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真的不是他们自己也想去玩,他们只是想帮小表侄的忙而已!
    霍善在长平侯府玩耍了一整天,俨然已经成了叔侄四人中的领头羊,他想玩啥卫登三兄弟就陪他玩耍。
    到后来他们跑不动了,甚至聚集起人长平侯府的侍卫、骑奴等等平时比较清闲的人手,画好球场安排他们组队踢球。
    霍善在村里只能组个奶娃娃球队,如今能拉着大人玩了,自然是兴头十足地掏出他师父新做给他的竹哨子表示自己要重拾裁判大业。
    众人起初只当是哄小孩玩,后来发现犯规时霍善是真会吹哨,所以渐渐地也都认真起来。
    卫登三兄弟同样看得津津有味,只觉从前看过的蹴鞠都没这么精彩。
    有时候比赛这东西就是得在犯规边缘游走才刺激,你要是随便怎么踢都可以,什么规则都不用讲,那比赛看起来反而没啥意思。
    不管是踢球的还是看球的都太过投入,以至于卫青和霍去病出现在球场边他们都没发现。
    霍去病一眼就看到被金日磾扛起来吹哨子的霍善。
    没办法,这小子个头太矮,在村里给那群小屁孩当裁判都得爬到矮墙上去的,现在给大人当裁判自然也得借住外力才能看清全场。
    所以金日磾任劳任怨地扛着他看了全场。
    金日磾这人别的不提,体格确实很不错,扛着霍善老半天也一声都没吭。
    倒是霍善这个当裁判的许是全程都在盯着球场看来看去,反而被夏末秋初的艳阳晒得脸蛋红扑扑的,额头还冒出不少汗珠子。
    霍去病走过去把霍善从金日磾身上抱下来,省得他把人堂堂休屠王太子给累垮了。要知道这小孩儿年纪不大,嘴巴却很能吃,抱在手里份量可不小。
    沉得很!
    霍善察觉眼前的视野突然变了样,转头一瞧,原来是他爹找来了!
    霍善问:“回家了吗?”
    霍去病道:“一会在这边吃了再回去。”
    得到这么个答案,霍善就不着急啦,有始有终地继续当他的裁判,还因为球员们察觉卫青两人在场后发生的失误猛吹了好几次哨子。他吹完哨子后还挣扎着下地,对众球员表示他们还得回去再练练。
    一个三岁小娃娃满脸痛心地表示“你们这样踢可不行”,看得旁边的卫青都有些忍俊不禁。
    卫青当然看得出这些球员因为什么而出岔子,等霍善发表完他的重要讲话后便笑着打发他们回去当值。
    几个小孩疯玩一整天,都有点饿了,洗净手入座后都是狼吞虎咽地吃。
    卫青瞧着有点欣慰,他见过虎圈里的老虎,它们一旦被圈养起来便会少了几分野生老虎的精气神。小孩子也是这样,他时常担心几个孩子长在锦绣堆中失了血气。
    要知道霍去病小时候他也是当狼崽子来养的,不会因为他年纪小就处处护着。
    只是他如今事务繁忙,得时刻听刘彻召遣,反倒没那么多空闲教养自己的儿子。
    没想到霍善这娃儿才到长安没几天便与卫伉他们玩得这般好,还带得他们都活泼了不少。
    瞧着更有霍去病的样子了。
    卫青现在就是自家人看自家娃,觉得不管是外甥还是甥孙都是怎么看怎么好。
    等霍去病要带着儿子归家去,卫青让人给霍善取来黄金百斤,说是供他休整庄子用。
    庄子里可以多修几间屋舍,以后他闲暇时也想过去歇歇脚。
    霍去病:?
    你这个当舅公的人怎么回事,一出手就是给孩子黄金百斤,不知道孩子是不能惯的吗?惯坏了谁负责把他掰回来!
    黄金百斤何止能多修几处屋舍,估摸着都够把整个福寿里给买下来了。
    卫青道:“阿善如今正式认回霍家了,我这个当舅公的也该尽尽心意。”
    卫青现在真的不缺金子,主要是卫青前几次打匈奴累积的战功已经把他的爵位封到头了,刘彻还想继续给他封赏就只能折现成金子。
    得多少金子才能抵得过那么高的爵位?
    刘彻也算不清楚了,所以可着劲地给。
    既然摸不清小孩子想要什么,卫青便觉得给他点金子花花,想要什么自己买就好。
    霍善没见过金子,但也知道金子是好东西,他现在收长辈的礼物已经收得很习惯了。
    听卫青说这算是修庄子专款,他马上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我给您修很大很大的房子,还要修个大球场,到时候您和爹一起来踢球!”
    卫青笑道:“好,那我等着住你给我修的大房子。”
    霍去病怕霍善再待下去能哄得卫青给他再送黄金百斤,赶紧捞起儿子跑了。
    那黄金百斤由金日磾负责带回府。
    他一手牵着霍善的爱马,一手抱着重达百斤的黄金,瞧着竟是一点都不吃力。
    霍去病带着霍善离开,卫伉才代表兄弟三个问卫青他们能不能跟霍善一起去上林苑。
    卫青也知道霍善想去找胡麻的事,主要是霍去病跟刘彻讲的时候他也在场。他说道:“陛下说他过几天也想去小住几日,到时候我让人带着你们一并过去。只是你们是善哥儿的叔父,须得有点儿长辈的样子,他要是想胡来你们得劝着点。”
    卫伉三人听后点头如捣蒜,表示自己记住了。
    卫青这才打发他们自己玩耍去。
    另一边,兴高采烈在他舅公家玩耍了一整天、走时还获得了整整一百金的霍善快活极了。
    他回到家把金子认认真真数了一遍。
    卫青给他的是马蹄金,一锭约莫有一斤重。
    黄金百斤就是足足一百锭马蹄金,摆在一起可壮观了!
