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只不过礼仪所约束的是群臣,却从来不是这大汉天子。
    因而嬉笑怒骂,这位布衣出身的帝王一如往常。
    纵使在那病中,亦丝毫不减其风度。
    只是待得众人退下,一旁的吕雉开口,却是目光沉沉,摇头道:
    “你明知我说的并不是那个意思。”
    第70章
    第 70 章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与这对布衣出身的,却又一路而至天下间最尊贵的夫妻而言,算计、互坑、互相提防似乎已经成为主流。
    聪慧坚韧如吕雉并不是一般的、普通的、寻求帝王怜爱与垂怜的妇人。
    更不至于在一次次被抛弃之后,对那薄情寡义的帝王有任何的期盼与奢望。而刘邦,起自微末且极擅长于看人、识人的高皇帝又如何能够不清楚,他的这位原配嫡妻,究竟是怎样的性情与样子?
    “乃公不知道那一日的夜晚你经历了什么,获得了什么,但乃公的天命,掌握在乃公自己手中。又何必要多费功夫?”
    惯常没个正形的帝王如是言,带着仿佛是什么都不在乎,又仿佛是将一切尽在掌握的态度。
    于是吕雉亦是无言,时间与画面仿佛是因此而加速,直到有谁在俨然是成为太后的吕后耳边高喊,我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
    是吕后的儿子,惠帝刘盈。
    但,刘盈口中之所指的,又是什么样的母亲呢?
    狠毒,残忍,没有人性?
    只是人性又是什么?
    她对着原本危害到她与惠帝母子的戚姬等做出处罚,又怎么狠毒怎么残忍,怎么没有人性了?
    吕雉原本是不曾想到做到如此地步的,但谁叫那戚姬太过于愚蠢,且太擅长于拉仇恨呢?
    吕后于内心之中扪心自问,却又似乎对一切早已经有了答案。且循着自己所选择的那条道路而前行,并不会因惠帝的指责而改变。
    于是本应当再是亲密不过的母子间渐行渐远,走向那全然不同的两条道路。
    当然,做为血脉相连的母子,这世间总有什么是割舍不掉的。
    更不必说,纵使是做为这帝国权力最顶端的女性,可是只要吕后想要长长久久的掌权想要身后的家族不至于在自己死后被清算,那么一个留着刘氏与吕氏共同血脉的继承人、一个同自己理念相合有着共同利益的继任者,便是如此必不可少。
    然而刘盈却似乎将吕后的目的看破,并且拒绝按照着他母亲的想法而行事。
    于是在一个寂寂无人的夜里,在那一轮圆月之下,吕后使周遭侍候的所有人退出,而后念动了咒语。
    那似是一种极古怪的咒语,具有着诡异且古老、怪异的腔调及发音,足以叫每一个听到那言语的人为之心神震颤,只觉得头脑一阵混乱。
    仿佛是身处在其中,又仿佛是处在视角之外的江辞与宣帝同样是如此。
    一个又一个的字符入耳,却又并不曾在彼此的耳中、脑海里留下任何的痕迹。
    仿佛是平白接受了一场极痛苦的洗礼。
    直至那夜幕与苍穹之上的圆月仿佛是被蒙上血色,变得血红。
    有惨淡的月光投下,于那供桌之间,有什么平空生出。
    白嫩嫩的,恍若是那最上等的油脂,又好似是那有生命力的、颤巍巍的白雪。
    只是白雪又怎会是液体状的、粘乎乎的呢?
    因而不管是江辞还是宣帝,其实都不清楚那东西的正确叫法。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吕后将那东西放入到清水当中,以血喂养。
    伴随着歌谣。
    仿佛是一个求子多年的母亲在呼唤着新生命的到来。
    华胥氏踩雷神脚印而生伏羲,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在古老且离奇的神话传说里,生命的诞生,从来就不是唯一,更不一定需要那父精母血的融合。
    只是按照着江辞对这段历史的了解以及宣帝即位之后所翻阅诸多记载的种种,至少在宣帝前世的世界中,又或者是说江辞所知晓的历史时空内,在吕后身上是不曾发生过过多诡异的。
    除了那带着传奇色彩的一桩。
    西汉末年赤眉军攻入长安,挖掘诸帝王陵墓,最后竟然惊奇的发现吕后尸身不腐面色如常,栩栩如生。
    只是这样的事情虽然被记载在史书之中,可是事情的真相究竟是如何我们尚且要打上一个小小的问号。更不必说单纯的以马王堆汉墓里的辛追夫人看来,在排除那气候环境等的影响之外,古人的尸身保持技术还是有那么几把刷子的。
    因而就如同我们至今仍不清楚,西汉辛追夫人的尸首如何在地底安然度过两千多年的岁月而不至于腐烂一般。我们同样并不清楚史书里的这段记载是真是假,又是否有着传奇与演义的成分。
    然而当整个世界开始向着诡异侧而靠拢和发展,当冥冥中那不可言说不可名状的邪神将要降临,江辞内心里隐隐然之间有所觉,这一切的一切,无疑都是邪神在对这个世界施加影响。
    污染,扭曲,篡改和掠夺。
    当邪神开始对这个世界生出兴趣并且向着这个世界降临,那么原本正常的历史,原本正常的过去现在与未来,同样在开始生出改变。
    为着邪神的降临而做准备,而提供供养和温床。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在这似乎是属于吕后的过往与幻象中江辞和宣帝便看到,那被养在清水中的、不知名的物体一点点的壮大,直至将整个酒瓮所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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