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桥

    依山而建的的私家庄园里,一辆银色的帕拉梅拉缓缓驶入。贺斯钰坐在驾驶座上,边开车边交代钟仪放轻松点。
    说只是一个私人宴会,一共就叁个人,东家还是你的亲亲老公。
    听了他不着四六的话,钟仪忍不住笑出了声,紧张感消失了大半。
    贺斯钰是一个非常靠谱的人,无论是做人还是办事,只承诺能做到的事情,做不到的事情绝不轻易应下。
    诺不轻许,言之必践。
    他甚至很诚恳地向钟仪解释,说自己现在年纪小,人脉资源不足,这是在他能力范围内能找到可以帮她的人里最位高权重的了
    钟仪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他年龄阅历再丰富一些,或者再深入家族内部权势一点,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把她弄进燕大,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他是在为自己的人微言轻感到抱歉。
    但这样的反思却让钟仪心中暖意更甚,他对自己是毫无保留的。
    贺家人可能对古风建筑情有独钟,
    一进入庄园,映入眼帘的便是唐风中庭,从外观到内饰都透露着古朴典雅。
    庭院深深,栽树种花,四周假山上的瀑布潺潺而下,落入湖中。
    水中锦鲤百来头,又大又肥,颜色艳丽,如花团紧簇。
    在侍应的引领下,两人穿过曲廊,几经折转,来到偏院的会客厅堂。
    房间正中摆着个实木方桌,上面整整齐齐放置着叁人份的碟碗茶具,皆是精美的青花瓷器。
    等的人还没到,贺斯钰拉出椅子让穿着高跟鞋的钟仪先坐下歇脚,抱怨说不知道建这么大的地方干嘛,还得走这么远,又问钟仪:“你能记得来时的路吗?”
    她摇摇头,说:“不记得了。”
    刚开始还勉强有个印象,到后来景色重复不断,长廊百转千回,岔路繁多,早已经把她绕晕。
    贺斯钰说他也不记得了,又笑道:“这儿可太适合藏人了,天王老子来了都得迷路。”
    钟仪听罢也咯咯笑了起来,补充道:“而且连个地图都没有。”
    这不好笑吗,主子对自己的房子都没工作人员熟悉。
    俩人笑作一团,吐槽有钱人的挥金如土,思维清奇。丝毫忘了他也是这里的主人。
    今天是钟仪见到贺斯钰穿的最正经的一次,上衣是一件盘扣设计的中山装,门禁绣着竹叶纹样,衬的整个人清俊如竹,倒是有了几分贵公子的气质。
    但说出来的话还是顷刻间驱散了他身上的距离感。
    赵明德教授到的时候,贺斯钰正在给钟仪沏茶,顶级的大红袍散发出的茶香余韵悠长,充斥着整个房间。
    看到教授踏门而入,两人纷纷放下手中的茶具,起身快步相迎。
    “赵老师!”
    “斯钰啊,好久不见!”
    两人握手寒暄后,赵明德看向一旁的钟仪问:“这位就是你的女朋友吧?”
    “是的,老师,她叫钟仪。”
    “嗯。”赵明德含笑打量着她,这种打量更像是长辈对孩子恋爱对象的把关。
    “赵老师好。”钟仪微微俯身和他握手:“久仰您的大名,我拜读过您的《集体主义与经济秩序》。”
    一幅恭敬而崇拜的姿态。
    果然,赵教授对这种马屁非常受用,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那你看过之后有什么见解?”
    突然的发问在钟仪意料之外,但她并不慌张,因为她所说的没有半句虚言。
    何止是《集体主义与经济秩序》,她简直把他的所有着作都翻来覆去研究了个透彻。
    于是说道:“看完以后,给我最大的启示就是,无论是人的成长,还是经济发展,不仅仅需要‘计划经济’,更重要的是去创造进步的有利条件。”
    这本书简直写进了自己的心里,钟仪心想。
    她借着这个场合,大言不惭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等待机会,制定计划对她这种人而言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创造机会才是她的一贯风格。
    话音落地,屋内鸦雀无声。
    半晌,赵明德发出爽朗笑声,他用力拍了拍贺斯钰的肩膀,摇了摇头:“怪不得,你小子能看上的女人,果然不同寻常。”
    不同寻常这个评价非常中性,但看到贺斯钰脸上难以掩饰的自豪,钟仪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教授对她的印象不错。
    叁人落座之后,菜品也逐渐上齐,依旧是一些私厨菜肴,沙茶牛腩堡、黑松露干捞鲍,松茸鸽子汤等等。个个摆盘精致,味道鲜香。
    钟仪一边享用美味,一边听他们聊天,才知道原来赵明德是贺斯钰外公的学生。
    而且贺斯钰是因为赵明德才去了燕大。
    他从小就对各类电动玩具很感兴趣,六岁的时候,家里给他买的自动汽车,被他拆了又组装,组装好后再拆开,反反复复,只为研究其中原理。
    长大以后的他更是义无反顾想要赴德学习机械自动化。
    而当时的赵明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现在国家极力提倡科技兴国,燕大引进了全世界的顶尖人才。
    很多哈佛、牛津的华人科学家们都已经回国,并带回来很多前沿技术。
    他感兴趣的机械自动化更是重中之重,因为这门学科关系到很多行业的发展,比如航天卫星和火箭发射。国家正处于此行业高速发展的时期,未来不可限量。
    最终贺斯钰被说服,留了下来。
    两人的谈话密不透风,钟仪很难插嘴,但她也并不觉得难熬,而是听的津津有问。
    听学界大能说话本就是一种享受,无关功利,仅是开拓眼界就已经是赚到了。
    直到他们提到两人的母校,燕京大学。贺斯钰故作不经意地提了一句:“钟仪现在在备考燕大的研究生。”
    “哦?是吗?”赵明德眼中闪过一丝兴味,随即恍然大悟:“钟仪学的经济学吧!”
    她故作嗔怪地瞪了了贺斯钰一眼,笑着答道:“是的,赵老师。”
    随即立刻表明了决心:“赵老师,我会努力的。我的梦想可是成为您的亲传弟子!”
    一句半是俏皮的话语逗得赵明德仰首大笑,说道:“好好好!期待能在面试的时候见到你!”
    贺斯钰和她对视一眼,也跟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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