生与众不同，注定将要走在一条抵抗孤独的路上……”
    成默有些抱歉自己这个时候才想起父亲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人的记忆真是件靠不住的东西，对于他人的好总是忘的很快，那些无意的伤害却能深深的镌刻在心里。
    他跳上了堤岸的高台，在河风中轻颤的叶片里蝉鸣响成了动听的节奏，河水哗哗的在流淌，汽车的橡胶轮毂摩擦着滚烫的水泥路面，对街的星巴克有情侣坐在落地窗边拍合影，他的脑海里有夏天的旋律在回响。
    他将卷在手中的体检报告撕成了碎片，然后抛洒向了不能回头的滚滚湘江。
    白色的碎片被风吹的四处飘飞，还有几片卷到了他有些凌乱的头发上，成默伸手将碎片抓了下来，放在手心吹向永不停息的江流。
    “但不要害怕，总有人能看到你的与众不同，能看到你在孤独中闪闪发光，然后走过来拥抱你的。”父亲摸了摸他的头发，轻轻的说道。
    成默看着那些碎屑流向远方，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一个显示为隐藏号码的电话，按照成默原来的性格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挂掉，但在今天他却犹豫了，看了半晌，他按了接听，电话那边响起了萌萌的甜美声线：“小哥哥，网恋吗？我萝莉音！”
    成默一听就知道是颜亦童，他“哦”了一声，并没有继续说话，也没有挂掉电话。
    “小哥哥，你说话啊！”
    “说什么。”
    “你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
    接着电话那边响起了音乐伴奏和颜亦童模仿土味视频皇帝高飞的致命说唱：“嗯！呦！呦！想你想你想我……喜不喜欢我，喜不喜欢我……小心我做你女朋友……”
    可惜成默这种没有网络流行细胞的人完全get不到颜亦童的点，还没听完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不过瞬间那有些聒噪的默认音乐就响了起来，成默看了一眼，这次还是显示的隐藏号码，于是成默又将电话按掉，然后就是成默与不屈不挠的颜亦童之间的耐力之战。
    颜亦童不停的打，成默不停的按，当成默走回步行街的时候，颜亦童终于认输，将电话改了设置，不在隐藏号码，成默才按了接听。
    “喂！人家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想逗你笑……你怎么这么过分一直挂我电话啊！”
    “因为你的玩笑不怎么好笑。”
    “切！那你说什么玩笑好笑？”
    “嗯～！一群伟大的科学家死后在天堂里玩藏猫猫，轮到爱因斯坦抓人，他数到100睁开眼睛，看到所有人都藏起来了，只有牛顿还站在那里。
    爱因斯坦走过去说：‘牛顿，我抓住你了。’
    牛顿：‘不，你没有抓到牛顿。’
    爱因斯坦：‘你不是牛顿你是谁？’
    牛顿：‘你看我脚下是什么？’
    爱因斯坦低头看到牛顿站在一块长宽都是一米的正方形的地板砖上，不解。
    牛顿：‘我脚下这是一平方米的方块，我站在上面就是牛顿/平方米，所以你抓住的不是牛顿，你抓住的是……’”
    电话那头的颜亦童有些懵逼，十分冷静的问道：“那爱因斯坦抓到的是谁？”
    “当然是帕斯卡……”
    “哈哈哈哈哈～！～！这个笑话好好笑哦！”电话那边响起了颜亦童十分捧场的假笑。
    成默道：“其实我觉得这个笑话一般，但是它能够无限延伸下去才是有趣的地方，比如伏特/安培/欧姆……所以，不用勉强自己觉得好笑……”
    “呃……我们换个话题吧！你现在在哪里？”
    “步行街。”
    “一个人么？”
    “嗯！”
    “那你等等，我和付远卓马上过来接你，我们一起吃饭，然后下午去网吧，晚上去橘子洲看音乐节……今天要来好多明星，许巍啊！陈粒啊！毛不易啊！草东啊……”
    “我不怎么听摇滚和民谣……”
    “没关系啊！感受一下呗！我其实平时听的也少，但音乐节的气氛还是挺好的，多接触一下不同的东西也是不错的，你说是不是？”颜亦童顿了一下大声的像是在跟自己打气一样的说道：“嗯！我也会好好学习，争取有一天能完整无误的理解你的冷笑话的！”
    “其实不能理解也没什么，我又不爱讲笑话……”
    颜亦童“嘻嘻”笑道：“说的也是，冷笑话什么的，实在破坏我们大天才成默的形象，以后你就不能高冷的行走江湖啦！”
