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管那么多做什么,只要他给钱就行了。”
    “可咱们挣得钱都得交给爹,上次我偷偷藏了一点碎银,就被爹找出来了。”
    “别说了,别想了,有口饭吃就不错了。从前咱们可是连饭都吃不饱,赶紧睡吧。”
    说话声越来越小,穆清辞很快也睡去了。
    到第二天,龟公见穆清辞还要留宿,巴结得更殷勤。以给他两个女儿买裙钗胭脂为由,从穆清辞手里抠走不少钱,然后就跑去自己买酒喝去了。
    穆清辞看着自己手里的银钱立刻就少了大半,心痛得要死,开始后悔躲来青玉巷了。
    这时,有人来请春草秋雨两姐妹,去参加姊妹会。她们伎子通常会结手帕交,互相帮衬照顾。而这姊妹会是不许男人参加的。
    穆清辞一开始没有多想,坐在院子里,默默计算自己的手里的银两,谋划着日后要怎么挣钱养活自己。
    她从小学习画画,大学学的艺术设计,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也不知道可不可以靠给人画肖像挣钱。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穆清辞直觉不妙,就想往屋里躲起来。还没等她起身,院门就被人一脚踢开。
    第08章
    穆清辞才躲了一个晚上,就被袁素问带人扒了出来,心里郁闷不已。
    她哪里想得到,袁素问一大早过去接亲,在她家中没找到人,率先想到的地方就是青玉巷。
    红玉以召开姊妹会为由,将青玉巷一众伎子艺人请来相聚。春草和秋雨听见她们寻人,就将接待的奇怪客人说出来,两厢一比对,答案就浮出了水面。
    入赘和聘妻的流程是反过来的。穆清辞被袁素问找到,不由她分说就被押进花轿,抬入太平巷的新宅。新宅已经布置好了,挂红结彩,鼓乐吹笙。
    穆清辞全程反抗不能,属实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乖乖任人拉去,脱了外衫,换上一身大红的衣袍。走去大厅,只看见满堂的宾客。
    因为婚事提前,婚礼举办的非常仓促,一切流程都从简。来贺喜的宾客除了袁家几个亲戚外,大都是袁啸天亲近的部下。
    穆清辞看见沈临江也在其中,一张长脸犹如黑炭,看她的眼神恨不能将她生吞了一般。再看她身侧的袁素问,也是神情冰冷,从刚才到现在,一句话也没开口跟她说过。
    穆清辞当然知道袁素问在生气,可她自己心里还恼火呢,任谁被这样强迫能高兴起来?
    穆清辞听见一旁的乐手敲锣打鼓起来,热闹喜庆的声音却让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接着是长长的唱礼声,“一拜天地——”
    袁素问拎起红裙,率先跪了下去。穆清辞站着没动,被袁素问伸手过来敲了下她的膝弯,她的腿瞬间麻了一半,人跟着“砰”地跪了下去。
    “二拜高堂——”
    “可恶啊!”穆清辞龇牙咧嘴,好容易才站起来,转身朝袁素问扑过去,只想好好出口气。
    袁素问顺势揽住她的手臂,手指在她肩上一点,穆清辞立刻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没了知觉,袁素问往下一拽她,她就跪在了地上。
    穆清辞看向坐在堂上的袁啸天,他神情严肃,看不出任何喜悦的表情,似乎对她们这些打闹也全不在意。
    大概上次是被他推出去送死的阴影仍在,穆清辞只觉得这人心思深沉,像只老仠巨滑的狐狸,忙将打量的视线垂了下去。
    “夫妻对拜——”
    “礼成——”
    穆清辞手麻脚麻,几乎迈不开腿。袁素问在这时扬起笑脸,柔声说,“夫君,我来扶你。”一手搀起她半只胳膊,把人拖着走。
    穆清辞手臂都快被拽脱臼了,后知后觉地意识过来,这家人不管老的小的,都是笑里藏刀,表里不一的东西——没一个好人!
    …
    袁素问拉着穆清辞来到厅后的一间屋子里。袁啸天就坐在桌边,看见她们进来,脸上浮起一丝浅淡的笑容。
    袁啸天向她们招招手,“快过来,清辞,你也来拜拜你的岳父岳母。吟儿和锦平若是还活着,看见你们成婚,他们一定很高兴。”
    穆清辞这才看到屋里神龛上摆着两个牌位,分别写着南锦平和袁吟天两个名字。看来这就是袁素问的母亲和父亲。
    拜一拜已逝之人,穆清辞倒是可以接受。两人拜了三拜,拜完,重新站到袁啸天面前。
    袁素问松开扶着穆清辞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袁啸天,“伯父,你说过只要我招婿成家,就会将我母亲父亲留下的东西交给我。”
    穆清辞没了支撑,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好在她及时抓住了旁边的椅子扶手,忙坐了上去。
    她知道穆清辞对这个遗物有多执着,所做的一切——包括强迫她成婚,都是为了这个。
    她很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好东西,值得袁啸天如此谨慎保存,值得袁素问如此执着讨要。
    “吟儿和锦平留下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你拿去吧。”袁啸天指了指桌上放的楠木箱子,“我之前不给你,也是怕你年纪小,不懂事,肆意挥霍。如今你年纪也大了,又成了家,我也放心将这些东西交给你了。”
    穆清辞看向桌上的木箱,保险箱大小,不像是能装什么大物件的东西。
    袁素问颤手打开盖子,脸上神情却倏地变了,眼中的激动与期待如同被树脂吞没的昆虫,在那一瞬间凝结为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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