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第三次见面(一)

    一周很快就过去，周靖提早半小时就到达无生艺廊门口，律书澄则是比预定时间提早了十分鐘，还是走过来的。
    他今天穿着低调的休间服饰，带着将近律书澄半个脸大的透明方框眼镜和棒球帽，似乎有意遮掩身分，然而帅度不减，偶尔路过的人不免会将视线往他看去。
    周靖心里好奇今天怎么没有司机？不过他并不喜欢打探他人太多，也没有问出口的习惯。
    律书澄还是有点不习惯周靖那双似睡非睡的小狗眼。「艺廊晚点才开，先去吃饭吧，我订了附近的私厨。日式料理可以吗？如果不喜欢日式料理，我让厨师调整一下。」
    周靖回了他不挑，跟着律书澄来时的那条街走去，过了马路走一段，进入一户新建大楼，乘坐电梯往上。
    电梯打开后，是个温馨的小餐厅，不过里面的装潢都要价不斐，光是大理石的品质都可以看出这光是装潢版材费都相当惊人。
    周末的私厨餐厅，虽然只接待三组客人，人还是不少。
    「律总。」一进门就受到厨师的招呼，旁边餐桌还有人起身点头握手致意。
    周靖如果没有看错，其中一组客人还是当红艺人的一家人。
    突然觉得，跟着律书澄来吃饭很有压力。
    桌位是特别安排好的，三组客人并不会互相干扰，但每个人的位置不大。
    菜色是依据顺序还有客户吃饭的速度上菜。
    虽然是生鱼片料理，但老闆非常讲究，哪些鱼先吃后吃，都有一番说法。他周靖只吃得出味道好，还有很多平常不会吃到的鱼类，也是开了眼界。
    上完菜后，桌边没了人，律书澄突然开口：「我是真的很想被上。」
    「咳咳…」周靖被这话呛得咳，脸红着看律书澄。「这…在外面。」有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内在灵魂太老。
    律书澄本来只是调侃的微笑，到后来忍不住低低闷笑。这人眼神虽然他不懂得欣赏，但是个性实在太好玩了。
    见状周靖知道自己是被耍了，又咳了声。「你…咳…」喝口水嚥下卡在喉间的米饭。「才刚结束上一段感情，真的不需要勉强自己。」试图把话题转正经。
    律书澄闻言，眉头有了浅浅摺痕。「在美食面前别跟我谈那个婊子。」他愤愤喝了口味增汤。「而且你没听说，要忘记上一段恋情最好的方式就是进入下一段恋情。」
    周靖听到这发言，又脸红了。「但我们两个还不熟悉…」在周靖的传统观念里，两人应该要熟一点再继续往下考虑在一起与否的问题。
    律书澄：「不然我带你来吃饭你以为是在干嘛？」
    周靖还有很多想问，但他口拙，只有脸红。「这样…太快了…。」
    律书澄又被逗笑了。「你真的是很纯情，你几岁啊？」
    周靖报完岁数，律书澄没礼貌的笑着，周靖也不生气，就是很不好意思。
    律书澄又闹了他几句，弄得周靖脸一阵红，觉得闹够了才平和的说：「你个性好像不错，我也没有交往过你这类型的男友，我想试试。」
    简简单单一句话，周靖当然又是脸红。
    律书澄觉得这燉饭吃得很开心，嘴边的笑容未减。「你不愿意吗？」
    周靖慌张地摆摆手。「你条件这么好怎么可能不愿意。我才是怎么好意思高攀…」
    律书澄又笑不拢嘴，跟自己生活圈外的人交往好像不坏。「至少今天你让我很开心就够了。」
    周靖看着对面那漂亮的笑容，脸害羞红了红，脱口而出。「你笑起来很漂亮。」然后又因为自己的话，害羞低头不敢见人。
    律书澄撑着下巴，双眼看着红透的周靖。整个人线条都柔和了起来。
    两人吃饱后回到艺廊。他们花时间赏析，聊了很多，逛完一家后又去了附近下一家。
    两人意外在品味上相似，谈及艺术的话题也很聊得来，虽然见解时而不同，但依旧能认同对方的观赏角度，这样的对话就连一般朋友也很少可以如此。而且律书澄发现，周靖的小狗狗眼在看展览时，会变得专注，似睡非睡的眼似乎拨开了些微的雾。
    看了第三家的展间后，周靖忍不住问：「你对新锐艺术家有兴趣？」