    第036章 试探
    成默挂了颜亦童的电话，觉得头皮被太阳晒的发痒，他伸手抠了抠头顶上凌乱的头发，觉得应该剪头发了，当然他的剪头发是指的自己在家里拿电动剃须刀随便的刮一下，对于成默来说去理发店剪头发实在是件耽误时间的事情，虽然说他的时间如今不再紧迫，可习惯这种东西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
    此刻成默站在步行街的地铁站口有些犹豫，想到等颜亦童和付远卓过来，至少还要半个小时，他在考虑究竟是回去洗个澡，换身已经被汗水浸湿的衣服，还是就随便找个凉快点的地方等着。
    计算了一下时间，从步行街走路回家大约需要4500步左右，耗时大约二十分钟左右，打车的话因为要绕路，所以大约需要十五分钟，想要回去洗澡换衣服时间实在有些局促，他并不是那么在乎形象的人，效率和省力第一，于是成默转身朝着最近的一家位于万大广场的奶茶店走去。
    化身林之诺的时候这条街他走过上百次，自然对沿街的一些店铺了若指掌。
    即便是炎热的夏季的上午，这家叫做快乐柠檬的奶茶店的生意依旧不错，店铺里坐了好几个人在一边玩手机一边喝奶茶，成默排在了一对情侣的后面，很快就轮到他点单，长久以来的生活习惯还是左右着他的选择，于是成默在看了菜单之后点了杯“柚恋柠檬茶”，并说道：“不加冰。”
    女服务员敲击了两下收银机的键盘，抬起头来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成默，“您确定不加冰……这样可能口感也许不太好……”
    “嗯！没关系……”成默毫不在意的拿出手机来付款。
    女服务员有些惊讶的刷了成默的支付宝，并回头特意提醒了正在制作饮品的工作人员不要加冰。
    成默找工作人员要了纸巾，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站在了避开空调直吹的地方默默的等候，直到服务员叫到他的号码，他才拿了自己的柚恋柠檬茶找了面对窗户的一排高脚凳坐了下来，这种座位向来都是单身狗的专属……
    对于成默来说不添加添加剂的柠檬水也算是健康的饮品，慢慢的吸了两口酸酸甜甜的柠檬水，成默拿出了手机看了看沈老师的微信，稍作思虑他就发了微信给沈幼乙。
    “西姐，关于沈梦洁的事情处理好了没有？”发完之后，成默就坐在沿街的奶茶店里，像是橱窗里的模特，看着窗户外面三三两两的人漫步而过，长街上的车辆川流不息，奶茶店里的流行音乐也不像以前那样无法入耳，映在广告牌上的灿烂阳光也不显得毒辣。
    夏天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
    成默在百无聊赖中等待了片刻，沈幼乙就回了一段文字：“我现在就在融e公司的门口，早上我就和沈梦洁一起到了这里，却发现他们公司已经被封了……我打听了一下，听说那个刘东强昨天晚上坠楼了……好像是被人杀死的，我现在正混在这里打听情况呢！”
    沈老师的回答像是完全不知道昨天夜里的事情，成默此时也无法判断沈幼乙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于是他回道：“有打听到什么东西吗？”
    这时候沈老师发了条语音过来，有些无奈的说道：“完全没有……现在沈梦洁担心的要死，有点害怕她的事情曝光。”
    成默想了想打字说道：“西姐，我觉得你们现在最好去警察局一趟，昨天沈梦洁跟刘东强通过电话，加上我们下午还去过融e，所以迟早警方会找上沈梦洁，你们不如现在就去侦办此案的警察局报案……让沈梦洁说中了对方的套路贷，刘东强胁迫她去小天鹅上班……警方是有保护报案者，尤其是未成年人隐私的义务的……”
    “于是你们从嫌疑人的角度就变成了受害者，刘东强这个人社会关系复杂，你们报的案件肯定不会并案……一个是刑事案件，一个是经济案件，管刑侦的稍作记录就会叫你们去经侦报案。”
    “这个时候你们就可以询问对方有没有扣押对方的合同文件，因为这些东西是要作为物证保留的……接下来就你要看你的谈话技巧了……如果对方处于恻隐之心告诉你一些关于合同文件的内幕消息的话，你就能够确定该如何应对……”
    “a，我们假设杀死刘东强的人是因为贷款的原因的话，那么他一定会毁掉合同，而毁掉合同的话，为了不引起警察的怀疑，一定会毁掉所有合同；b，假设是其他原因的仇杀，那么毁掉合同就变成了小概率的事情，但借款合同也会被作为证物封存，因为即使对方不是因为贷款杀死的刘东强，所有的借款人也是警方必须排查的对象；c，刘东强自杀，这个根据昨天下午的表现，不太可能……”
