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三清早就不食荤腥, 亦不杀生多年,刚才说吃烤肉,炖汤什么的, 多宝一听就是玩笑话, 见元始灌这兔子驱寒汤, 虽不惊讶,却觉着好玩儿, 嘴里含着师父塞给他的糖果,含糊地问他二伯道, “二伯, 这兔子也要驱寒啊?”
    “它不是生在这里的吗?怎么还怕冷?”
    元始掬来水元素,本来想弄些清水涮涮碗, 结果水流才一出来,就冻成了硬邦邦的冰块儿,哐当一下磕在玉碗上, 差点儿把碗砸碎了。
    他只好把用过的汤碗丢在雪里好生擦了擦, 又接了他大哥丢来的炼丹炉, 一并拿雪狂蹭, 给侄儿解释道, “这不是被你大伯抓了, 就卸了它防御丢在地上了么, 若是寒气入体,没了一条性命, 岂不是又一场因果。”
    “给它碗汤喝, 救它一条小命儿, 也不费事。”再说大哥那汤属实难喝,他真是喝不下去第二碗了。
    多宝却给忽悠住了, 一脸恍然大悟。
    但是,多宝蹲在兔子身边,摸摸它不怎么起伏的胸口,“这奄奄一息的样子,好像活不久了哎……”
    元始凑热闹地过来看了一眼,“真的嘛?那还不如趁它还活着,宰了吃个新鲜好了!”
    那本来都快硬了的兔子一听这话,立时活蹦乱跳地蹦跶起来,又咔咔咔地呲着大门牙去咬绳索了。
    活得好好儿的呢!喘气呢!没死!
    多宝和他二伯俱是一阵哈哈大笑。
    这伯侄两个在这里逗兔子,上清在周边走了一圈儿,插了几只阵旗,与太上道,“大哥,今晚咱们可以在此安心休息,等天亮再继续上山。”
    三弟在阵法一途上颇有建树,三清每次夜宿,都要靠通天的阵法才能有个清净,太上点点头,却还是道,“只是这里不比别的地方,晚间许是会有寒潮,不好睡得太死,等下叫你二哥把车架放出来,你带着多宝去车里休息,我跟你二哥在下面轮流值夜。”
    上清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把还在逗兔子的多宝唤回来,进了马车,还给徒弟烧了池子热水泡澡。
    一夜无话,丑时将过,上清却又走了出来,对守在火堆旁的太上和元始道,“大哥,二哥,我休息好了,你们上车洗漱一番,暖和一下,睡一会儿养养精神。”
    元始这会儿已经在蒲团上闭着眼睛打呼了,被上清惊醒,迷迷糊糊就往车上爬,倒是太上一直清醒着,闻言道,“你可还撑得住?”
    这极寒之地,时时要提起灵力取暖御寒,且风雪中不仅藏着冰窟冰裂,还有无数凶残的忍饥挨饿的凶兽,提防了一天,精神也着实疲惫,不好生休息一二,便是修士也扛不住。
    若不是太上常年连续几日几夜地炼丹,早就练出来了,今天也未必能这般能抗。
    上清点头,“今日我只带着多宝走在后面,没费什么力气。大哥放心吧,天亮之前,交给我就行。”
    太上就笑起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道,“如此,就交给小通天了。”
    上清一怔,继而笑起来。
    还是三兄弟才降生那会儿,大哥总叫他小通天。
    他不服气,就喊老大哥、气急了也喊老太上。
    二哥那会儿还不会左右逢源,板着一张脸,捋着胡子,帮着他与大哥解释,又来训他,“老有什么不好,老成持重!岂可不尊重兄长?”
    结果他不说还好,说了反倒惹得人人生气,越闹越糟糕。
    明明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来着……
    如今虽然长了些脑子,但好像也不多……
    太上见他笑了,拍拍弟弟肩膀,“之前来了两波寒潮,许是咱们挑的地方好,没吹进来,你等下也不用太过盯着,只留些神,别叫火灭了就成。”
    驱散寒潮的功臣应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安静沉默地看着他大哥上了车架,打着哈欠进了屋子,这才收回视线,坐到了火堆旁。
    不知怎地,那依旧在徒劳无功咔咔啃绳索的兔子,突然不敢动了,原地瑟瑟发抖了好一会儿,身子一拱一拱地,往火堆另外一边挪了过去。
    虽不能跑,但也不想靠此人太近!
    有杀气!
    寅时过去,天空依旧暗沉一片,没有天亮的意思,车架却吱扭一响,多宝掀帘子,从上面蹦了下来,还没到近前便小声儿唤道,“师父~”
    上清睁开眼睛,冲着徒弟招了招手,“怎么起来了。”
    他把青年拉到身边,起身上下翻检了一回,见周身衣裳都穿得整齐,没什么纰漏,这才放下心来,柔声道,“睡饱了吗?困不困?”
    多宝摇摇头,被师父拉着坐在火堆旁,小声儿问他,“师父,是不是我睡了你就出来了啊,你一宿没睡吧?累不累?”
    上清笑道,“怎么会,我寅时初才醒,出来替的你大伯和二伯,也就比你少睡了一个时辰。”
    多宝松了口气,看看天色,“现在还早,师父,你要不要再眯一会儿,我守着你?”
    上清心中一暖,拉过他的小胖老鼠,揽在怀中揉了揉。
    也不知道怎么就亲到一起去了。
    火堆另一边的兔子贼头贼脑的找了个好姿势,还想看个仔细,却只觉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捆着四肢的古怪绳子也不见了,兔子心中一喜,才要翻身跃起,却没跃动。
    它睁着猩红的豆子眼抬眼望去,一只奶牙还没掉光的风狼崽子,伸着一只爪子,恶狠狠地踩在它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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