    律书澄双手一直都是随性插在口袋里，大老闆架势偶尔不经意会飘出来：「我也有在投资艺术，多少会关注一下投资物，顺便看看有没有值得合作的伙伴。」他顿了顿，看着周靖。「听说你不是也刚从德国展结束，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一睹你的作品真容？」
    周靖：「嗯，最近刚寄回工作室，有机会可以…」
    不等周靖说完，律书澄打断他。「我们现在去吧。」
    他们走回去刚刚午饭私厨的大楼地下室，一起走到律书澄的停车位。
    「抱歉，今天我的秘书休息，家里司机跟着我妈出门，希望你不介意今天没有司机。」虽然家里一直有在考虑再聘请一个司机，但是律家人常常国内外往返，两个司机好像又太多了。
    「还是我当你司机？」周靖平时当惯了范瑜的司机，脱口而出。
    律书澄失笑。「我开车技术还不差，希望周老闆别嫌弃。」
    「不敢不敢。」周靖这也可以脸红，律书澄真的是没輒，他想不透脸红的点是哪个部分。
    坐上车后，周靖内心一点也不平静，回想刚刚的对话，他的人生还没遇过富二代。虽然知道价值观会比常人来说不同，但不免还是受到一些衝击。
    没有司机是值得抱歉的事吗？
    周靖的工作室在学校附近，安静的住宅区内。他创作时需要极度安静，虽然有想过选山区的房子当工作室，但是离校区太远，上班或是回家往返都不方便，不如选一个方便的区域。
    工作室一进门，右边是卫浴，左边是厨房，内部结构一看就是国内建筑格局，但是里面的装潢却像是巴黎的小租屋，房子是边间，所以採光极好，内部软装为白色与橡木色系交辉，搭配一些植栽，多了点乡村恬静感。
    律书澄以为会这样的男人工作室应该是更阳刚气息。「居然是这种风格。」律书澄也将心里话问了出来。
    说到艺术或是美感，周靖还是挺能聊的。「我的灵感来自于自然与生活，所以想让房子偏温馨自然，有助于创作。」
    那张诺大的地毯，已经布满了顏料，上面有一组画架上还掛着画，从门口的角度只能看见画的侧面，面对画板还有一张大沙发，上面有一些薄毯，沙发椅及毯子也都是顏料斑驳。嗯，挺生活。
    律书澄看着一旁堆满的画框，这画风很眼熟。还记得几年他在一个学生的毕业展上他有买过一幅，原来那学生就是周靖。只是后来画作被其他老闆看上，他顺手卖了。
    周靖的画风是很有力量的，笔触粗獷，色彩斑斕，每张画的主题似抽象非抽象，原色与大片的留白造成画面切割，其中色块又不断交织，很适合佈置在偏现代感的饭店之中。
    「抱歉，地方小，有点乱。」以画家工作室来说，真的很小。
    周靖简单收拾了沙发，邀请律书澄坐，自己则进了厨房准备饮品。
    律书澄逕自在工作室内欣赏起画作，靠近窗边的木柜上摆放着艺品名册，他随手翻了起来。
    周靖将饮品放在沙发旁的边桌上，走至律书澄的身边。
    「这是新的？」知道被动的周靖不会主动提，律书澄问。
    「对，上周才做好。」
    律书澄又问了许多关于作品的话题，还打听他前阵子在德国展览的经歷。
    周靖打开手机挑出德国展览期间拍下的纪录，一面介绍与策展人如何企划这次的展间。律书澄那靠近的体温以及香水味，让他止不住心脏乱跳。最后香水味的主人抬起好看的脸，朝自己的脸贴近。
    周靖下意识往后缩，律书澄双手将周靖的衣领扯向自己。「你这是拒绝我，还是嫌我丑？」
    周靖心里觉得这一切进展得太快，想再讨论讨论，但眼下的气氛说这些都不是时候。他闭上眼，轻轻献吻。
    律书澄勾起嘴角，唇间开始猛攻。清纯男的吻技如预期中的差，他不反对教导兼玩弄。
    交互的唇齿退开后，只留下两人粗重的喘息。
    周靖脸红低下头。「你…不丑，很漂亮。」他小心翼翼回应刚刚律书澄说的话。「我这样好像太轻浮对待你，你应该…值得更好…」最后那句话声音极小，几乎跟对方头靠头的律书澄听见了。
    这话奇蹟让律书澄在人生这么多年长期的恋爱过后，又有青涩害羞的感觉，上一次有这样心理酥麻的感觉是什么时候，他已经有点忘记。
    同时律书澄又觉得好笑，真正轻浮的是自己才对。
    第一次这么主动追人，好像感觉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