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叶小尘拖着一条伤腿,连躲都没地方躲,吓得脸上一白,下意识就是蜷起身体,想用脊背抗住所有的毒打。这是他常年遭受家暴养出来的习惯,几乎不用思考,身体已经本能作出了反应。
    李介丘就站在门口,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阻止,暴怒喝道:“你做什么!!!”
    李介丘快步跑进去,可压根来不及,眼看着巴掌要落到叶小尘身上。就在这时,刚刚还倒在地上动弹不了的杨禾已经拼了命站起来,猛地扑上去抱住了王大根的胳膊,发狠般的咬在他的手腕上,用力之狠,立刻就见血见肉,整张嘴全是猩红。
    “啊啊啊!!!”王大根立刻失了力,痛得大叫,另一只手也去扯杨禾的头发,拽住摁着他的头就想往墙上砸,嘴里还骂:“贱人!臭婊子,你他妈敢咬我!”
    杨禾瘦得厉害,像根草似的飘乎乎就被拽了起来,眼看着脑袋要砸在墙上,摔个血肉模糊。
    李介丘进了门,顺手抄起一个缺条腿的板凳猛地朝王大根身上砸了过去,又厉喝道:“住手!”
    他刚刚说完,赵家的两口子也进来了,看到里头这阵仗吓了一跳。一屋子的桌子椅子都被摔烂了,木渣碎屑落得到处都是,杨禾的针线篓子也被打翻在地上,线卷滚了一地。墙角还有一个摔得稀巴烂的瓦罐,赵田氏认得,那是给叶小尘熬药的瓦罐。
    李介丘也看到了刚进来的两人,视线飞快落到了赵树林手上的柴刀上,他快步走过去,一把夺了过来,只平静地说了一句,“叔,借我使使。”
    赵树林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已经空了,他吓了一跳,磕巴着喊:“李、李小子,你可别冲动啊!”
    赵田氏见他提刀也吓了一跳。不得了!不得了了!李介丘和王大根都是村里有名的混子恶霸,怎么这两个今天还对上了!这是得见血啊!她顾不上其他,先猫腰蹿过去把地上的小满抱过来,将孩子转了个面抱在怀里,捂住他的眼睛。
    王大根被板凳砸得往前一仰,手上脱力松开了杨禾,不过他现在也顾不上杨禾,虎着脸转身凶神恶煞看向李介丘,也不客套喊什么李哥了,“他妈的,姓李的你敢……”
    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王大根就看到李介丘手里提着一把柴刀,铁青着一张脸冷冰冰看着自已。李介丘也不破口大骂,只黑沉着脸,目光仿佛掺着刀子一样直直往他身上扎。
    还真被唬住了,王大根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李介丘却一步向前,提刀问:“王大根,什么意思?上我家杀人来了?”
    第16章 伤口
    这一下还真把王大根吓住了,不过这人也是欺软怕硬,遇上比他狠的就虚了。
    他外厉内荏地瞪着李介丘,还学着他的语气唬人,只是气势没有拿捏到半分,话却说得磕磕绊绊,“你、你你什么意思?你还敢砍我?”
    李介丘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没忍住嗤笑了两声,然后慢悠悠掀开眼皮轻蔑地乜了王大根一眼,慢条斯理说道:“我朝律令,入室偷盗者被主人抓获打死不论。换言之,你站在我的屋子里,被我不小心砍了两刀,流血过多死了,那也得怪你身子太虚,连区区两刀都受不住。”
    王大根是个目不识丁的莽汉,不知道什么律令法规,被哄得一愣一愣,好一会儿才说:“谁谁……谁偷盗了!我偷你什么东西了?!你这是诬告!!县老爷会打你板子!!”
    李介丘又笑了一声,他低头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抬脚轻轻踢开了脚边的一块碎陶片,轻飘飘说:“也是。瞧这屋子乱的,这哪里是偷盗,分明是抢劫。”
    “你你你你!”王大根被说愣了,完全找不到话来反驳,还心虚地看了地上的木渣子、陶瓷渣子,心虚得更厉害了。
    他一眼扫到扶着墙壁,颤巍巍站起来的杨禾,立刻想要过去拽人,还说:“是他!这是我媳妇!我是来找他的!”
    王大根的手还没碰到杨禾的衣裳,这看起来瘦巴巴的人却突然发狠朝王大根的手背挥了一下,眼里泛着冷意和狠意。
    “啊!!”王大根立刻缩回手,用力捂住。但手背上被划出好大好长一道口子,鲜血根本止不住,已经渗过指缝汩汩往外冒,“你这个贱人!”
    原来杨禾不知什么时候捡了一块碎陶片,用尖锐的一头狠狠在他手背上划了一下。他刚划完王大根,突然又抬起手果决狠厉地往自已脸上一左一右划了两下,又深又长的伤口贯彻了他整张脸,霎时鲜血淋漓,面上血肉模糊。
    李介丘:“!!!”
    叶小尘:“杨禾哥!!”
    赵田氏:“禾哥儿!你这是做什么啊!”
    杨禾没有看急切担忧的几人,而是冷冷盯着眼前的王大根,咬着牙说道:“你不就是想把我卖到窑子里去吗?现在我的脸也烂了,你就去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收我这样的烂货。”
    嘶……好狠。饶是李介丘也倒吸了一口气,被杨禾这一手镇住了。
    王大根气坏了,但又害怕提刀的李介丘,最后只是指着人放了几句狠话,然后灰溜溜地跑了。
    等人走远,杨禾才终于绷不住了,丢了手上的碎陶片,贴着墙无力地滑坐在地上,捂脸崩溃地大哭起来,嘶声嚎道:“我哪里还是个人啊!我就是个物件儿!”
    李介丘几乎也是同时丢了手上的柴刀,整个人都佝偻了好几分, 如果不是身后的赵树林将他一把拽住,他整个人险些栽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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