    霍善把数目数好了,仔细从里头挑拣出块看起来最闪亮的,叮嘱金日磾把剩下那些全收好,自己则揣着马蹄金去寻霍去病。
    霍去病正在看别人的来信,瞧见霍善在外头探头探脑,招招手让他进屋说话。
    霍善麻溜跑进去,一屁股坐到霍去病边上,不等霍去病发问就捧起自己揣过来的马蹄金递到霍去病面前。
    “这块分给您!”
    霍善说道。
    他的想法很简单,霍去病对他很好,不仅供给他好吃的好喝的,还愿意听他说话、考虑他的要求,所以他觉得霍去病是个好爹!他得了好东西,肯定是要分给霍去病的。
    霍善又给霍去病解释了一番:“舅公说要拿来修庄子,所以不能给您分太多,等我以后凭自己的本事赚了金子再多分些给您!”
    霍去病长这么大就没缺过钱花,他当上骠骑将军以后拿到的赏赐比霍善仅有的那一百金不知多到哪里去。可看着霍善卖力举到自己面前来的那锭马蹄金,他一颗心也不由得柔软下来。
    事实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这么好收买的人。
    他甚至觉得自己不需要别的孩子了,只要霍善一个就已经足够。
    人心都是偏的,倘若他娶了别的妻、生了别的孩子,以后会不会把心偏到别人身上去?霍善这样聪明又热烈的孩子,肯定会第一时间察觉,也肯定会比谁都伤心。
    到那时候他们父子间的相处,或许也会变成他与母亲卫幺儿一般——虽然够不上怨恨的边,却也说不上有多亲近。
    他不想他们成为那样的父子。
    霍去病收好霍善第一时间拿来送他的马蹄金,揉着道:“好,我等着你给我分更多金子。”
    霍善给他爹分完金子,还在他爹面前夸下海口,顿觉自己要努力攒金子养亲爹了。村里人常说“养儿防老”,他爹只他一个孩子,以后可不就得让他来养爹吗!
    李时珍几人:“……”
    醒醒,你那点金子对你爹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许是因为白天在外头玩了很久的缘故,霍善夜里睡得格外早。
    经过三个晚上的努力,霍善的跟诊任务已经刷到40/100,他现在特别期待做任务,因为他可以跟着李时珍几人出去长见识。
    长的还是几百上千年的见识。
    要知道就连离得最近的华佗和张仲景,跟元狩五年都已经隔了三百年!
    再加上霍善本来就是个没见过多少新鲜事物的三岁小娃娃,可不就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吗?
    霍善毫不犹豫地选择跟随李时珍。
    嘉靖三十五年,年近三十八岁的李时珍被推荐到太医院,空降为太医院院判。
    太医院的院判相当于大明国家卫健委二把手,不仅负责给人看病,还涉及一些国家医疗卫生相关的事务,比如公中药材的采购以及医书的校正出版之类的。
    李时珍一个年轻人因为藩王的推荐就空降到这么个油水颇丰的位置上,太医院那些等着上位的医官心里能舒坦吗?可想而知,李时珍当时的职场人际关系绝对非常糟糕。
    倘若只想速刷任务进度,李时珍不会带霍善到北京城来,因为他在这里并没有留下多少美好回忆。
    若说来到太医院这段日子有什么好处,那应该是太医院汇集了天底下最齐全的药材与医书,他在北京这段时间一没有人找他看病,二没什么朋友,三还跟同僚闹得很僵,可不就只能沉迷于看医书和研究药材吗?
    这短短四年的太医院经历,也是他后面能编纂出《本草纲目》的关键。
    这么一琢磨,竟还要感激同僚们当年的不满与排挤,否则他可能会就此沉浸于名利场中无法抽身。
    李时珍牵着霍善入城。
    比起汉唐时期的长安城,大明北京城竟是用砖头砌成的!
    霍善看着和记忆中很不一样的夯土城墙呆了一呆。
    李时珍道:“这距离你们元狩五年已经过去一千七百九十二年了,瞧着自然和你们那会儿很不一样。”
    汉代也有人烧砖,但那只有极其富裕的人家才会用来筑屋建墓。因着穷人用不上,所以在烧砖时反而格外讲究,砖上往往刻有各式各样的花纹、成砖年号以及烧砖者的姓名。
    像李长生在福寿里安家后做的便是给人设计砖模的营生,他光靠新丰县中富人家中的丧葬需求便能养活自己和两个徒弟,可见汉代有钱有权的人家很热衷于在这方面下功夫,多花点钱也无所谓。
    只是像明代这样用青砖来砌城墙的奢侈行为,即使是爱搞大工程的刘彻也干不出来!
    就连孙思邈所在的唐代,城墙都还是夯土墙来着。
    李时珍见他们都觉得北京城很是气派,便给他们说起戚继光刚修好不久的万里长城。
    那才是真的气派!
    整整一万多里,全都是用青砖砌成的,光是想想就宏伟至极对不对!
    霍善听后积极追问:“您能带我去看看吗?”
    李时珍:“……”
    怎么办,总是一不小心挖坑把自己埋里头。
    李时珍道:“你不是说要去看造纸吗?长城离得可不近,以后有机会再带你去看吧。”
    霍善这才想起自己走这一趟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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