    “所以刘东强一定是他杀……接下来，假设你谈话技巧足够高，通过警方的只言片语确定了合同已经不存在，你可以选择不去经侦报案……因为接下来融e是无法向你追讨欠款的……如果合同还在的话，也不用急，起码合同在警方的这段时间，融e拿你们是没有办法的……我们可以重新想对策……”
    成默打了一大段文字，沈幼乙并没有马上回话，颜亦童倒是发了信息问他在位置，成默告诉了颜亦童自己在万大广场的快乐柠檬，颜亦童回了句：“马上到”。
    又过了一会，直到成默慢悠悠的把一杯柚恋柠檬茶喝完，沈幼乙才回了微信：“成默谢谢你，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的，现在我就和沈梦洁去警察局报案试看看，你真让我意外，虽然我也想到了去警察局，但却没有你想的这么详细周全，你今天又让我刮目相看了。”
    “西姐，不用谢，能帮到你就好……”
    “等我忙完了，我要梦洁自己给你道谢。”
    “不用了，西姐，我这只是帮你，和她无关。”
    “别呀！昨天她说了一些和你的误会，我觉得你们两个解开心结，能成为不错的朋友的啊！其实梦洁只是家里给她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她对自己的要求也高，所以思想有些时候难免偏激了一点……我觉得她挺需要你这样的朋友的。”
    成默心道：可我不需要她啊！于是他回道：“算了，高攀不起。沈老师不说了，你先忙吧！”
    成默没有去看沈幼乙回的微信内容，他稍稍皱了皱眉，沈道一和沈幼乙的事情变的越来越扑所迷离，而这件事他没有办法置身事外，另外如何收集罪恶值，也是叫成默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进行的事情，他总不能真的像蝙蝠侠一样在黑暗中和警察合作打击犯罪份子。
    成默叼着吸管，看着太阳投射在对面楼宇上的阴影发呆，这时有人拍他的肩膀，成默回头，就看见了打扮的像个可爱的男孩子的颜亦童。
    她着灰色的短袖t恤，蓝色的破洞牛仔裤，带了黑色的假短发，像是漫画中走出来的精灵少年，成默从未曾见有人能把中性风格的装扮演绎的如此精巧和烂漫。
    就像是夏天的好天气。
    “哎，小帅哥，无聊不无聊啊？”颜亦童双手背在身后的眨着灵动的双眼故作娇羞的问。
    成默摇头，“不无聊。”
    “那你要不要请我喝杯东西？”颜亦童看着成默微笑着问。
    “哦！”成默从高脚凳上站了起来，准备陪颜亦童去点单。
    颜亦童扯着成默的胳膊走到了点单的柜台，开始帮成默点单的服务生看着眼前这莫名其妙的一对，表情很有些古怪。
    颜亦童抬头看了半天菜单，拿出手机点出了自拍软件，转头对成默说道：“成默你这么聪明，一定能猜到我想喝什么？”
    成默瞄了瞄镜头，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个真不知道。”
    颜亦童则对着镜头，用手指撩过自己的樱桃小嘴，用暧昧的语气说道：“我想喝护你。”
    颜亦童的话让整个奶茶店的气氛顿时变的十分尴尬。
    替她点单的女服务员看着成默和颜亦童想笑又不敢笑，一只手捂着嘴，回头了好几次来掩饰窘迫的笑容，至于其他人都在偷偷看着这一对看上去一点都不登对的男女。
    这时背后传来了付远卓夸张的声音，“哎呀！颜亦童你怕是最近玩抖音玩成痴呆儿童了吧！天天学些土味撩汉技能……”
    颜亦童回头对着偶像男团成员付远卓竖起了中指，“靠！总比你看快手学社会人炫富好！”
    付远卓“切”了一声，双手摸了一下头发，耍了酷，舔了舔嘴唇说道：“我们男人骚起来，根本没有你们女人什么事情……学着点！”
    说完付远卓就耸着肩膀，摇晃着脑袋，迈着社会人步朝着成默走了过来，拍了拍成默的肩膀道：“小哥哥，你是哪里人？”
    作为道具的成默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湘南人。”
    付远卓忽然摆了一个妖娆的姿势，在成默面前摇晃了一下手指，然后比了一个心，“不，你是我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